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日落。
狐狸一族遭灭门。血溅整个绝情谷。
凄凉的山头,慕然采花迟归,幸免一难。她闯入绝情谷,看到的也只有凄凉的废墟。
“父皇,母后!”慕然痴痴望着父皇早已冰冷的遗体,他与母后的手紧紧握着。应该是确定了自己打不过,才
如此坦然离去的。
慕然痴痴站在寒风中,僵硬的拿起父皇手中冰刀,朝着自己脖颈刺去……既然你们都离去了,慕然怎可独活?“现在不是你该索命的时候。”身后传来冰冷淡漠的男声,一股气流打掉了慕然手中刀。
她回头,眼中噙满泪水,不屈地咬着嘴唇,脸上有不解与痛苦。
身后的男人身穿白甲,头发束起。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平静如水的眼中只有淡漠与疏离。慕然并不认识他,不由多了几丝防备,“你是谁?”
他微微挑唇,轻笑一声,走到慕然身旁,抬手替她擦去泪水,“我是龙离谙;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慕然避开他的手,退后几步,深深地皱眉,瞪着龙离谙,似乎在打量他的可信度。“我为什么要帮助?我不需要帮助,更不需要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慕然内心是害怕的,她知道屠她满门的人来头不小,她也知道这个龙离谙来头不小。但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珍惜的了,死了跟存在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用管我,你要当善人,请去其他地方。我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慕然,不需要怜悯。”
“此绝非怜悯。”他紧随慕然的脚步,站在她的面前,替她封住了血脉,她一时间动弹不得。慕然慌了,连忙应声,“你干什么?”
“你中毒了,那把刀上有毒。”他淡淡的说着,替她运脉清除毒素,“难道你不想找出屠你满门的凶手吗?”
慕然浅浅一笑,如今怕是她想拒绝也没什么方法了吧。父皇告诉过她,要坚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我凭什么相信你?没准你是屠我满门,存心害我之人呢?”
“你可识千澈?”
“你是说哥哥?”慕千澈是从小一直最宠慕然的大哥,前段时间他出了谷,一直没有回来。母后说,他去拜了天帝为师,十分艰难,也十分辛苦。
“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
龙离谙心中已有答案,将千澈给慕然的信物递给她,挥手掩去慕然带有魔性的妖气,并在信物之中注入仙气,淡淡地说:“我是他的师父。”
慕然惊讶的抬头,正视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连忙单膝跪下,“参见天帝。”
他点头,带着慕然归去。慕然轻轻抬头见,看见龙离谙那双眸子淡漠深处隐藏着一点悲哀与怜惜。许多年之后,她才知,他是想起了那个故人。
幽幽绝情谷,猿声啼,鸟归去;花落人间,故人却无。
龙离谙带回慕然的当天,就收了慕然做徒弟。作为少数徒弟中的一个,慕然的突然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服和激烈的议论。不过慕然机灵得很,从不与他人发生冲突。
龙离谙告诉慕然,千澈出去执行任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慕然可以不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她从来都知道,入了这忧郁殿,就难回了。慕然功底不错,练气功来一点不费劲,轻轻松松就能学会初入学的基本功。
“龙离谙。”慕然叫住打算离去的龙离谙。
龙离谙回头望着她,没有说什么话。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她问的问题,龙离谙微微皱眉,没有回答她。盯着她看了两秒钟,提步上前,走到慕然的面前,不由自主的抬手为她拂去发丝中的落花。眼睛中,闪过一刹那不真实的温柔。
“你……”慕然连忙推开两步,将剑抵在自己的面前。
龙离谙惊觉,盯着满脸疏离的慕然,自嘲的笑了笑。反复提醒自己:她不是她。只是有点像罢了。
