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米米都紧紧地攥着十指。直到下车松开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指疼得厉害。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付了车费就直冲进医院里。一口气跑到303门外,刚好碰到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好像说了什么“不乐观”的字眼。
米米一听,一股冷气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她疯了一样擦着医生的身体冲进去,掉着眼泪喊:“司徒腾,你不要死!我再也不跟你闹了,你不要死!”
司徒腾去茶水间了。谁知道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哭喊,还叫了自己的名字。一听这声音,不就是小米粒吗?这小东西,瞎喊什么呢?
“司徒腾,你别吓我啊!”米米扑到床边。
刚好床上的人在睡觉,为了遮光,两条手臂把一张脸都挡住了。
米米以为是司徒腾,吓得眼泪哗哗直流。
司徒腾愣了一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小东西肯定是听话只听一半,以为出车祸的人是他!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一口气,他舍不得她哭,自然也不会故意不进去来试探她。“爷在这呢,笨蛋!”
米米停止哭喊,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光影炫目处,站着的可不就是她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司徒腾快步而来,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你想做寡妇?下辈子吧!小笨蛋!”
米米抬起头来,看清楚真是他,抬手就捶他。“你混蛋!你混蛋!你吓死我了,呜呜……”
“是爷不好。乖,别哭了。”司徒腾给她擦着眼泪,心里疼得一塌糊涂。他一边哄,一边将人带出病房。
待情绪平复下来,米米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回去了。”
司徒腾哪里会让她走,赶紧把人给锁住。“小米粒,这些日子爷吃不好睡不好。你摸摸,爷都瘦了。”他拉着米米的手往自己的小腹抹去。
米米脸一红,捶打了他一下。“坏死了你!”
司徒腾带着米米回到野战场。
米米折腾了一天,心情起起伏伏,人确实累了。这段时间满腹心事,一直都没睡好,所以吃了东西窝到司徒腾怀里,马上就昏昏欲睡了。
司徒腾看她憔悴的样子,早心疼得要命,也没忍心再闹腾她。
自那天之后,两个失眠了好戏日子的人终于可以揽着一起睡个好觉。
第二天,米米在鸟语花香中醒来,还没来得及赖一会儿床享受这好久未曾有的耳鬓厮磨,一股恶心的感觉冲上来,她一把推开司徒腾冲进浴室,吐了个天昏地暗。
司徒腾跟在她身后进来,看到她吐成这样,着急又帮不上忙。待米米吐完,他递了一杯水给她漱了口,就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司徒腾,你干嘛啊?”米米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爷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去医院!”米米大叫。“我没事儿的,不用去医院。”
“都吐成这样了,怎么叫没事?”司徒腾从桌上拿起钱包,抱着她就要出门。
米米挣扎。“司徒腾,我真的没事儿,你放我下来!我不是生病,你个傻子!”纤纤玉手戳在司徒腾的眉心。
司徒腾看着她,呆愣了一下,眼中有了惊愕和压抑的喜悦。“小米粒,你的意思是说?”
米米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咬着嘴唇羞涩地笑,轻轻点点头。
“真的有了?”
“嗯。”米米羞涩得厉害,却又忍不住看他的反应。
谁知道司徒腾没有大叫大喊,而是把她放回床上,盖上被子。“你乖乖地躺着,不许动!”
米米躺在床上,简直哭笑不得。
“现在还想不想吐?”
米米抿着嘴笑。晨光里的男人褪去了平常的精明干练,难得的有些傻气。“被你这么一打岔,我都不记得了。”
司徒腾看着她,咧着一口白牙傻笑。他不爱笑,这是他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
米米伸手抚上他的脸,抚过那一道疤。“司徒腾,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记不记得?”
“当然,爷记忆力好得很!”况且答应她的,他从不敢轻易忘记。
米米歪着脑袋看着他,唇角是娇憨的笑。“那你要认真表现哦,否则我带着你儿子离家出走!”
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都没有再提起,仿佛它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米米的妊娠反应还在继续,每天她吐得昏天黑地,司徒腾就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向冷静稳重的人,难得的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急得直跳脚。
好在,进入怀孕第四个月,米米的妊娠反应终于消失了,变成了能吃能喝的小饭桶。她还是个小馋猫,一天到晚嘴巴都停不下来。想吃什么一定要吃到,否则就一直惦念着,连觉都睡不好。
司徒腾撒手野战场的事情,一天到晚鞍前马后地伺候媳妇儿。如此这般过了六个多月,终于熬到了米米生产。
米米是个幸运的妈妈,她的阵痛只是腰部发胀,不像别的产妇那样疼得死去活来。为了能更快地把孩子产下,医生建议她多走动。于是,在一众疼得冷汗直冒的孕妇当中,米米却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走来走去,还一边吃着水果。如果不是她挺着个大肚子,别人都以为她是陪产家属!
