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儿听了,更加心疼得心都要裂开了。多好的孩子!日子都过得这么艰难了,内心还是这么善良!“如果你硬是坚持,那阿姨也不勉强你。这样吧,交通事故都有相关部门进行责任认定,我们就根据那个来吧。如果他们认为我需要赔偿,到时候你也别推辞;反之,我也不提这事儿了。”
李小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那行。”
米雪儿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好大一声“咕噜”。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李小妹的肚子发出的。
李小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手按着肚子,都不敢看人。
米雪儿几乎落泪,终于还是努力忍住了。拍拍李小妹的肩头,她站了起来。“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谢谢。等一下,我给你钱。”说着,就要去找自己的包。
米雪儿按住她的手,笑了笑。“不用了。你好好地躺着,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
米雪儿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拉着雷霆出了病房。“多好的孩子啊!日子都过成那样了,还是不肯失了骨气。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身体差成那样!你看她的手,就是不想干的人看了,也忍不住心酸掉眼泪……”
雷霆静静地听着妻子不停地说,不停地叹气,心里也难受得很。“好了雪儿,不要再想了。”
“老公,我感觉得到,她一定是我们的孩子!一定是的!”米雪儿实在不愿意希望再次落空,她忍不住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李小妹就是他们的孩子!
雷霆很明白妻子的心情。这个时候再要她保持冷静,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顺着她。
在米雪儿他们离开后不久,李小妹就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只是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就摔倒在地。
护士听到动静进来,赶紧把她扶回床上。“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一定要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你按呼叫铃就行了,不用自己起来。你是不是想喝水?”
李小妹愣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她其实想离开医院,再住下去,医药费就会更多了。
“你躺着,我给你倒。”护士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喝完了。确定她没有别的需要,这才走出房间。“有需要你就按床头那个铃就行了。”
护士离开后,李小妹躺了一会,又试了两次想下床,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喘着粗气,一脸苍白地靠在床头,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米雪儿怕李小妹饿坏了,到了最近的餐厅,财大气粗地一顿指挥,很快就扛了一锅营养粥回来。还在旁边的水果店买了好几袋子水果,几乎所有的品种都挑了一些。
“老公,快点!”米雪儿着急地走在前面,不停地催促着雷霆。
雷霆有些无奈地叹气,拎着东西快步追上去。“你慢点儿,别摔倒了。”
“孩子都饿坏了,怎么还慢点!”米雪儿是真的很着急。一想到孩子现在还肚子空空,她就心疼万分。
雷霆不再试图劝她。只是双眼牢牢地盯紧,以防她把自己给摔了。
米雪儿推开门,看到李小妹还躺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看到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那因为难受而紧促的眉头,心又不是滋味起来。“来,我扶你起来。”
“谢谢。”李小妹虚弱地笑了笑。
米雪儿扶她靠好,又把床头摇高一点,然后端了一碗粥在手里。舀了一勺,送到李小妹的嘴边。“来,吃吧孩子。”
李小妹愣了一下,伸手想去把碗接过来。“阿姨,我自己来吧。”
“你现在全身没有力气,端不住的,吃吧。生病的时候让人喂是常有的事情,没人会笑话你的。吃吧,吃吧。”说着,又把粥送到了她嘴边。
李小妹看着她,眼里慢慢地冒出眼泪来。
“哎呀,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粥?那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换一样!”米雪儿心疼地拿手给她擦眼泪。
李小妹用力地摇摇头。“没事儿,我没事儿。”然后张嘴把粥给含了,吞下去后用力地笑了起来。“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米雪儿看她肯吃,也高兴起来。
一个喂,一个吃,画面十分的温馨。
只是刚吃了两口,李小妹就吐了起来。不仅把刚吃的那点粥给吐出来了,还吐了不少绿色的胆汁,吐得整个人脸色更加难看,她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
这回,米雪儿是真的忍不住跟着哭了。把粥放下,一边给李小妹拍背,一边哭着安慰。
雷霆按了呼叫铃。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但像李小妹这种情况,就是医生也帮不上忙。“她饿得太久了,身体又虚弱,这种情况是难免的。”
“阿姨,没事儿的。麻烦你给我递一下水,我漱漱口就好了。”李小妹看米雪儿着急得都要跟医生急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
米雪儿的注意力成功地让李小妹给转移了,赶紧把水端给她。
李小妹漱完口,对米雪儿笑了笑。“感觉好多了。阿姨,我还想吃。”
“哎,好!”米雪儿赶紧挖了一勺粥送她嘴边去,用慈和的目光看着她吃进去。
李小妹将粥含在嘴里,吞下去后,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了,又对着米雪儿笑。“真好吃。”
