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老刘带我去了附近的大排档好好吃了一顿。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预祝接下来的行动能够成功。他说他也恨透了光头,只是一直碍于自己找不到真正对其下手的理由。而我的事情刚好给了老刘这么一个机会。此时此刻的我对老刘已是百般信任,可以说在监狱里我对他就没有做过任何怀疑,如今他又愿意为了我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这更加让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和老刘面对面坐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啤酒。等到杯盘狼藉,人走店空时,我也在昏昏沉沉中结束了这顿看似美好的午餐。
“小墨啊,回去睡会,养足精神了晚上我就带你去找人。”老刘一边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我往小区走去,一边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知道的老刘,回去我这就睡觉,嘿嘿。”我傻乎乎的,因为我在老刘面前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随老刘一起进了屋子,之后我便忘了所有的事情。等到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我想起身,但沉重而疼痛的头让我不得不重新躺在了床上。我害怕喝酒,更害怕醉酒的感觉。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旁破旧的落地扇正在卖力的运转着。听着电风扇呼呼的声音,我的心情却也无法平静,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我的思维中滋生。
“老刘。”我轻轻叫喊了一声,并未见有人答应。“老刘!”我又叫喊了一声,还是未见他答应。
于是躺在床上的我开始急了,我在担心老刘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去办事了。我勉强下了床,在找遍了整个屋子也不见老刘之后,我便也确定老刘是真的走了。因为整个屋子里除了我自己的一个大背包以外,再也不见其它的东西,就连卫生间的洗漱用品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过我还是得感到庆幸,因为还这破电扇没被带走。我坐在床边,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背包上。它正张着大大的口子,像是要把我吞了。而我分明记得这个背包我一直没打开过,除了刚来时拿了一次衣服。突然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那八千块钱就跟衣服放在一起的,而此时包里的衣服已被翻的凌乱。我已来不及多想是不是老刘做的,而是赶忙找起钱来。当然在我找遍了背包上的每一个角落之后,出现的结果虽不是我想要得到的,但却是我已想到的。八千块钱没了,一分没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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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老刘带着我的八千块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一个人去办事了,所以我还想着他会回来,然后像以前一样咧着嘴笑着告诉我说事情办妥了。然而我坐在客厅里等了整整一夜,他的电话打不通,他的人直到次日早晨也没回来。
当清晨的曙光洒进了屋子,洒在了我的脸上时,我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想自己也该走了,那个光头今天就要来收房子的。
我背着包站在屋子门口,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事已至此,我已无力改变。走出小区,我竟不知该往路的哪一边走。往北走是回家,往南走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最终我选择了向北,因为我身上除了可以坐辆公交车回家的五块钱,根本没有钱去别的地方。
夏天的小城,早上是热闹的。公交车到了城西底站后就不能再往前开了,因为前面就是一大片施工场地,而我家就在场地的最西边。我下了车,路过一家包子店的时候,用仅剩的三块钱买了一杯豆浆和四个包子。我边吃边走,然后走着走着就哭了起来。我在心里开始抱怨这样的生活,讨厌命运的捉弄。我不明白为何这一切的苦难都要我一此时我如走丢了的孩子一样,只是哭的不像小孩子那般张扬。快要到家的时候,我擦了擦面庞的泪水,可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这般窘迫。个人去承担。
至于那八千块钱,我想自己也没必要告诉父亲,反正在这样的家庭里我和他们的钱是分开的。
走进院子,发现只有小女孩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父亲和那个姓王的女人都不见了踪影。我没说话,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小墨哥哥!”小女孩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她这是有多久没这样叫我了呢?
“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小女孩带点哭腔的跑到我面前小声说道。
“那他们去哪了?”
“昨天晚上妈妈说带爸爸去医院的,到现在也没回来。”
“带爸爸去医院?爸爸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我虽然有点憎恨自己的父亲,尤其是每每照镜子时看到脸上的伤疤。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此刻我的心也一下子焦急起来。
小女孩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了医院。我望着小女孩,她也抬头看看我,眼里噙着泪花,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出来。
“没吃早饭吧,来,哥哥这边有两个包子,你拿着。”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关心眼前的小女孩。我将剩下的两个还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小女孩,然后又领着她走进了屋子。
“慢慢吃,吃完我们一起去找爸爸。”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道。
此刻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面前的小女孩她与我有着同样的命运,甚至比我还要悲惨。因为本该属于她的美好童年却早早的消逝而去,而我至少还过了十八年。我虽然没有上大学,但也上了幼儿园、小学、初中以及高中。可是她呢?我不知道她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上过幼儿园没有,但从来我家到现在,她都没有上学。之前我也听父亲和她的母亲商议过说到今年九月份让她去上小学。当时我还不赞成,但是现在想想,这些都是她该拥有的。无论怎样,她还只是个孩子,比我还小的孩子,很多事情不该与她扯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