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宇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塞给我,沉声道:“恩菲,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但我以前见过和这个一样的水晶花……”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咕咕咕……咕咕咕……”
咦?怎么好像是肚子叫的声音?我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是我啊!我抬起头望向站在我对面的江承宇,只见他的神情有些尴尬,甚至避开了我询问的视线。
哈哈哈,没想到,江承宇的肚子突然唱起歌来,还持续不停呢。
我强忍笑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只见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两道星眉拧起,优美的下巴线条也绷得紧紧的。
“学长,你……你饿了?”我鼓起勇气询问道,没想到却遭到江承宇一记冷眼。
“我今天一大早就有通告,4点多就出门了,什么东西都没吃!”江承宇瞪着我,黑眸里跃动着两团小火苗,“拍照结束后,我就直接来学校等你,肚子当然会饿了。你这个笨蛋,居然还敢笑我!”
“咳咳……学长,我没笑你,是……是担心你。”我躲闪着他愤怒的眼神,想笑又不敢笑,差点儿憋出内伤,“学长,你赶快去学校餐厅吃早餐吧,我也回教室了。”
“等等!”我正要转身,江承宇却喊住了我,“你呢?吃过早餐没有?”
“还没。”
江承宇瞥了我一眼,唇角微扬,淡淡地说:“走吧,跟我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什么?他居然邀请我一起吃早餐?这,这要换作其他女生估计会疯掉吧!虽然我内心也有点儿小窃喜,不过还是抱歉地拒绝了他:“学长不用客气了,我每天自带早餐。”我拍着肩头的书包,向他示意道,“就放在书包里呢,一份三明治和一个蛋奶布丁,都是舅舅家甜品屋的热卖品。学长下次去甜品屋,记得要尝尝哦。”
江承宇默默地望着我,突然伸出手,在我面前摊开掌心说:“拿出来!”
“什么?”我怔了怔。
“三明治和蛋奶布丁。”他说得云淡风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尴尬,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恩菲,把你从甜品屋带来的三明治和蛋奶布丁让给我,我请你去学校餐厅吃早餐,怎么样?”
我惊愕地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承宇放下手臂,倏地靠近我说:“恩菲,我很喜欢你舅舅家的甜品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他不用强调,我也清楚得很。不过,他用得着靠我这么近吗?淡淡的柠檬清香从他的发丝间飘散出来,密集卷翘的长睫毛整齐地覆盖在眼睑处,就像蝴蝶的美丽触须般轻轻眨动,闪烁着粉色光泽的薄唇勾起一道月牙般的浅弧,笑容很轻很淡,却带着温暖人心的魔力。
“恩菲,其实……我每天都在你舅舅家的甜品屋买早餐。”江承宇眨着好看的眼睛,声音魅惑地说。
天啊,他要不要这样一大早就乱放电啊!我连忙偷偷地后退了一步。这样一来,刚刚因他靠近而稀薄的空气瞬间回笼,我也终于有了思考的空间,盯着他问道:“哦?是吗?奇怪,我早晨怎么从没见过你?你不是经常在晚上光顾甜品屋吗?”
我每天做完作业,都会去甜品屋帮忙,而碰见江承宇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
江承宇叹了叹气,似笑非笑地说:“我是在晨练后买早餐的,那时甜品屋只有你舅舅一个人。你嘛,大概是赖在床上睡懒觉吧。”
“那,那又怎样?”我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服气地说,“你明明是模特,还那么爱吃甜品,当然要晨练才能保持身材啦!我可是天生不胖的体质,哼!”
“噗!”江承宇居然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恩菲,你别说笑话了,好不好?”他轻靠墙边,一手捂着胃,一手抓住我,慢慢跌坐下来,“真的不行了,我胃疼,必须吃东西。”
看着他那张因疼痛而纠结的俊脸,我竟涌起一丝歉疚,赶忙打开书包,拿出三明治和蛋奶布丁,气鼓鼓地递给了他。
“你快吃吧,我回教室了。”
“恩菲!”他用力将我拉坐在身边,漂亮的黑眸眨动着,“我说过,要带你去学校餐厅吃早餐,你不能走。”
“学长,我没事,少吃一顿早餐没关系的。”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江承宇还是不肯放开我,始终将我抓得紧紧的,亚麻色的头发随风轻扬,隐隐遮挡了他眼底的眸光。
“如果你不去学校餐厅,那么,我们两个分着吃三明治和蛋奶布丁。”
什么?不会吧?
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和一份小小的蛋奶布丁,连他的胃都填不饱,还说什么两个人分着吃?开玩笑!
“学长,我已经把甜品送给你了,你不必……”
“给你!”江承宇递给我一半三明治,让我硬生生吞下了后面要说的话,“恩菲,你就陪我坐在这里吃早餐吧,吃完再去教室。”
“学长,我……”
我还想说什么,可江承宇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冷眼望着我,警告道:“顾恩菲,你还想说什么?再不听话你就死定了!”
啊!我真是被他打败了!
接过三明治,我无奈地笑了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承宇吃得津津有味,我好像也变得开心了。
4.
