翌日晨,山腰
自从昨天夜里唐展络被吴浩带到山腰牢房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见过他。这个牢房,准确来说只是个被铁栅栏封闭的山洞,洞外便是悬崖。洞内十分潮湿,有一半山洞壁因为渗水已经长满了青苔。唐展络特别讨厌青苔、野生蘑菇那种腐生菌台,滑滑的、湿湿的、臭臭的。
“哎。”唐展络躺在草甸上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做梦就好了。”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唐展络就没吃过东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好吃的,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梦里,唐展络在一锅火锅里游泳。
三日后正午,三清观
三清观有三座主要的宫殿群分别坐落于岱舆山脉相邻的三座山峰上,其中有三座最主要的宫殿:玉清峰上的元始宝殿,上清峰上的灵宝宝殿,太清峰上的道德宝殿。除此之外,最让三清观感到自豪的是当年创派祖师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块巨大的浮石。这块浮石飘在空中,如若习得驱动浮石的法术,还能驱它上天入地。
这块浮石被三清观的弟子称为中央浮空台,它的形状是一个倒椎体。向上那一面也非完全平整,而是一个略微有些高度的小土丘。在土丘的正中间是人为平整出来的一片圆形区域,然后铺上了非常漂亮的石板,光是这片平地便足以容纳百余人。圆形区域的中央有一块固定的石基,上面插着六把石剑。浮空台的边缘还有围绕边缘一圈的六尊石像。
玉清、上清、太清峰所处的位置几乎是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位置,而浮空台则正好在三角形的中央。数根铁链将浮空台与岱舆山脉相连,其中最粗的三根铁链分别连在三个最高峰上,其余的铁链则从浮空台下方的锥形区域连接到山腰各处。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三清观弟子都集中在了浮空台上,因为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每百年一次的“六真人降神”祭奠。所谓“降神”是指通过一系列仪式选出六真人的化身。
六真人乃是千年前三清观建立之时的六位英杰,这六位英杰在千年前的大战中相继被不明原因石化。石化后,六位的肉身虽然已死,但是魂魄却被永远束缚在了人形石像中。大战之后,三清观创观祖师将六位封为“六真人”,并将六座石像放于中央浮空台上奉为神明。
从那时起,三清观祖师便遍寻奇界各种法术,希望能够让六真人残存在石像中的力量能继续造福世间,最终于蜀国首都-龟城下的皇室陵墓中找到了失传已久的“降神法术”的卷宗。然而这法术之所以失传,正是因为其极不稳定,往往施法者所召唤来的并不是其所希望的,而是令人失智的力量。幸运的是这个难题最终被祖师攻克了,凭借当时一位机关师在大战中利用奇术与皇家机关术创造出的法器——印轮成功完成了“降神”。印轮当初被设计时,最主要作用便是稳定使用者的力量,并且吸收天地间之炁来强化使用者的力量。
因此从那时候起,所有三清观的弟子在入观后便会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轮。即便后来济世宫的创始人离开三清观并创建济世宫后,依旧延续了这个传统。
曜月风尘仆仆的在祭奠开始前赶回了三清观。这趟济世宫之行让她又累又气,在三清观和蜀皇宫耗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蜀皇。而济世宫的方丈霜巽在曜月打算离开前才回到济世宫,并刚刚收了一名新徒。虽然感谢曜月前来告之,但非常自大的认为济世宫所镇守的封印绝对无虞,并暗讽三清观无用,虽暂时守住了封印,但却在眼皮下惨死了四个高手。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曜月又在东土其他各处奔波,警告那些负责看守各处要务的组织因此非常疲惫。
其实曜月知道霜巽虽然作为济世宫千年来最年轻的方丈,但是两派间长久的对峙也依旧保留了下来:自从千年前济世宫的首任方丈玄扈还在三清观修行时,便与当时的三清观宗师因为意见不合、调节无效后,带着自己的派系愤而离开三清观,前往蜀国的国都龟城,并最终在蜀国皇室的扶持下建立了皇家宫庙-济世宫。从那时起,济世宫历任方丈都认为三清观的弟子不过是一群避世绝俗之人,空有一身力气却选择对世间的悲苦视而不见。所以每当三清观与济世宫有接触时,双方总是不欢而散。现如今,蜀王朝分崩离析,济世宫的人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希望能说服各路诸侯拥护现任蜀王杜宇,从而恢复蜀王朝。但又有谁在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后,还愿意将它吐出来的呢。
曜月在匆匆换上祭奠所用的白袍并拿上祭器后,便赶到了中央浮空台。曜日见曜月抵达后,便示意开始了祭奠。
在曜日宗师朗诵完咏祭祀诗文后,曜月便将降神术的祭器送到了曜日的面前。这个祭器名叫“太阳神鸟”,其实是一个玉环,玉环的的两面采用浮雕与镂空雕雕琢。外环是一圈逆时针飞行的鸟,内层为一个等距分布有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光芒代表太阳的圆圈。这个玉环也分为正反两面,两面唯一的区别是正面镶有一层华贵的金箔。
曜日接过玉环后将其高高举起,阳光照射在金箔上发出璀璨的光芒。曜日将反射的光芒照向一个六真人的石像,石像立刻也发出了白色的光芒。接下来他逆时针转动了一下身体,让光芒照到了第二尊石像,石像发出了碧绿色的光芒。接下来第三尊、第四尊……,最后六尊石像全部发出了光芒:白、绿、赤、蓝、褐、金。
当六尊石像全数激活后,曜日放下了玉环,与此同时所有人身上的印轮都发出黑白光以示回应。其实印轮就是一个太极状的圆盘,有的人将它挂在脖子上,有的人将它放在怀中。
接下来六色光芒渐渐上升并脱离了石像,随即化作了六个光球。
“腾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百年之期已到,愿六真人寻得应许之人。”随着祭祀诗文最后一句的结束,降神已经完成了一半。六个光球在祭文结束的瞬间便各自碎裂成十数个碎片飞向人群,进入了应许之人的印轮中。吸收到碎片的印轮也从太极色的光芒变成了与碎片相对应的颜色。
就在所有碎片都找到候选人后,只剩最后一块白色的碎片还不停的在人群上空盘旋。
被选中之人沉浸在欣喜之中,而未被选中之人则翘首跂踵的望着这盘桓的白光。然而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碎片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朝岱舆山脉的山腰飞去。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所有人都炸开了锅,然后纷纷御剑朝碎片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