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很轻很暖,我拥着被子,又感到了那一种从身体里流出某种东西的错觉。我不禁伸手往那里探了一下,湿润微热的,是真实的。
我有些颤抖得拿出手,十分苍白的手指上有着点点腥红,是血。
是血!
我深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又十分恐惧。
我知道这是什么,这个代表,我可以生出孩子,成为一个完全的女人了。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唐婆子缩在门边,阿米端着满满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又掩上门轻声笑道,“表小姐,这可是喜事,您别害怕。”我低下头,将有血的手指藏在被子里,“我要沐浴。”
阿米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的,只是厨下烧水没那么快,表小姐先泡泡脚,这天气也凉了,女孩子头一回,可得仔细保暖……”她极快得说话,帮我除了袜,捧着我的脚放到盆里,那水里并不是清水,微黄带着药香。
“这里面加了活血的药,今早我就摸着表小姐的手有点凉,这是特意加的。”阿米用手指细细得揉捏着,带着三分麻二分痛,说不出的舒爽,我不由得轻轻嗯了一声,阿米极快得抬头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欢喜,动作越发的用心。
我不由得放松下来,便看到唐婆子满脸嫉妒怨恨得看着阿米,这人怎得如此古怪,对着人都是这样一幅嘴脸。想到唐婆子这样的人之前我还十分看重,心中也是着恼起来。
谢三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地,她女儿那般做派,也实在是怨得不旁人,不过她这个做娘的要怨要恨,也是无可厚非,可算计到我身上,实在是让我生气。
想打发了她,可她又亲眼见到谢三,谢三那样对我……若是她说了出去,我之后还怎么见人!
放她在身边,实在是让我窝火,可不放在我这里,又怕她惹事生非……正想着,阿满打开屏风,让人把浴桶摆上一桶桶倒满热水,来来去去,竟也是看也不看唐婆子一眼,我不禁奇怪。
“爷说了,表小姐万事不用多想,只管自个儿开心就是了。唐嬷嬷您打得骂得,也不用脏了您的手,有句话就成。”阿米用巾子细细给我擦干了脚放回到被窝里,我这才发现,阿米身上着的这件衣裳,竟是簇新的,耳上也特别带了一对白琉璃葫芦样的耳环。
阿米见我看她,便大大方方的跪了,干脆道,“表小姐,爷说了,奴家这回改了名字叫莺草,若是表小姐您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再改。之后奴便是表小姐的贴身奴婢,万事表小姐都可使唤我。奴家里也没父母兄弟,只有一个妹妹也同在表小姐处。”阿满竟是她的亲妹子!我不禁看了阿满一眼,许是知道了我在看她,她还朝我弯眉笑了一下。
谢三这是,抬了阿米阿满的身份,要她们做我的贴身女婢替了唐婆子?
“请表小姐放心,奴会永远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阿米说完便认认真真朝我磕了三个头。
这便是唐婆子怨恨的原因了吗?
多喜剧啊,早上的时候,她还高兴的不得了,可以跟其它婆子吃着瓜子闲话,到了如今,手下的翻了身,自己成了任打任骂的无用人了。
那我呢?
谢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看上我了?
泡在热水里我仍然想不明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而且他还有婆婆啊,婆婆也同怀着他的孩子呢!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呢,我又应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瞧着阿米又帮我加了一床褥子,换上了一床新被子,“表小姐,这被面还是我新绣的。表小姐的皮肤嫩,这床单上我也没多绣花,免得睡着不舒服。”没想到她的力气竟比唐婆子还大些,她一个人就能把我抱起来,动作也伶俐利落的很。
阿米真能干,我瞧过她扎鞋做袜,缝衣绣花。她还会做荷包打络子,剪纸扎花也行。反倒是我,除了能煮点东西什么也做不成……谢三他,到底是看上我哪儿了呢?
“阿米,我长的怎么样?美吗?”我记得婆婆说过,我娘是长的极美的,说我但凡有娘的三成,就能比得过村里的玉娘。可我印象里的娘亲,我连她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阿米听了微一愣神,正要张嘴说,我便丧气了,“算了,我自己知道。”
“今晚你陪我睡吗?”她拿了东西给我垫在屁股下面,也不知道这个要流多少,难道就一直躺在床上吗?之前娘也应该有的,我也帮婆婆洗过沾有血迹的衣服,就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怎么弄的……那样感觉,真是很奇妙。
女人每个月都要流血,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