司徒腾听着那些痛苦的叫喊声,也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要是小米粒也疼成那样,他非急疯不可。偶尔碰到个别叫得跟杀猪一样,他都跟着抖一抖。再看看身边这个戴着耳机听歌,吃着苹果悠闲散步的小米粒,简直要感动得泪流满面。
“啊——”不知道在医院四周转了多少圈了,司徒腾因为米米要生产而绷紧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突然就听到米米一声夸张的叫喊。“小米粒,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米米僵在那,一脸怪异地看着司徒腾。“我、我可能要生了!”
医生有告诉她,阵痛密集到五分钟疼一次的时候就要告诉医生护士。结果她没什么疼痛感,吃着水果听着歌过得太惬意,没注意阵痛早已经到了五分钟一次的频率了!直到感觉体内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司徒腾一把将人抱起来,一口气冲到产科办公室。
米米很快被推进了产房,不到半个小时,她就顺利地产下了一名重34公斤的男婴。
米米还在产房里输液,护士先将孩子推出去给家属看。
“司徒先生,恭喜你。这是你的宝宝。”护士将孩子递给司徒腾。孩子正在哭,哭声十分有力。
司徒腾看着递到面前的小东西,没有像别的爸爸一样欣喜若狂地接过来,当然也没有退开。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张红红的小脸,半天都没动。
护士显然很能理解这些做爸爸的心情,又将孩子往他面前送了送。“先生,快抱抱你的宝宝吧。”
等在护士的帮助下,稳稳地将孩子托在两个掌心里,司徒腾突然大叫了一声:“靠!爷终于过上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啦!”
“哈哈哈……”产房外等待的家属都笑了起来。
对有些人来说,幸福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老婆孩子热坑头而已!
五个月后。
当初孩子还在米米的肚子里,夫妻两给孩子想名字。汉字三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想一个好听的名字不难,可要选一个满意的名字并不容易。
米米查字典,查网络,实在拿不定主意,于是赖在司徒腾怀里,极不负责任地说:“要不干脆这样,男的叫司徒很帅,女的就叫司徒腾倾城!”
最后还是惯于运筹帷幄和调兵遣将的司徒腾一锤定音——儿子就叫司徒非,小名帅帅!女儿就叫司徒凡,小名卿卿(与倾音近)。
司徒腾还加了一句:“最好是双胞胎,加起来就是司徒非凡,多霸气!”
所以说,小家伙是肩负重任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五个月的帅帅已经会坐了,也已经认人了,格外粘妈妈。白天还愿意让别人抱,一到天黑,一定要妈妈搂着睡。换到别人怀里就哭得惊天动地,跟被谁虐待似的。
司徒腾就曾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东西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后爹呢!今晚你不许再心软!就让他哭,哭得累了,我看他睡不睡!就是让你给惯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盯着一脸泪痕的儿子。他纳闷了,他司徒腾绝对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怎么会有个爱哭包儿子?
米米听了,掩着嘴扑哧扑哧地笑。可没多久,还是听不得儿子的哭声,又想抱过来哄了。
司徒腾就知道她会这样,直接抱着小东西出门去。小孩子到底好奇,出了门就不哭了,一双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四处看,看累了就在司徒腾怀里呼呼大睡。
米米在家里着急等着,就怕孩子哭多了伤身体。没想到司徒腾抱着回来,居然已经睡了。
“快放下来吧。”米米拍怕铺好的床位。
司徒腾睨她一眼,直接把小东西放进他自己的小床,还细心地放好了蚊帐。“从今天起,让小东西一个人睡!他是个男子汉,不能像个娘们一样整天粘着妈妈!不从小开始培养他的独立性,将来怎么能长成顶天立地的汉子?”
好吧,这话没什么不对,米米就默认了。只是等司徒腾迅速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就开始剥她的衣服时,米米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这才是你让儿子一个人睡的目的吧……”
三年后。北城。
米米看着厮打累了跌坐在地上喘气的两个女人,有些惊愕。因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兰馨,从她们的对骂中可以知道,另一个人就是她老公出轨的对象。
米米依然记得电影院门外,兰馨跟她丈夫晒恩爱的情形。也记得在街上偶遇时,兰馨那嘚瑟的嘴脸,还有她难听的话。眼前的兰馨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谁又想得到,不过四年的时间,她那幸福的婚姻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妈妈,你快点啊!”前面不远处,一名穿着牛仔裤迷彩T恤的小男孩向她招手。在他旁边,站着高大挺拔的男人,跟他一样的打扮。
米米粲然一笑,回道:“马上来!”
叶安也好,兰馨也罢,都得靠边站!司徒腾是她米米的!她要守住她的幸福,绝不让它悄然溜走!
米米绽放着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一大一小,那是属于她的幸福港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