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夏令时是每天5:00起床,冬令时则6:00起床。起床后必须先叠好被子,这叠被子也是经过“新收”训练的,就像是部队里一样。然后坐在凳子上等待干警来“开封”,也就是开监室的门。然后是每一个监室的人出去洗漱,上厕所,再回到监室吃早饭。这所有的事情必须在1个小时之内完成。1小时以后就是全体排队出工了。
监狱里犯人干的活很杂,有手工活,也有机器活。我在第二天被安排在了车间工作,其实就是人们所说的劳动改造。
在工厂车间干活一点都不能偷懒的,因为是流水线加工,你的这道工序没做完,下面那道工序的人就要骂人,你耽误了别人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这里得到的体现是最充分的,只不过我们换了一种说法“时间就是产量”。我由于刚来,以前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车间里的负责人就将我安排在搬运小组里工作。主要负责将生产好的物品搬运到仓库里区,同时也要将仓库里的物品搬运到前来拖货的货车上。这个工作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你有力气就行了。我虽是只有十九岁,但身高臂长,长的也还算壮实,所以当我看着眼前的物品时,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反倒是这个小组的其他犯人让我十分的不安。
“零四一五号!这个新来的跟着你们,你看着给他安排工作吧!还有,别让我看到你再欺负新人哈!”
“是,请长官放心,保证不欺负他。”
狱警没再说什么,将我安排好之后便走开了。我有些害怕刚刚说话的这个零四一五号犯人,因为自从我进了监狱后他总是用一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有一次打饭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屁股。当时我差点没吓摔了手中的饭碗。我看过肖申克的救赎,那里面有关于男犯人强奸男犯人的情节。我一直以为那是电影剧情里的需要,也不相信监狱里会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我的这种想法似乎过于天真了。
“小子,叫什么名字呀?”零四一五号走到我面前沉声问道。
“赵子墨。”
“这******什么狗屁名字!老子给你起一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婊子好了!哈哈!”一旁的几个犯人也都跟着他笑了起来,而我低头不语。
“你他妈说话呀!装什么纯!?”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除了被这些人羞辱以外,我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得!不说是吧,行啊!都开始干活吧!”零四一五号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现在给老子装哑巴,待会有你爽的。”
我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在随后的下午也的确发生了。
我从没想象过当两个男人的身子融合在一起的时候,谁会更快乐或者是舒服一些。然而这一次,我听到了身后男人荒淫的嗤笑声,以及从自己喉咙深处所发出的嘶哑声。
关于这件事情,像是一场噩梦,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闯进了我的睡眠。同时又比所谓的噩梦来的还要恶劣,因为它不仅让我感到无限的恐惧和恶心,同样也让我憎恶起了自己的身体,而且是永无止境的憎恶。
从这以后,除了必要的言语以及跟老刘在夜晚交谈时,我再也不会多说半句话,大部分的时候,其他人所望见的我更像一个哑巴。
我一直没有将这天中午的事情告诉过老刘,老刘似乎也不曾怀疑过。他也不会想到每一周我都要被那几个犯人带到厕所里去。
我开始欣赏自己伪装的能力,因为我不仅能够在每天休息时跟老刘开开玩笑,聊聊天,同样也会在那几个人面前尽情的去配合。
跟老刘聊天成了我在监狱里最有盼头的事情,他跟我说在监狱里不单单要学会忍耐,更要学会学习。我问他在监狱里能够学习什么,又该怎么去学。对于我的问题,他总是先微笑着抽两口烟之后答道:“我第一次坐牢,在里面待了五年。你要明白,这五年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他们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学习、做生意,甚至是结婚生子以及法律允许范围之内可以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对于里面的我来说却是什么都不可以做的,比如学习,我不在学校该如何学习呢?是啊!当初我跟你的想法也是一样。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在监狱里也有图书馆,每个月都可以借四本书。你应该能够体会我当时借到书的心情,我敢保证,如果我在高考前一两个月能够像在监狱里那样对书本如饥似渴的话,最后的高考成绩我至少要高出村长儿子三十分。那样的话或许村长就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他儿子上大学了。”
“那你都看些什么书?”
“什么书?呵呵,基本上都是科普知识类的,因为我知道等这个时代的发展不会因为我坐牢了而停下来等我五年。发展要与时俱进,但不会考虑我们这些人能否与时俱进,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我要自己去学习,否则等出去后连个维持生存的工作都难以找到。”
“哦,那图书馆还有其它的什么书?”
“当然有,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你在这里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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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刘先是聊到关于在监狱里如何学习的事情,后来又谈到关于未来的想法。他说他老了,无儿无女,也没什么打算,他甚至都有种想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念头。而至于我,他则是百般安慰和鼓励,说什么现在的世界是我们年轻人的,等我出去后从头再来也是不迟的。老刘说的话不无道理,一年零八个月虽不是很长的时间,但也可以足够使很多东西改变。我还年轻,不应该在将来好不容易出去之后,却发现自己跟不上时代了。我想我也需要学习,无论学习什么都可以。
对于他的话,我想我需要去感激他,感谢他的鼓励和开导。但我心中噩梦和肉体上的肮脏却是永远无法抹去和洗净。
老刘开始打呼噜的时候,监狱墙壁上的钟刚好敲响了夜里十二点的钟声。我睡意全无,当周围的一切都处于极度安静的状态时,我是最不能也没法安静的。尤其是在这深夜里,脑海中的思绪如蜘蛛网般慢慢裹满了我的整个身躯,从而使我坐躺不安。
我时常会想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也许死倒是一个很好的解脱,而活着却是这般难受。只是每当我在床单下面摸出母亲寄来的信件时,关于自杀的念头却又让自己感到是那么的可笑。
关于母亲的信,字里行间没有一丁点责备我的意思。她和父亲只是希望我在这里能够平安的熬过这二十个月的时间,说的最多的也是叫我凡事都要学会忍耐。我也一直在忍受着,但我在想如果哪天到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