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说现在殡仪馆有了新政策,每名丢失骨灰盒的死者家属都能获赔人民币十万元,但要先核实一下死者的各项信息,包括家庭住址等。那人愣了,语气立刻变得很兴奋:“多少钱,十万块?”我说对,那人高兴极了,连忙把郑永贵从身份证号,到出生死亡日期,再到家庭地址等全都说了,我边听边用手机录音做记录,然后让他等候通知。
挂断电话,我立刻乘出租车前往那个地址,是位于浑南的一个居民小区。这小区环境不错,先在小区里转了几圈,在地址中所记录的那栋单元楼下,有几个老太太正推着小车带孩子聊天。我走过去问:“打听一下,有个去年去世的、名叫郑永贵的老大爷,生前是住在这栋楼吗?”
一个老太太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你找他干啥?”
我自称是某保险公司的,郑永贵生前购买了意外身故险,我来调查一下死者的死因,还有死者生前的一些情况,比如脾气秉性爱好等等,用来鉴定如何理赔。另一个老太太哼了声:“那老东西的死能算意外吗?”
之前的老太太撇着嘴说:“咋不算啊,别看都八十多岁了,马上风也是意外啊。”几个老太太都笑起来。我连忙问怎么回事,老太太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才低声说:“你不知道吧,那个郑永贵是个典型的老不正经,脾气暴,还特别好色。当年老伴就是因为他总勾搭别的女人,给活活气死的。他七十多岁的时候还骑自行车去鲁迅公园找女人呢,都是那种五六十岁的老娘儿们,三十块钱就能睡觉。他死的那年是去年冬天,都八十一了,在家里和六十多岁的女保姆干那事,累死的!”
我大惊:“还有这种事?”几个老太太纷纷点头,那老太太还特意嘱咐,千万别说是她说的。我连连点头,离开小区。
这下再清楚不过,这郑永贵原来是个老色鬼,对我实施报复的时候,就把他的一些性格特征影响到我身上,所以我经常时不时地色性大发。幸好对象都是熟人,要是在大街上发作,还不被人给揍死。
晚上,王娇给我打电话,语气很兴奋,说刚从丹东旅游回来,各路海鲜吃个暴,尤其大黄蚬子,简直肥美到不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你们怎么想起去丹东旅游呢?”
王娇说:“别提了,有天晚上我都快睡着了,忽然喜财从床上坐起来,说‘居然真要来,看来我得躲躲’。我问他谁要来,你要去哪躲,他光嘿嘿笑,也不回答。第二天他就买了火车票,说他在丹东的朋友让我俩去玩,我也没多想啊,就去了。有问题吗?”
我连忙说没问题,心想王娇这丫头心眼实,哪里知道内情。同时又很恐惧,这个末阳男居然能从王娇的思想中感受到阿赞师父就要来沈阳的信息,他心通的能力还真厉害。
按理说,孙喜财和末阳男的事我早就该花钱摆平,可当时拖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弄,还是在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的情况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的我真是舍命不舍财,连自己都不理解。但又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做佛牌生意几年,最大的变化有两点,一是同情心越来越差,二是对钱越来越计较。尤其后者,凡是做过生意的人都会有感触,每当我要花什么钱出去,就会用商品来衡量,比如明天要随礼五百块,心想,得,半条正牌的利润没了。
这时孙喜财接过电话,问我:“田哥啊,上次我和你说想进批货,你一直没回复,给忘了吧?”
我这才把那事想起来,当时记得还是在姜哥出租车上接的电话,真给忘了个干净。我连忙道歉,第二天就来到佛牌店,按孙喜财的要求仔细作记录。
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王娇高兴地说最近生意好多了,正在聊天的时候,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店门,从车里钻出一人,径直朝佛牌店走来。王娇高兴地说:“喜财你看,又有顾客来了,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呢。”透过店门的玻璃,我看到来的那人很眼熟,居然是初中同学老乔。
“他怎么来了……”我很奇怪。
王娇问:“怎么,哥,你认识他啊?”
老乔推门进来,看到我在屋里,他脸上就露出令人生厌的讪笑,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把手里拎着的汽车钥匙故意往桌上一扔。我虽然很反感这个家伙,但知道他肯定不是想买佛牌,凑巧进了我这个店。脸上赔着笑问:“原来是乔主任,你咋知道我在这呢?”
老乔把双脚往对面货架上一搁:“我闲着没事给吕雯打电话聊天,她无意中说起你,我就问了问你在什么地方,她不是有你名片嘛,就告诉我了。”
我心想少跟我来这套,还真他妈虚伪,像老乔这类人绝对是无利不起早,不可能随口问起我在哪儿,没事就开车跑过来看看我,这种事他干不出来。刚要说话,孙喜财开口道:“喂,把脚拿下来,年轻人,咋这么没礼貌呢?”
老乔就是一愣,然后不高兴地说:“口气挺冲啊,跟谁说话呢?”
孙喜财哼了声:“这屋里除了你,还有别人把脚架起来吗?”
“不是你……”老乔站起来就要翻脸,我和王娇连忙劝住。老乔指着他问我:“这是谁啊?”
我说是我表妹的男朋友。老乔把脸一沉:“哪能轮得到你说话?你算哪根葱,又不是你的店!你知道我是田七的什么人吗?”
孙喜财说:“你是田哥的什么人,跟我没有一毛二分钱关系,现在这店是我的,你要是顾客,我欢迎,要是闲着没事来瞎扯,那我还真就不送。”
老乔彻底急了:“你******——”我连忙上去拦住,告诉他现在这店已经兑给了他们俩,名义上已经跟我没关系了。老乔把眼一瞪:“不是店不店的事,跟我这么说话,找死呢?”我示意王娇把孙喜财拉进里屋先躲躲,等两人进了里屋关上门,我才笑着说:“当了银行主任脾气也见长,进店先吵架,你这是来看我还是来砸场子?”
老乔悻悻地说:“是他先惹我!你以为我真闲着没事,非开车绕个大圈来看你?有事问问。”我说有事您说话,老乔说:“当年你小子先是卖给吕雯一块佛牌,后来又卖给明哥一个什么小棺材,听说那家伙有了棺材之后,天天打麻将往死里赢,我一个朋友亲眼看见的。泰国佛牌就真那么灵吗?”
我笑了:“要是不灵的话,为什么那么多明星富翁有钱人,非得大老远往泰国跑,不是找阿赞请佛牌,就是下降头?人家有钱烧的没处花吗?”
老乔想了想:“那你也给我整一块呗!”
我说:“副主任还不够,你是想当银行行长?”
老乔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其实我只是副主任级别的信贷员,还不是主任,但谁不想往上升啊,要不然光靠着熬年头,得他妈快退休了才能当上主任。下个月我们部门有人事调动,主任要调走,副主任扶正,有四个人竞争副主任位置。可那三个人都比我有门路,看来是没戏了。”
“可问题是,佛牌也不能保证你升官发财。”我回答。
老乔撇了撇嘴:“别蒙我了,人家都说泰国的啥阴牌效果特别好,你是怕我不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