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等到晚上,我站在旅馆门口,朝兴哥的旅店方向频频看去,什么动静也没有。女助理焦急地问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我说:“有可能是半夜,那个时候人都睡下了,方便下手。”
刚说完,就听从小巷那边传来一阵骚乱,好像有人跑有人追似的。我正想出去看看,忽然看到陈大师快速跑出来,边跑还边回头看。后面跟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阿蟹,看来都是兴哥的家人。方刚、赵师父和阿赞Nangya在后面忽快忽慢地跟着。
我连忙退回旅馆,女助理说:“是他,是陈大师出来了!”说完就想出去,我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冷静,先看看再说。陈大师刚跑过旅馆大门,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他像疯了似的,边挣扎边骂:“放开我,你们******是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方刚等三人气呼呼地赶到,兴哥的家人七手八脚地把陈大师按住,再用绳子捆他的手和脚。我、女助理和阿赞洪班躲在旅馆大门后面,透过玻璃朝外看,只见赵师父和阿赞Nangya站在陈大师身边,装成看热闹的。我看到阿赞Nangya左手背在身后,握着眉心骨的牌子,赵师父的右手也背在身后,拿着那颗雷击枣木的六面印。两人走过去假装帮兴哥的家人去按住陈大师,阿赞Nangya用左手扶着陈大师的胸口,而赵师父右手悄悄持印,趁乱迅速在陈大师的后背按了一下,立刻拿开。
“啊——”陈大师大叫着,躺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和痉挛,兴哥家人愣住了,赵师父后退几步。阿蟹指着陈大师说了些什么,家人把陈大师的身体抱起来就要走,忽然陈大师停止抽搐,用粤语说了几句话。
兴哥的家人停住脚步,都疑惑地看着陈大师,陈大师左右看看,挣扎着跳到地上。兴哥家人用闽南语问着什么,陈大师改成普通话:“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里?”
阿蟹也用普通话问:“你是谁?”
“我是陈XX,你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陈大师满脸疑惑。兴哥的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大师看到方刚,他更惊讶万分,我心想这下麻烦了,要是被这些人知道陈大师认识方刚,他们就更加怀疑,搞不好还会以为这件事是两人串通搞的什么鬼。
方刚走上去抢先问陈大师:“你刚才说你叫陈XX而不是叫阿兴?”
陈大师看着方刚,疑惑地说:“我什么时候叫过阿兴?”他又看到了阿赞Nangya,脸上露出笑容,刚要说什么,又被方刚打断,对兴哥的家人说这人肯定是得了癔症,现在又恢复正常了,建议给当地的警署打电话,让警察把他护送回老家。没想到兴哥的家人死活不肯,有个老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台湾普通话说:“凭什么送他走?他是阿兴,我的二儿子,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这老人把手一挥,七八个人拥上来,共同抓手搂脚,把陈大师硬是给抬回去了。陈大师边挣扎边回头看着阿赞Nangya和方刚,嘴里喊着什么,但根本听不清。方刚和阿赞Nangya、赵师父等人并没有跟去,而是回到我们所住的旅馆。方刚让旅馆老板打电话报警,就称这镇上有一位从香港来的风水大师陈先生被当地人绑架,无法脱身。而且有个叫阿蟹的人是从香港偷渡回台湾的,曾经被香港警署因买凶罪而通缉。
那旅馆老板惊愕地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驶来,方刚带着我跑出去,告诉警察情况。上了警车开到兴哥家的旅店,进去就看到陈大师还在左侧的房间里挣扎吵闹,两名戴着蓝帽子的警察控制住局面,将陈大师解救出来。阿蟹一看到我,立刻认出,指着我大叫着什么。
我告诉警察,这个人就是阿蟹,曾经在香港买凶伤害过陈大师。兴哥的家人再次围上来,警察用对讲机叫增援,阿蟹扑上来就动手,骂着:“你这个王八蛋,买假佛牌害死我表哥,看我打死你!”
方刚一脚把阿蟹踢回去,阿蟹从屋里抓了把刀出来,一名警察掏出手枪,朝天空鸣枪示警,警告众人不许再动手,否则就要开枪。可那一对老人夫妻似乎觉得警察不会对老人开枪,竟然冲过来抢警察手里的枪。我和方刚连忙过去帮忙,不小心把那老头推倒在地。这下炸了锅,好几个人纷纷返屋拿出刀来,大喊警察打人,不少左邻右舍的人都出来看,目光很不友善。我和方刚护着陈大师钻进警车,阿蟹用锤子把车窗都砸碎了,混乱中有警察开枪打中一个人的小腹,那人倒在地上,鲜血流出。
那警察大吼着,说再有人乱动就再开枪。几个人眼睛通红,手里拿着刀,仍然把警察围在中间,我和方刚也无法脱身。
好在又有两辆警车驶到,两三名警察纷纷掏出手枪,另外几名警察也手持警棍,将兴哥的家人全都震慑住,把我们三人解救出包围。
我们几人跟着警察回到警署,把所有经过和盘托出。警察对我们说的兴哥阴灵附身于陈大师体内的事很持怀疑态度,先查看了我们三人的证件,又打电话给香港警署,证实了有凶手供出阿蟹在香港买凶伤人又逃走的事实。
虽然警察们不太相信巫术这档子事,但我们这三个人毕竟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而且还抓住了一个逃犯,做完记录就把我和方刚放出警署。而陈大师牵扯到阿蟹那件案子,所以多做了很多笔录,但最后是否会把阿蟹移送到香港,还要看他能不能招供。
等我们把陈大师接回到旅馆的时候,女助理特别高兴。阿赞洪班和阿赞Nangya告诉我们,赵师父已经回村去了。我们把事情经过对陈大师讲了一遍,他非常感慨:“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还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看到阿赞Nangya大老远也跟来,而且还和赵师父共同救了他,陈大师非常高兴,紧紧握着阿赞Nangya的手。她不好意思抽回,也只好被陈大师握着。我和方刚悄悄看了一眼,都在暗笑,而阿赞洪班似乎没什么兴趣,将脸转了过去。
在旅馆里,陈大师打电话给香港警署的一个朋友,把情况告知,那位朋友是位警司,位高权重,表示马上会给台湾方面打电话沟通,让他们重视起来,尽快从阿蟹嘴里掏出口供。
随后,陈大师提出想取些钱,去拜访一下赵师父,当面正式地表示谢意。在镇上邮局的ATM取了几万新台币,我们正要陪陈大师搭车去找赵师父,陈大师却感到头晕,只得找地方休息。
因为在这里得罪了兴哥家人,为了不继续惹出麻烦,于是我们来到邻近的一个镇子,另找旅馆休息。过了五六天,陈大师的头晕才渐渐好转。阿赞洪班说:“没事。”我们这才把心回肚子里,方刚说:“看来是两位师父给陈大师驱邪之后的副作用。”
搭了便车,我和方刚带着陈大师再次来到赵师父的村子,朝山坳处走的时候,我又看到上次来时给我们指路的村民,就过去打招呼。那村民看到我,就问:“你们又是来找赵师父的吗?”
“是啊,这你也能猜出来。”我笑着回答。
村民脸色凝重:“赵师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