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带着异样的冰凉,回荡在天地间,力图摧毁着世间所有的生机,冷漠而无情。
秋杀为义!
白逸尘怔怔地看着犹在半空中的女子,只见她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青光,她的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但神色间却是那么的决绝,几乎是一片冰冷。
山顶上的战斗仍在继续,少了白逸尘的相助,小石头顿时陷入危境当中,他的实力原本就比对方弱,而原本围攻白逸尘的人,见白逸尘暂撤之后也不去追赶,而是转而攻击小石头,打算先合力解决掉一个,然后再一起对付白逸尘。
小石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纵然他只是一味的躲避逃跑,但片刻后还是被打翻在地,顿时便有几个法宝一起闪烁着光芒向他打来。
小石头大惊失色,但此时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闭目待死,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从远方奔腾而来,虽未靠近,便已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袭向众人的胸口,紧接着薛澄萱便化作一道绚丽的长虹,冲到众人中,玄樱剑在人群中红光闪动,所向披靡,顿时将对方的几个人打得手忙脚乱,不敢有片刻的恋战,纷纷御剑向后退去。
神农氏一方在林一凡等人的加入之后,本来就占据了上风,此时有了薛澄萱的加入,更显得如虎添翼,九黎族的人哪里抵挡地住,只好纷纷往山下退去。
不一会儿众人便冲到了山腰下,那里正是普通士兵厮杀的地方,那些九黎族的士兵在看到己方的人被打退下来时,顿时军心大乱,尤其时看到林一凡等人在空中上下飞舞,法宝的光芒更是在山林间闪烁不停,稍微沾到碰到便非死即伤,哪里还有斗志,便纷纷丢兵弃甲,拼命向山下逃窜。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九黎族一开始只是小部分人开始溃逃,到后来满山的九黎军都无心恋战,而神农氏的军队则瞬间士气大涨,无不大声喊杀着向九黎族的逃兵追赶而去,一时间白云山上仿佛变成了一道由人组成的洪流从山上奔腾而下。
白云山下九黎族的大将吕朔发现情况不妙时,连忙喝令阻止,并下令敢有退半步者杀无赦,传令兵听令片刻后便将吕朔的军令传到军中,只是此时九黎军溃败之势已成,哪里还能喝止得住,溃逃九黎族的士兵互相践踏,再无一点军纪,只见山上尘土飞扬,仿佛海面卷起的一道巨浪向山下扑打而来。
吕朔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不得已只得下令撤退,然后急忙引着残余部队往淇水关方向奔去。
而薛封的副将又带着神农氏的军队在后面追杀一阵,然后才返回来重新将军队整顿一番。
白云山山顶上,薛封的脸色灰败,几乎没有一点生气,但因为服用了玉阳丹的缘故,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此时他静静地看着薛澄萱,没有说一句话,或许是因为在忍者巨大的痛苦吧,但薛澄萱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看到慈祥的神色。
薛澄萱陪在他的身旁,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他因痛苦而喘着粗气的样子,她便觉得有种莫名的纠心之感。
半晌后薛封伸出一直颤抖地手,放在她的手上,然后才费力地说道:“你很好。”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于是他忍了忍,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是我们薛家的骄傲。”
薛澄萱闻言一怔,但片刻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爷爷。”然后伏在薛封的身上,嘤嘤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爷爷,都是萱儿不好,萱儿不该一直埋怨你。”
薛封见状神色一动,想要说什么,但嘴唇抖了抖终于没有说出来,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向旁边的薛明涵示意了一下。
于是薛明涵便走到薛澄萱的面前,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道:“好啦,萱儿,你是爷爷的乖孙女,爷爷又怎么会怪你呢。”
可是薛澄萱依然伏在薛封的身上,她的肩头因哭泣而不停地颤抖,薛明涵无奈之下只好轻轻地抚着她的头来安慰她。
过了好长时间,薛澄萱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当她再一次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爷爷时,她突然觉得过往的事情变得淡如轻烟,在她面前的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慈祥的爷爷。
此时薛封的副将已经将部队整顿好,正走过来向薛封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薛澄萱擦了擦眼泪,向薛封道:“你们还是回风铭城吧。”
薛封摇了摇头,道:“不,我们要回到空桑城去。”
“可是……”薛澄萱大惊道:“你的伤这么重,需要保养。”
“那也要回空桑城,这是我的职责。”薛封的脸上依然惨白无光,但他在说这话时却是异常的坚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反驳。
薛澄萱连忙向薛明涵投去求助的目光,薛明涵却也是冲他摇了摇头。
薛澄萱不可置信地大叫道:“爹!”
薛明涵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爷爷是一代名将,他的职责便是为榆罔帝守卫疆土,不仅仅是你爷爷,我,还有你的弟弟,都是如此,哪怕战死在疆场上,也决不能放弃守卫的城池,因为这是我们薛家的职责。”
薛澄萱摇了摇头道:“可是,爷爷他明明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换谁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薛明涵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黯然,道:“如果有人能替换你爷爷,榆罔帝也不会派你爷爷出征了,毕竟他已经是年愈花甲了。可是整个神农氏上下,能够对付九黎族的只有你爷爷,因为你爷爷是神农氏的威烈大将军,这个重任只能他去抗。”说着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你放心吧,爹爹会在一旁照应的。”
“不,我不懂你说的,我只要你们都安安全全的,爹爹你和爷爷都回风铭城好不好。”薛澄萱着急地说道。
薛明涵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萱儿,你还记得数日前你对我说,是我辜负了你的娘亲吗?”
薛澄萱一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是此时的她不已再怨恨自己的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此沉默不语,静听他的下文。
只听薛明涵继续道:“其实我想告诉你,如果我能重新作出选择的话,我还会那样做。”
薛澄萱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责任!”薛明涵答道。
他看向薛澄萱的眼睛继续道:“你可明白,我不仅仅是你娘亲的丈夫,你的父亲,也是你爷爷的儿子,薛家的家主,所以我既有责任照顾好你的母亲和你,也有责任孝敬你的爷爷,且经营好祖宗传下来的这份家业。”
“可是,可是娘亲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的痛苦?”薛澄萱不甘地问道。
“你的娘亲并没有什么错。”薛明涵温柔地看着她,继续道:“实际上在某一些事情上,每一个人都没有错,但他依然要为此而承受很多难以想象的痛苦,就像你的爷爷,他已年愈花甲,根本就不需要再出来打仗,但他依然不得不出来。”
“还有你。”薛明涵道:“将来肯定也会面对这些无奈,因为这些无奈是我们人生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们必须要坦然去面对它。”
说到这里,薛明涵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才继续道:“其实我是想和你的娘亲一起面对她的这些事情,但你娘亲的脾气太固执,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和我在一起。”
薛澄萱闻言又忍不住垂下眼泪,凄然道:“因为娘亲她是一个好强的人,她说过她不想再因为这个家而受委屈。”
薛明涵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从小和你娘亲一起长大,她肯定经常告诉你要做个坚强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做父亲的我今天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作为一个人,我们生长在这个世界中,便和这个世界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我们不能只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还要担负起作为一个人的责任,一份对家,对国家,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