“千澈已经到天庭了,不过在玄南门那遇到了些麻烦,我会找人去支援。”他缓缓对慕然说。
慕然已经无心顾忌刚才他的失态了,连忙收起剑,走到龙离谙的跟前,“我去吧,龙离谙。”
“可以,只是你要小心。”他幻化出一把剑,放入慕然的手中,“这把剑的名字叫‘绝缘’,就当为师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慕然望着手中的剑,是淡蓝色的透明水晶组成的,锋芒外露,散发着淡淡地寒气。威力一定不小。她握紧了些。剑是好,但要做到剑人合一那可不容易。
慕然跟龙离谙道了谢,就去了玄南门。
玄南门。
慕千澈手持天音剑,身穿黑色轻衣,一个完美的转身躲过了焰火穷奇的一招;挥剑将这招抵回去,本有足够的能力,师父却再三嘱咐不能伤了这穷奇。
只可防不可攻是被动的,慕千澈很快挨了几招。他靠在玄南门的柱子上,撑着剑,勉强站起,嘴角溢出的血被他不动声色的擦去。
穷奇又劈一道火焰,慕千澈无地可躲。
“哥哥小心!”慕然的声音听在他耳中是那么真切。
慕然用绝情将穷奇逼至门前,轻松地将它劈成两半。她望着灰飞烟灭的穷奇,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孽障。”
一个身影挡住了慕千澈的视线,他模模糊糊看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女孩美丽清秀的面容。他抬手抹去慕然脸颊上的血迹,虚弱的咳嗽了两声,笑得真切,“慕儿,你没事。”
“嗯,哥哥,我没事。”
慕千澈半张嘴没有说出话,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她的怀里。
忧郁殿东宫。
慕然轻轻擦拭着慕千澈耳边的血迹。
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慕千澈是那么漂亮,皮肤白得像个女生,睫毛也很长,尤其是那双闭着的双眼,在慕然的记忆中,哥哥的眸子是温柔的,但那平静如水的瞳孔深处总是带有不为人知的阴郁。
慕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但她觉得慕千澈与龙离谙是那么相像,眉宇间都带有犀利的英俊;唯一的不同,龙离谙神情中只有淡漠,只是偶尔有种淡淡的温柔,而慕千澈的笑容总是阳光的。
龙离谙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仙童。
他们走到慕然的身旁,慕然没有行礼,龙离谙自然也不会责怪,倒是那个仙童有些惊奇。
“怎么样了?”龙离谙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递到我的手里,没等我回答,“每天服一次。”
慕然点点头,谢谢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龙离谙没有看她,直接检查起慕千澈的伤,“那焰火穷奇可是亦然神君的宠物,被你劈成了两半,估计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慕然犀利的盯着他,嘴角浮现出不屑的笑容,“你会怕?”
“有什么好怕的?”他轻轻地皱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望着我,“只不过,你做了我的徒弟,他们本就不服,这次怕是又要挑事。毕竟……众口难调。”
龙离谙眼神中带着淡漠的威严,竟令人感到心惊。
慕然终究是低估了龙离谙,能坐稳天帝这个位子的,又怎可能是普通人呢?慕然为自己的弱小笑了笑,移开了目光,“那你大可不要我这个徒弟,我不需要。”
龙离谙的眉间温柔了许多,但也难掩他天生自带的王者气息的威严,“傻瓜,既然是我的徒儿,我自然就会保全你——我的徒儿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除非你怕。”
慕然抬头对上龙离谙的目光,在心中肯定了答案,“你不怕,我又怎会怕?只是,你可知,我从不把你当我师傅。”
龙离谙没有回答,迟迟没有反应。
慕然有些疑惑,开口问:“为什么不继续帮哥哥检查伤势了。”
龙离谙看着她几秒,动手解开了慕千澈的衣裳,开始检查一丝不挂的慕千澈。看到这里,慕然才明白,捂着染上红霜的脸,冲出了东宫。
东宫桃花盛开,这时,人间应是冬天;唯有这天庭春暖花开。慕然偶然间回头望着龙离谙孤寂的背影,心头竟泛起一丝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