放学回到家,我做完作业后,照旧去甜品屋帮忙。
奶油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店里充满了甜丝丝的味道,令人不由得沉醉其中。美味可口的奶酪、布丁、蛋糕,用五颜六色的水果做点缀,整齐地摆放在透明的橱窗里,如同精致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典雅而漂亮。
“恩菲,你不用天天来帮忙,回家休息吧。”舅舅走到我身边,亲切地笑道,“上学也很辛苦,不要太累了,甜品屋的事舅舅应付得了。在舅舅心中,恩菲你和绘莉一样,都是舅舅最爱的孩子,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舍得让孩子受累呢?”
我感激地望着舅舅,喉咙有些哽咽:“舅舅,谢谢你……我,我没事,只是在甜品屋打打下手,我一点儿也不累,真的!”
“傻孩子,辛苦你了。”舅舅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舅舅,你别这样说。”我的眼眶开始发热,鼻子酸酸的,“舅舅,我住在这里,给你和舅妈添麻烦了。我想为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吧,我会牢记你和舅妈的恩情,永远尊敬你们、孝顺你们……”
“你这个孩子,怎么又说傻话了?”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能够听出来,舅舅的心情也很沉重,“恩菲,你不要见外,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舅舅都会保护你,代替去世的爸爸、妈妈和外婆,好好保护你!”
“舅舅……”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扑到舅舅怀抱,任泪水模糊了双眼。
夜色深沉,晚风习习,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我和舅舅锁好甜品屋的门,向家里走去。其实,舅舅家就在甜品屋后面,步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要是从家里跑过来,两分钟足够了。舅妈白天也在甜品屋工作,到了晚上,我去甜品屋接班,舅妈就回家休息,或者做做其他家务。
“舅妈、表姐,我们回来了。”
我和舅舅走进家门时,舅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表姐刚洗完澡,正忙着擦头发。
舅妈抬头看了看我们,淡淡一笑:“哦,辛苦了。”
“恩菲,快过来,帮我吹头发!”表姐随手递给我一个风筒。
可是,我才拿起风筒,舅舅就一把抢了过去,大声说:“绘莉,恩菲在甜品屋帮忙已经很累了,你自己吹头发吧。”
“舅舅,没关系的,我……”我笑着摆了摆手。
“就是啊!恩菲很会做的。爸爸,你怎么啦?”表姐嘟起嘴,嘀咕道,“恩菲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你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是不是有顾客惹你生气了?”
“惹我生气的人是你!”舅舅怒视着表姐,继续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恩菲又不是你的佣人,你凭什么总是让她做这做那?说起来,恩菲还是我们家的客人呢,你……”
表姐很少被舅舅训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反驳道:“爸爸!恩菲算什么客人?是我们收留她,她才能住在这里的,她根本……”
“不准胡说!”舅舅气得满脸通红,立刻打断了表姐的话。
表姐并没有害怕,只是显得更委屈了:“爸爸,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从没骂过我,今天怎么莫名其妙发脾气?而且,我说的是事实,恩菲她……”
“住口!你实在太任性了!”舅舅狠狠地斥责表姐。
舅妈走过来拉住舅舅,扭头看了看我,抬手摸着表姐的湿头发,淡淡地说:“好了,你们父女俩有什么好吵的?其实,绘莉也没说错,何必责备女儿,让她难过呢?绘莉,听爸爸的话,先拿着风筒回你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妈妈帮你吹头发。恩菲,你也回房休息吧。”
“嗯。”我点点头,低声道,“舅舅、舅妈、表姐,晚安!”
说完,我就朝客厅右侧转去,走到尽头,推开了储物室的门。自从半年前来到这里,我一直住在舅舅家的储物室,舅妈简单整理后,小小的储物室就变成了我的房间。
本来,舅舅是想让我住在家里的客房。但舅妈说,客房是表姐学习的书房,我也同样要在那里写作业,就继续保持原状了。而储物室也能够放下单人床,只要装饰一下,做我的房间没什么问题。
当时我感激地答应了,寄住在舅舅家,我不想让他为难。我也知道,舅妈不怎么喜欢我,因为她始终觉得,是我的存在让表姐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也就自然而然会对我疏远几分。
躺在床上,我的心口有些酸涩,眼睛不知不觉变得湿漉漉的。
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妈妈那么早就丢下我离开?为什么将我养大、最疼爱我的外婆,也放开了我的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疼我爱我保护我呢?
泪珠一颗颗掉落,眼前模糊一片,打湿了我的脸颊。
呼!我这是怎么啦?明明答应过外婆,会坚强乐观地生活下去。如果外婆在天堂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担心吧?
我迅速坐起身,胡乱地抹掉眼泪,望着窗外的天空,含泪笑了起来。
“外婆、爸爸、妈妈,我很好,真的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说谎!你一点儿也不好!”
清脆的童声突然传入我的耳朵,我大吃一惊,四处张望。奇怪!究竟是谁在讲话?听起来,应该是个小孩子。
“嗨,主人!我在这里。”
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身体只有拳头那般大小,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绿宝石般的眼眸,还有一双晶莹透明的小翅膀,可爱极了。
我惊愕地盯着小女孩,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不,更准确地说,我是被她吓住了,震惊得不知所措。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