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觉得家比学校温暖了许多,即使家大部分时候都不是风平浪静的。
我的父母由于性格不合适,经常吵架。父亲暴躁易怒,稍有不顺就说难听话侮辱母亲,母亲还口的话就使用暴力。这么多年来,母亲为了我们姐弟俩挺到现在,生活把母亲折腾得全身都是病,常年不断药。
我和姐姐都很惧怕父亲,我们很讨厌父亲的暴力,但是父亲也非常疼我们,所以我们的心里对父亲既爱又恨。
生活给人们的苦难往往超出了人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但是即使心里滴再多血,如果无法改变这一切,那么只能承受。所以,不得不去忍耐这些难捱的痛苦。
正因为如此,我的内心也许要比同龄人坚强得多,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自己倒下的话,母亲会对未来的生活彻底绝望,我希望自己能够给母亲幸福的生活。
我家现在做着卖家具的生意,从一些大的家具批发市场进到家里的小店,然后再卖给乡里面的人。农村人对家具要求不高,再加上农民的经济能力有限,所以我家卖的大部分都是低档货。
乡里有人买家具后,我父亲用一辆改装后的三轮车给人送货,家具比较难送,个头既大又重,送了后还得给人摆好。每次送完家具后,我父亲都显得特别疲惫。
我和我爸一起给人送过家具,那种劳累真的让我苦不堪言。
农民挣钱难,很少置办东西,一般都是孩子结婚才舍得买新家电或者家具。我家现在还在看着那台七八年前买的小彩电,虽说家里在卖家具,但我们用的还是过去的‘老古董’。
因为我和姐姐都在读高中,农村人供应两个学生是不容易的,再加上家里又贷了这么多钱,每年还利息的时候我爸妈的头上就能张许多白发。
由于家里开支大,我的父亲在当地又找了份当司机的工作。父亲开的是那种拉建筑材料的大卡车,并且一开就是一天一夜才能换班休息,如果有人买家具的话父亲就趁着换班的休息时间给别人送家具,而母亲在家照顾店和管理家里的庄稼。
虽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从没缺过我和姐姐的吃穿,父母却很少买衣服,母亲自己在家的时候吃的很差,而当我和姐姐回家的时候母亲总是变着花样的给我们做好吃的。
春节期间是我家的生意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因为农村人大部分都靠农闲时外出打工来贴补家用,只有过春节这几天是这一年来最轻松的日子了,他们都会在这个时候置办东西。辛苦了一年,只有这个时候是他们出手最大方的时候,他们通常会选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孩子结婚。
我每天在家百无聊赖,有人买家具时我就跟父亲一起去送,其它的时候几乎都在玩。
没有亲自经历社会的残酷和生活的艰辛的日子里,总是能够没心没肺的玩,认为生活的负担有父母扛着,自己太把自己当做孩子,其实早就长大了。可惜的是这一点,那是的我还没有意识到。
我姐姐在家努力的学习,因为年后六月份她就要参加高考了。从初中到现在我在家始终学不进去,每到星期天回家时我都带好多书回家,然后开学了又原封不动的带回学校。我觉得回家如果不带书的话自己会有负罪感,可是带了书又不碰一下,我总是习惯于敷衍自己的内心。
转眼间就到春节了,我觉得一年过得不如一年有年味。贴对联,吃饺子,然后走亲戚,一切都是那样的平淡。我觉得小时候过年特别美好,每天开开心心的跑来跑去,也没有多少烦恼。
我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和些人说起话来都显得特别虚伪,而自己又不能当面去拆穿他们,只能顺着他们的话接下去,即使自己感到多么地不自在。
放假后的这段日子我总是梦见杨婕的那个微笑,每次醒来从梦中醒来心里有特别谴责。我觉得自己不能够早恋,自己这样做会对不起自己父母的付出,早恋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我不想一辈子呆在农村里。我不热爱灯红酒绿的闹市,但更讨厌贫穷泥泞的乡村。
放假的这一段时间父母又吵了架,母亲受不了父亲的性格,而父亲总认为母亲无理取闹。
我只能看着母亲流泪,我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十几年来我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我知道母亲一直在为我们姐弟俩坚持着,我多么想把母亲拯救出这种无尽的痛苦,但无能为力,因为现在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我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让母亲受那么多的罪。
