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露出一丝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出了手。恢复自由的我感激得看着他,生怕他不高兴,便凑上去亲了亲他的手指,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种事,我对王大宝都没这样做过。
他竖着眉毛吐出一口气,有些恼怒得瞪了我一眼,“别撩我!”谢三本就生的强壮,此时横眉坚目,我却觉得他没真生气,便笑着往他怀里又窝了窝。
他的手按到了我的腰上,低下头便更凶猛得亲我,甚至把自己往我身上压,我渐渐呼吸不过来,昏昏沉沉的厉害。
恍惚间听到莺草微有些颤抖的声音,“爷,粥好了。”谢三才抬起头来,他额上出了汗,连气都喘的不均匀了。
他站起身略略收拾了一下,将我重新被被子围好在枕头上靠着,才让莺草进来。
莺草根本没抬头,弯着腰小心得把托盘举到我面前,我瞧见晶莹微烂的浓粥,闻到那暖暖的米香,顿时觉得饿得慌了,才想伸手,谢三接过碗,一口一口的喂我。
我虽然受用,可到底有外人在,十分不自在,可谢三却是毫不理会,自顾自得把满满一碗粥喂了给我,又让莺草端了药来,用手试了药温才送到我面前,让我一口气饮了。
谢三越是这样温和,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应,十分惶惶然。
“去打热水来,给表小姐沐浴。”
谢三把帕子递给我擦了擦嘴角,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甜杏干送到我嘴里,淡淡的吩咐莺草,莺草立马就下去了。
他看着我,“怎么了,你不喜欢她了?”我嘴里啜着东西,有些奇怪得看向他。
谢三也拿了块杏干送到嘴里,“她之前可不是这样子的,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他将凳子搬得更近了些,坐到床头边,“你要是不喜欢她,赶得远远的就是了,费事伤神。”
他是无所谓,还是在试探我?毕竟这是他提上来的人,我想了下,咽了杏,正色道,“我是不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而是她的个性与做派,也许是我本来就不是这种大家院子里面的人,也许是我心眼小看不惯,可赶走了这个莺草,保不准下个就不是莺草了……在我心里,我想我是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的。
“噢……那是因为什么?”
我坦然道,“你没回来之前,我跪在她面前,她也跟着跪……却没坚持到最后。”我还没有把她跟阿满之间说的话说出去。“不论她当时是怎么想的,若是觉得辛苦就可以半途而费,中间变节,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起码还有些自知自明。”
谢三偏过头,仔细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了。”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
晚上?
莫非我病的时候,他都是与我同榻的?
如果这样,我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婆婆。我觉得,等晚上谢三来了,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关于我跟他之间的问题,我想可没那么容易解决。首先就是我自己,要让我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他,那是绝对不行的。
谢三晚上没来,我白努力了一夜,脑子都快想成了浆糊。
到了第二日早上喝了药,用了粥,再练上几回功夫,我觉得我已经全好了,便不肯再躺要床上,要起身出去看看。
看看,谢三把婆婆葬在那里了,起码每年清明,我可以帮她上一柱香。对了,还有孩子,虽然婆婆怀的孩子只活了一个,可毕竟,也算是我的侄子。
我还没有好好瞧瞧他呢。
至于黄廷冠那里,反正谢三在家里,量他们也不敢乱来,拖着吧。
“表小姐,您怎么起来了……”我自己随便挽了发,她赶紧上前帮我梳头,“表小姐,您虽说是带孝,可也不能这么梳头……夫人虽然不在了,可爷那般疼您,成人礼的时候,一定会给您大办的。”说着话,将我梳上的头发打散,重新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双螺髻。
我看着镜中俏丽不少的自己有些愣神,我大约是知道女子与妇女梳发是不一样的,毕竟从小娘帮我梳头就跟她的不一样,可到了王家,我不会梳头,也就没管那么多的胡乱梳,倒也没人说过什么。
可我在这里,衣食住行都会有人时时关注着,我闭了眼,在心里暗悔,过去实在是太过于轻佻,谢三这般对我,我自己也有不是之处。
等莺草帮我梳好头,只略略插了一枝雪绒钗,披上新做出来的素白银袍,我转过头,按了下她的手。
“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并不讨厌你。之后我的话你若是做不到,只明白说出来,免得我怪你。”我什么都不懂,有个人在身边帮衬着肯定要好上很多。再怎么样,莺草也算是一直服侍我的老人了,之前觉得恶心,是我自己还没想明白,如今想清楚了,也就不再介意了。
莺草慌张跪下,张开嘴就要立誓一般,我立马阻止了她,“之前唐婆子在我面前说的什么,你可是一清二楚的,后来怎么样,你也明白。什么话我都不耐烦听,你只管做给我看便是了。”我笑了笑,“我可一向都是大方的,少不了给你的好处。”觉得自己说的还算得体,十分满意,便站起身来,“我们先去看看姑姑,再去瞧瞧我那侄儿。”
谢三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人都死了,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
活着的人,可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