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小姐失而复得地这个消息,在一些人的耳里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对于这个不在京都里长大,如同横空出现的王平娘,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多感兴趣。
要知道王仲奇身为参政知事,如今却只有女儿,还没有一个儿子。考虑到就算是之后人家有了儿子,也要再等上十几年才能长大这个原因,王知事必然会对女婿多加关照提携,所以王月娘在各家心里可是个不错的选择,又是嫡女,除了长的柔弱了点儿,人也彬彬有礼,知书大方的。
至于王仲奇的长女,没人提自然就没多少人关心,可没想到王仲奇不但把人给找回来了,还是非常高调的捧出来让大家都知晓了。更没料到的是,王仲奇能这么疼这个女儿。
虽然说有了父亲的偏疼,可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瞧不起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小姐的,毕竟是在外面养大的,怎么会有京里人士的优雅与素养,而且还不是嫡出的。再说不怎么在乎出身,到底还是考虑一二的。尤其是这个大小姐,还恰恰好关系到安家,有些人认为是安家的给王仲奇戴了绿帽子,也有些人认为是王仲奇故意设计,把给安家下套。众说纷纭的,总没个真章。
可等到各位太太夫人小姐们见了王平娘,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到底是折服的,不说别的,就是那样貌模样,实在是让人难已忘怀,一幅身骨好似媚艳天生,勾魂诱人。更让人说不出话的是一步一坐,娴静好似花照水,说话谈吐也是张弛有度,对着任何人,都是有节有度,看样子,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也不得暗地里承认,果然不亏是王家大小姐。
再拿月娘跟平娘那么一比,就差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
可平娘哪里知道,她本就经历磨难,谨小慎微,又自卑万事不会,毫无用处,见到小姐们虽然有心亲近可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几回见她们又是玩牌又是写诗做画的,更是自惭形愧,只好躲得远远的。未曾想落到其它小姐眼里,便是她王平娘瞧不起她们,自命清高,不与她们一处玩乐。可偏偏她又生得是那么出尘的人物,若真是丢下不理,又舍不得,便有时暗激,有时明揽的,可惜平娘是个一根筋的呆木头,白费了些功夫。
这样一来,偶尔有大家公子问到,小姐们嘴里便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可平娘又实在没做过什么丑事,便只说她是信奉什么女子无才才是德,琴棋书画样样不会的粗俗女子,连样子也略过,便让不少人以为这王家大小姐是个不仅是个无盐丑女还脾气古怪,实在不堪。
莫以安是家中二子,哥哥早已娶妻,他本来也订了门亲,不料那女子没福,生了场大病,渐渐不好,便是医石无用了,也不想拖累了他,便写信说明了缘由,让莫家退了亲。这下好似脱了笼头的马,心野玩的也野。
越是在京的,什么祖宗之法,规矩传家的越是厉害,就像他们这样的,正日里都是被教着训着拘得没一日得闲的长大了的,何时起息做卧都得按时,结了亲,在女色方面更是管得紧,免得媳妇还没进门,闹出了什么笑话,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如今他身上没了亲,顿时一座大山就被搬了去,他又不是读书的料子,某日里认识了安家的大公子,父母亲一算计,得,这也是个好路子。安家本就是殿前司的指挥使,后来三个儿子个个出息,不是上将军就是左翎中郎将,真跟安家联系上了,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安家俱出男丁,这安幼元生出武家,生的也是虎气硬朗,家风肃严,得了一个莫以安这样的活跃朋友,才品出了些年少轻狂的意思。