米雪儿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她很难受,是在强忍着。“傻孩子。”她真想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以后都爱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在米雪儿的喂食下,李小妹喝了一碗粥,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事实上,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她正强忍着,所以喝下去的很可能一会要吐出来。
“要不要喝点水?”米雪儿把碗放下。虽然觉得她吃得太少了,可也知道她这种状况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否则会适得其反。
李小妹虚弱地摇摇头,只要再吃一点,她恐怕就要全部吐出来了。
“那你歇一会,我去洗个手。老公,你看着她。”米雪儿不放心李小妹一个人呆着,所以叮嘱丈夫要把人看好。
雷霆点点头。“嗯。”
米雪儿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雷霆和李小妹。
雷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李小妹让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去绞着自己的手指。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慑人,一双眼睛放佛能把人看透,她实在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父亲还是母亲?”雷霆突然开口道。
李小妹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又马上转开。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雷霆好像只是随意问这么一句,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再开口,甚至没有再看李小妹。
李小妹绞着手指,偷偷地用余光看他。他的侧面像刀削一般的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他根本没有看她,却让她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所幸,米雪儿很快就回来了。
米雪儿陪着聊了一会,李小妹开口道:“阿姨,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还是我们留下来陪你吧。”米雪儿看她身体这么虚弱,说什么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虽然医院有医生护士,可他们都很忙,未必处处照顾得到位。
李小妹笑了笑。“阿姨,不用了。这里有医生有护士,有什么事情我知道可以按那个铃。再说了,我现在又困又累,肯定一觉能睡到大天亮。你们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我睡吧?我也不习惯有人看着我睡觉啊。”
米雪儿思考再三,在丈夫和李小妹共同的劝说下,依依不舍地出了医院。但在离开前,特地把值班医生和护士叫来叮嘱了一番。
雷霆了解妻子,所以也没有开车回家,就在医院附件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这一夜,雪儿恐怕也睡不着。
果然,一进他们的房间,米雪儿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反复说着之前那些话。认定了那个李小妹就是她丢失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安然。
雷霆怕她一夜不睡受不了,利用沐浴的时间,缠着她折腾了一番。
米雪儿体力不好,最后累到极点,也就沉沉地睡去了。可就连在梦里,也还是李小妹。
雷霆几次让她的呓语给惊醒,拥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那个孩子始终是雪儿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所以明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放下一切陪着她四处寻找。因为壹壹的出生,雪儿已经放弃了。可现在李小妹出现了,又燃起了她心里那簇希望的火苗。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个李小妹真的结合了他们两个人的长相,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她是他们的女儿。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越发的可疑。
米雪儿是真的累了,夜里又频频做梦,所以第二天睡到了八点多才醒过来,而且是从梦里醒来的,嘴里还喊着“安然”的名字。
雷霆正在打电话,听到她的叫喊,急忙从阳台冲进来。“雪儿,怎么了?”
米雪儿有些愣神,慢慢地靠进丈夫的怀里。“我做梦了,梦到李小妹就是安然。可是她不肯认我们,她要走,我不停地追不停地喊,可她就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事儿,只是个梦而已。”刚开始那几年,雪儿几乎天天都做这样的梦,然后被吓得惊醒过来。也是因为这样,她的心脏才越来越差。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这种情况才逐渐有所好转。而叶安怀孕之后,她就很少做关于安然的梦了。如今李小妹出现了,又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弦。
“我知道。”米雪儿小声道,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呼吸着属于他的能够让她安心的味道。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我去洗脸,然后去医院。对了,一会记得要到昨天那家餐厅去买粥。”
“好。”雷霆将衣服拿过来,让她换上。
米雪儿挽住提着滚烫的瘦肉粥的雷霆一起走进病房,却愕然发现病床是空的。米雪儿吓得心里咯嘣一下,直接就慌了。“人呢?”转头看向丈夫,眼里尽是惊慌。
“别着急。可能去洗手间了,你去洗手间看一看。”雷霆忙安抚道,就怕她激动过度,心脏会承受不了。他把东西放下,牵着她的走出病房往厕所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