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连王脸上浮现笑容,“他?确实有点小聪明,但也闯了祸,他这次把婆罗门都得罪了,与胜军的怨也结得更深,以后有的是麻烦。”
“他得罪婆罗门何止这次,早得罪了。”遮罗夫人微笑道,“用隐瞒身份的方式进行比武,这个主意其实是他想出来的,我只是为他转达而已。”
“是他?”国王有些意外,想了会儿,笑道,“他出这种主意,只是为了方便他自己投降。”
“不管动机是什么,至少帮到了您。”
“就会这点小聪明。什么时候学会了武艺,才是正经事。”
“那么陛下打算给崩德罗迦王子找什么样的老师呢?我看王子并不是学武的料。”遮罗夫人高兴地问。
“最起码得会自卫。”妖连王想了阵,决定道,“把崩德罗迦和独斫都叫来,我有话对他们对。”
王育的宫里笑声一片,他和独斫及宫女们聚在一起,聊着宫里宫外的趣闻。
“听起来丛林生活挺有意思的,哪天我到你们部落去玩,跟你们一起打猎。”王育很期等地说。
相熟之后,独斫放开了很多,没有因身份差距而拘谨了,他回笑道:“殿下您住惯了宫里才这么说,森林里的生活其实很苦,能打到的猎物有限,还得防着猛兽袭击。不然,怎么部落里的人都想往外走?哪怕森林外有种姓制度歧视我们,我们还是想离开森林。”
“出来能做什么呢?当雇佣兵?因为种姓,没有工作机会。摩揭陀还好一些,至少国王对婆罗门硬得起来,听说其它国家的种姓制度更严格。独斫,你的理想是什么?如果没有种姓制度,你想从事什么职业?”王育问。
“我嘛?我在森林里长大,只会使弓。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成为大弓箭手。”
“还是个放箭的啊!就不能高远一点儿?当大将军、大元帅!”
“大弓箭手才是最让人瞩目的英雄。传说里的大弓箭手,一箭就能推平座山,截断河流,拥有天神般的威力!”独斫兴奋地向往着,“那些箭技不是普通人能学习的,只有刹帝利和婆罗门才能触碰。”
王育差点忘了,这是个奇妙的世界,不能用他那个世界的常识去想象。当一个有移山填海之力的弓箭手,确实比当大将军拉风。“好吧!现在你迈出第一步了。”王育鼓励道。
独斫自信地点头,“您呢,殿下?将来做国王?”
“做什么国王啊?”王育笑起来,“开玩笑,当今国王——伟大的妖连王,有不死之身。他不死,王子就别想即位。我看胜军很想当王,哎,可怜的孩子,注定当老太子!”
独斫却摇头,“陛下只是不会被杀死,但仍会衰老,所以将来还是会有王子即位的。殿下当王,比胜军当王好,至少我这么认为。”
王育尴尬得接不上话,重拍独斫肩背,“什么王不王的,当今国王还健在,这些忤逆的话千万不能说。胜军他想要王位,我不跟他抢,我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坐拥美人,不要江山!或者,能让我回家更好。”
“回家?这里不是殿下的家吗?”
“呃……不说这些!莲花妙,再端几盘点心上来。”
莲花妙溜出宫门,可没一会儿,折返回来。“殿下,国王派使者来了,他要见您和独斫。现在就要见面。”
王肩诧异,半夜传召,不是好事啊!
他与独斫立即赶到国王寝宫,妖连王衣冠整齐,尚未就寝。遮罗夫人坐在其身旁。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妖连王见面就问独斫。
“不想耽搁,过两天就走。”独斫回答。
妖连王微微点头,“好。但有一点你要清楚,如果德罗纳大师拒绝收你为弟子,你该怎么办?”
这点独斫不是没想过,德罗纳大师是位婆罗门,拒绝他的可能性极大。少年回答:“我会留在那里,用诚意打动他。他是持斧罗摩尊者的高徒,入世传道授业,是为了培养出名满天下的大勇士,因而更看中能力,而非出身。相信德罗纳大师见过了我的天赋,不会无动于衷。”
“你有这份执着,一定会成功。此行再多带上个人。”
“陛下,还有人跟我一块儿去?”
妖连王看向王育,“就是他。”
“我?”王育惊,立即站出来问,“我也要去?”
“如果德罗纳坚持不收独斫,你就亮出王子身份,看摩揭陀国的面子,他会收下你。让独斫做你的陪读。”
“明白了,为了独斫能学到真本事,这趟辛苦值!可是……”王育有担心,“我们要去的是俱卢国,那是我们摩揭陀的敌国啊!我这个摩揭陀王子会不会有危险?”
“怕什么?广声都敢闯到王舍城里,我的面前。你还怕去敌国?”妖连王厉声训斥,“尽管放心,毗湿摩那老光棍跟广声一样,一口一个正法,俱卢族的都这毛病,为了他刹帝利的名声,他不会对你做出卑鄙行为。”
“我不是怕,就算俱卢国统治者要当君子,不会为难我,但难保他手下人中没有卑鄙之徒啊!到时候,我和独斫用什么保命?恐怕有去无回。”
妖连王沉思片刻,回道:“这点小难题,难不到机智的崩德罗迦,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啊?”王育没想到国王这么狠心,“陛下,父王,您当我是个废物,丢出去我认。但您连独斫的安危都不顾了?”
“你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俱卢路途遥远,早去早回。”妖连王全不顾他在说什么,下令道。
王育的话语变得吱吱唔唔,不知该怎么劝说国王了。
独斫向国王行礼,“谢陛下厚爱,我一定不负陛下期望,学到德罗纳大师的所有本领。陛下不必担心崩德罗迦王子,我即使粉身碎骨,也会保护王子安全。”
妖连王点头,“你们去准备行装吧!”
王育挺无奈,催他们走,也催得太急了。
两位少年走后,一言不发的遮罗夫人开了口,“有必要这么急?”
国王坐在宝座上,扶额烦恼,“崩德罗迦这孩子得罪了太多人,他自己又没自保能力,我不可能时刻护着他。让他出去避风头,同时锻炼一下自身。”
“但在俱卢要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当我摩揭陀百万大军吃素吗?俱卢动我国王子试试!”妖连王冷哼。
“我以为您当真不关心。”遮罗夫人会心一笑。
清晨,还来不及与熟睡的莲花妙告别,王育和独斫悄悄出了王宫,他们换上平民装束,成为今日第一批走出城门的旅行者。
太阳初升,阳光照耀大地,使草地中散发出湿润的泥土清香,露水挂在草叶上闪闪发亮,如同星辰还没回到天上。
“还是外面舒服,在宫里总感觉暗流汹涌,随时有人要害朕!”王育深呼吸,感慨道,“不知胜军发现我们跑了,会摆出什么表情?”
“一定又生气又吃惊,大骂我们懦夫胆小。”出了宫,独斫也放松了许多,“真要决斗,我不怕他,应该他怕我,他输定了。”
“正因为他输定了,才更应该担心那些婆罗门会搞小动作。我们走了,对各方都好。”王育回头望王舍城,巍峨的城墙让人觉得这是座永远不会倒的城。
凝视远方的王育突然目光聚向城门,那里有车驶出,车轮滚滚扬起尘土,向他们急速驶来。
独斫警惕,取下肩上的弓,搭了只箭,怕是胜军或婆罗门追来了。这是辆轻便的战车,由两匹马拉动,车顶撑着华盖,车上载着武器、一个车夫和一个武士。战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你们想向我挑战吗?”车上的年轻武士问。
“广声?”王育看清来人,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