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见到黑天,带给王育的依旧是惊艳,两年多不见,他身上的少女气息退去了许多,随着身体发育,男性特征开始显现,但仍留着长发,卷曲得就像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
“是黑王子吗?我们是娑罗室伐底河两岸的修行者,赶来帮助你们抵抗魔王五生!”跋波鲁站在船头朝下方喊。
黑天站起身,仰头向着天上的众人合十致谢,“多谢各位赶来相助,请到宫里做客休息,我和哥哥有厚礼相赠。战斗就不必了,因为战斗即将结束。”他微笑起来,面容如盛开之莲,让修行者的心都为之动摇。
“什么?”跋波鲁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黑天向修行者们欠身,原谅他的失陪。
“五生的小卒都已聚拢,可以开始了。”黑天对身边的人发令。
令旗挥舞,信号发出,数百只木桶被投石机抛出城外。木桶落在海上,海妖们不知这是什么,先攻击再说。木桶破裂,黑色的粘稠液体溅洒出来,它们粘在海妖身上,海水都洗不掉,似乎气味难闻,海妖个个被熏得摇头摆尾。
“那是什么东西?”天上的修行者相互询问,看哪位见多识广,能认出黑色液体。
修行者们都摇头,不认识此物。
“那些难道是……”王育到是想到种在地球上见过的东西,人们为了它引发战争。
一支火箭从城墙上射出,它落进海里,上边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轰”的声,把大海点着了。海面瞬间燃起大火,海妖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地成了燃烧材料,它们呱呱乱叫,翻腾挣扎,或潜入水底再不敢露出水面。此刻大海不是蓝色,也不是血红色,而是一片金黄。雅度族的勇士不再警惕海妖,而警惕起这片火海,不要烧到城里。
黑天对着海面喊:“五生!出来吧!我就在这里,这次你不会抓错人了!”
燃烧着的海面“哗啦”隆起,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升出海面。
大家都听说过魔王五生,但魔王究竟长什么样,除了众友仙人这样的大仙,见过的几乎没有。天上的修行者、城墙上的雅度勇士,都屏息凝视,握紧武器。
魔王白色的躯体突破海面,暴露出来。白得如同骨头,坚硬如同岩石,弯拱的弧度如同山坡,上面骨刺无数,就像钉满铁钉。众人都是一惊,王育也惊——好大只海螺啊!
海螺太大,无法游至多门城附近的浅滩,螺壳里的怪物发出怒吼,海面上燃烧的火焰仿佛成了他愤出的怒火。
“黑天——”怪物发出人语,“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海螺里弹出,那才是藏在壳里的魔王本体。巨大的身躯穿过火焰,直飞向站在城墙上的黑天。黑天赤手空拳,他的身躯在庞大的魔王面前显得柔弱渺小。
“危险!”周围的人都喊起来,替黑天着急,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准备攻击。
魔王冲过火海,瞬间到了城墙前,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条虫,软绵绵的,但外边又有层坚硬的外骨,他张开大口,要把黑天吞食。
就在这时,黑天身后,一名青年闪出,一跃而起。
“五生!死吧!”
犁头杵的尖头如铁橇凿穿魔王头顶的外骨,插入软肉中。
魔王因剧痛仰头咆哮,紧抓杵柄的大力罗摩挂在了魔王头顶。魔王甩动脑袋,想把他甩掉,但犁头杵如一把钩,钩住魔王的天灵盖,只要大力罗摩不松手,他就掉不下去。
大力罗摩一声大喝,跳上魔王头顶,抓紧杵柄,往上一撬,魔王的天灵盖就像揭锅盖般,掀开了。
而在王育眼里,这哪是揭锅盖啊!根本就是大盗强抢下水道井盖!
一团像豆腐般嫩白的肉暴露空气中,大力罗摩狂笑,犁头杵砸了下去,把那东西捣成浆糊。
魔王五生猛吟,后仰翻倒,大力罗摩跳回城墙,魔王则身体僵直,倒入海中。他的身躯溅起数十米高的浪花,连带着海妖的尸体都溅上了天,就连飞行器上的修行者们都被腥臭的海水溅到,一个个直呸呸,马上想沐浴净身。
但众人更多的是感到吃惊,在这片海域称霸多年的魔王五生,就这么死了。
事情似乎没完,黑天几步走到城垛边,面向大海,伸出右手,仿佛要索取什么。他轻轻念出让人听不清的咒语,五生的巨大螺壳发出五色光彩,腾空而起,边飞边缩小,落到黑天手里时,已成普通海螺大小。
“五生的外壳居然是个法宝。”静观全过程的众友仙人说道,“他躲在壳里,一般武器根本伤不到他。不过这件法宝的真正用途并不在防御,它应该是圆满时代天神使用过的法螺。”
“它有什么用?”王育好奇心大起,听起来很牛。
“相当于现在的螺号,军队出发,战争开始,都要吹响螺号。就是那么用的。”众友仙人说。
王育脑门上起了黑线,“那还不如当龟壳防御有用呢!”
黑天捧住海螺,温柔地说:“我给此螺命名为‘五生’,以纪念这位魔王对我的高情厚义。”说完,他双唇贴住螺口,浑厚的螺号声如海潮席卷。
这不是普通的声波,王育听到后,心头立即一震,注意力顿时集中,情绪也亢奋了几分。周围的人都跟他一样,就连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人,听到这声音,也似忘记了伤痛,坐起来了。螺号声有股魔力,能影响人的精神。
“这不是法宝,是件神器。”众友仙人似乎遗憾自己没得到。
“神器?”王育对这两个字敏感,黑天刚才驾驭了一件神器。联想起自己那把怎么都拉不开的神弓萨伦伽,他赶紧问,“大仙,神器不是不会被轻易使用吗?使用神器需要什么条件?”
“至少得会使用法宝,然后随缘。”众友仙人简单回答道,“黑天与这件神器有缘,一吹便响。无缘的人怎么吹都不会响的。”
“这么说我一辈子与神器无缘了?因为我连法宝都无法使用。”王育歪着脑袋想,他不甘心。
“魔王五生已死,多门城的大危机解除了,各位仙人,请入城吧!”大力罗摩向天上的众人邀请。
“殿下诚心相邀,我们就不客气了。”众友仙人答应。
飞舟缓缓下降,驶进雄伟的城池。
浮满海妖尸体的海面发出臭气,不过丝毫不影响人们庆祝胜利,彩灯挂了起来,酒坛打开,美酒飘香。妇女们也都出城迎接归来的勇士。
修行者陆续下地,他们争相欣赏这座炫丽的城市。王育看见一位公主般的美丽少女热情迎向了黑天,立刻觉得好笑,从前假扮少女的人,也需要女人作陪了。
这时,一名年轻武士向他们走来,王育惊得往人群中躲,过来的是萨谛奇。
“各位好,我是悉尼之孙萨谛奇,王子命我迎接各位,请随我来。”萨谛奇向众友仙人行礼,然后转身带路。
众友仙人对他善意微笑,“杀死章鱼怪的就是你吧?很不错。但你的刀法过于野路子了,有空我指点你一二。”
萨谛奇万分高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虽是引路人,却不敢走众友仙人前面,让大仙先请。随后,他的目光投向修行者之中。
王育觉得萨谛奇在看他,更往队伍后面挪移。其实萨谛奇早就看到他了。
“你……”萨谛奇对他说。
“我叫阿育!”王育抢先说话,给了他热情拥抱,“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你杀章鱼怪的时候,太帅了!”
萨谛奇一愣,没有拆穿他,假意发笑,借着拥抱之机,在王育耳边道:“你还敢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