这次母亲为了我们姐弟俩又忍过去了。我知道母亲很怕影响即将迎接高考的姐姐,所以她选择有泪往肚子里流。
我这才意识到苦难不会因为你的可怜而怜悯你,如果你不强大,它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你,而且永无尽头。
转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我觉得在家里的时光流逝得总是比在学校快许多。
我在班里又见到了杨婕,但是我又怕自己看到她,我怕自己会想太多。赵雷期末考试考得很烂,他爸爸不想让他再上学了,认为他再上下去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早点辍学替家里分担。
赵雷对我说他是哭着求父亲,父亲才给了他这个学期的学费,并且说如果这个学期成绩还这么差的话下学期不会再让他上学。
虽说已经过完元宵节了,可是天气还是格外的冷,所以我和赵雷又挤在了一张床上。
过了两天后,我觉得赵雷脸上黄的吓人,我问赵雷怎么了,赵雷却说我脸上也黄的厉害。
我仔细一看不光脸上,我们的手上也发黄,用水也洗不掉。我和赵雷吓坏了,他们怕自己得了什么怪病,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该上夜自习的时候了,所以决定下夜自习后立刻去校医室。
整整一个晚自习我什么也没有学进去,非常担心这是什么怪病。
下了晚自习我们俩飞奔到校医室,但是校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且建议我们明天去县城的公立医院看看。
我和赵雷很害怕,我们一个晚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我们觉得应该是我们俩其中的一个得了这种病,然后传染给了另一个人。
我第二天早上提了一壶热水准备洗头,准备吃完吃过早饭后和赵雷一起找班主任请假。
洗头的时候我把泡沫弄胳膊上揉了几下,吃惊地发现胳膊上的黄色被洗掉了,我连忙用泡沫把脸也洗了,洗过后脸上的暗色也褪掉了,脸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我连忙告诉了赵雷,赵雷连忙用泡沫一洗也洗掉了脸上的暗黄。
我和赵雷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色染到皮肤上的。
最后我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是我妈买了个新被罩,这个被罩质量不好,掉色严重,这种颜料的成分只用水根本洗不掉,要不是我洗头用泡沫无意洗掉了,我们真准备请假去公立医院看看怎么回事呢。
我们俩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场乌龙剧。
这件事后,我和赵雷知道了两件事:一是校医的水平真的很烂,二是有一种忧伤叫做被罩掉色。
我决定以洗心革面,发愤图强的姿态来迎接新学期。我决定压抑住自己对杨婕的好感,因为我不确定那可不可以被称作爱情。
班主任又排了座位,我被排在了第四排靠走道的位子,赵雷的座位仍被排在了倒数的位子。我搬完书后才发现杨婕坐在我的左边,并且在靠窗的位置坐,我只和她隔了一个走道和杨婕的同桌。
我突然心里一阵窃喜,但仍表现得特别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可以听到杨婕温柔的声音,我觉得特别开心,即使是没有机会和她说一句话。
我总是习惯于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去看杨婕的侧脸,我总觉得杨婕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而且这种气质很少有女生有。
我觉得自己离杨婕这么近很拘谨,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想要给杨婕留下好印象。
这天下午我吃完晚饭就立刻回教室了,这时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这个时候杨婕走了进来,我不敢抬头看她。
这时候突然听到杨婕说:“吃饭没有?”我连忙说:“吃过了。”我还是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已泛起了许多涟漪。
我激动了好久心情才平复,我不禁有些鄙视自己了,鄙视自己的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