这不,要不是莫以安非得安排着大家一起瞧瞧大家小娘子,他们也不会聚在一起喝酒谈天了。
原来这莫以安跟柳侍郎的公子柳令清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了,柳家邀宴,他自然得带着人来捧场,壮壮声势,显示下自己的能耐。
就这样,茶水黄汤灌了一肚子,尿憋得难受,那小厮指个地方也让他给拐错了,看着塘边没人,他干脆就摸到深处,解下腰带掏出家伙就开始放水,只是还没松快玩,一个娇媚娘子就翩翩而至,那乌黑的大眼往他身上那么一扫,黄以安全身都颤了一下,可还没等他瞧仔细呢,美人转身就飘然而去了,弄得他一身的狼狈也追不出去,只好悻悻得回到宴间,让人重新给他换了套衣裳才坐到席上。
“怎么,这是上哪儿去了,竟把裤子都给换了!”李洽丢了一根筷子到莫以安的身上,其实他也是好意提醒,这毕竟是柳家里,若是真是醉酒弄了个丫头倒是无所谓,可今日可是有不少女眷的,大家亲近,可不能惹了祸出来。
莫以安还没回过神来呢,啧着嘴,“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呢……那么漂亮一个小娘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要不说这莫以安心思灵活呢,他本就是玩野了的,一心就想娶个******,可叹是长的好看的莫不是有了人家就是家世比不上,这回这姑娘就不同了,虽说只是一眼,可到底不止把眼眉给看清了,那头上的珠钗身上的衣裳都略瞧过了,肯定就是柳家请来的小姐们。
既然是小姐们,不论是哪家的,都配得起他了,他故意这样一说,也是让大家知道他看中了人,免得到时争抢。
柳令清见好友有意,不禁也回想了下妹妹口中漂亮的女子,却是不知道哪一个,“你瞧仔细了没有,要不等一下我们转个头从那边逛过去。”他眯了眼笑,举起酒杯,“刚好我们都去瞧瞧,峰岩兄的未婚妻,长的到底是哪般好模样。”
不久前,周峰岩正跟翰林林学士的女儿订了亲,说是品貌贤美,却是未曾见过面,心里正忐忑不安呢,这下听说可以提前见见,不免也借着酒兴点了头。
于是一伙人兴冲冲得提前猫着,就等着一群小娘们从那个路边经过,他们好能饱饱眼福。
平娘在一群稚气女子中确实是鹤立鸡群,她如今早不是在王家村里那个只敢抹着灰剪着缺缺头走路都只敢望着地的王大宝家的,也不是那个委委屈屈什么都不敢做,强被人宠爱着的安平娘,她是被父亲彻底娇养着的千金小姐。
不要说是这样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应有朝气蓬勃,别不要说那崔嬷嬷每日精心安排设计的保养调理,父亲的疼爱与心里的开怀,就说那没一日停下的功法,得益于几个男人调教的身体,比起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盈盈走来,在不甚灿烂的日头下,竟生出说不出容色潋艳,夺目逼人。
就是这样,把这一群还算稚嫩的毛头小子,给彻底镇住了。
莫以安只觉得又是那一双墨瞳,只轻轻往自己身上一扫,就低下头,只瞧得见洁白的额头与点点碎发,半掩的扇面上托着一只纤纤素水,指尖都泛着桃色的光,那婆子也实在是讨厌,竟生生挡了去!
等一群小娘子悠然而去,莫以安才咽了咽口中的口水,正想指出,就听到安公子安幼元迫不及待的问话,“令清,那个穿着黄衣白裙,手拿花团绵簇的小娘子是哪家的?”
柳令清也是头一回见到,喃喃道,“我不知,从未见过……”
安幼元瞧着那已经瞧不清的背影,想着那勾人的一眼,到底意难平,又想到不久前肖季曾得意得提到过,他勾搭上了王家大小姐的亲身丫环,迟早一日就能知道那个被大家传说为丑女的大小姐到底有多丑,“肖季,你不是说那个大小姐今天也到了吗?那她的丫环不也应该来吗?”他勾了下手,“我们不知道她们谁是谁,可这些丫环丫头,还能不清楚?”
肖季摸了摸鼻,放肆的一笑,“好了,保证给你打听出来。”啧啧,这小娘子确实是馋啊,她明明不过是随便的瞧了一眼,就能生生让人觉得,她就只是在瞧你一个人一样,太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