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重新安定下来。
沈念一边经营书舍,一边继续写稿子;牵牵入了当地最好的小学,沈念负责上下学的接送,有时候莫晓南也会去接;t他的酒店早已经渐入佳境,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帮着沈念打理书舍的生意,聂亦风笑着说沈念的书舍一大半盈利应该归莫晓南。
聂亦风和令狐北在大理要呆半年左右采风,北京的店,交给聂亦风的徒弟白烟经营,令狐北一个月回去一次进行一次月会。
沈念曾经提醒聂亦风,画廊经营不同于书舍和酒店,不能这样做甩手掌柜,好歹得有一个特别靠谱的人才能放手;聂亦风和令狐北都是太过信任别人的人,他们两个都觉得无所谓,这个徒弟认识也快七年了,不会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沈念只能作罢。
沈念的时间宽裕的紧,她一般晚上写作,上下午时间用来发呆,构思,喝茶,散步,练瑜伽,冥想,反正时间似乎多的用不了。
天生喜欢钻研菜品的她,买了小烤箱自己开始烤点心、烤蛋糕、烤饼干,沈念是一个很有慧心的女子,她学习了常规的方法后,总是会有自己的小创意。
木莲花开的时候,沈念就去大理的人家里去摘新鲜的花朵,然后捣烂,做成木莲花酱,烤成木莲花蛋糕和饼干,送给摘花的人家,送给莫晓南,送给酒店的员工。
又一次,沈念做了芙蓉花西饼送给大家,酒店的西点师傅说,沈念姐,你来替我烤西点吧,老板还能少开一个人工资。
沈念天性随和,莫晓南也不是苛责的老板,而酒店所有的员工都知道莫老板单恋一枝花十几年,所以对沈念很随意,就像自家人一样。
沈念点点头,嗯,好主意,明天莫老板找你谈话,心里不要怨姐姐哦。
西点师傅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他急忙说,不怨不怨,如果你因此肯升级做老板娘了,老板一定会再请我回来,而且给我涨工资的。
于是,笑声响起来,这下轮到沈念脸红了。
这时,莫晓南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大家笑的那么开心,问手下的大堂经理,所有房间都住满客人了吗?这么开心。
西点师傅直爽惯了,说,老板,我们正恳求沈念姐做老板娘呢。
沈念红着脸看看莫晓南,别听他们瞎说,我给他们送了西饼来,他们不好好吃......
莫晓南是聪明不过的男子,他接着沈念的话头,看向西点师傅,又扫了一眼大堂经理等人,你们啊,是以后不想吃沈姐做的西饼了还是不想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开老板和老板娘的玩笑......
结果话没说完,沈念把小西饼盒子推在莫晓南怀里走了,员工们则又忍俊不禁了。
这是,莫晓南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急的去追沈念,笑声又从身后传来。
在员工们的眼中,莫晓南和沈念就这样暧昧着,亲切着,友爱着,他们的这种关系,用俗世人的眼光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可是,他们就这样清清白白又互相牵挂的走了十几年。
聂亦风和令狐北就住在莫晓南的酒店里。
有时候会出去采风作画,不想出去的时候,就坐在沈念的书舍里读书,喝茶,再不,就是两个女人去大理城里逛,大理城并不大,因着沈念经常去采花又送糕点的缘故,大理城大半居民都认识她,于是走到东家坐一坐,走到西家喝杯茶,甚至,就可能在谁家吃了饭。有时候,沈念和聂亦风早晨出门,月上柳梢头才会回到书舍。
莫晓南和令狐北也不会很无聊,两个人看球赛,或者喝啤酒,这样的时候,令狐北绝对不像一个画家,莫晓南也不再温文尔雅,聂亦风笑称“这才是这两个男人的中山狼面目”,令狐北侧目,如果我像其他画家一样以怪为美,又娘娘腔,你还喜欢我吗?莫晓南也是一脸的无辜,中山狼?我们可没有得志便猖狂啊,这才是真爷们,对不对?沈念和聂亦风摇摇头,令狐北端起啤酒说,来,亦风,沈念,喝点酒,于是,沈念和聂亦风也会坐下来,倒杯啤酒和他们一起看球赛,或者一起聊天。
换个神仙也不做呢,这是聂亦风的话。
沈念不说话,只是听。她本就不是多么活泼的女子,这些年与文字打交道,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于是越发不爱讲话;但是喝起啤酒来,还是有点女汉子的味道的。
沈念,你记得上大学那会咱们宿舍第一次喝啤酒吗?
沈念点点头,记忆袭来。
那是沈念和聂心怡上大学的第一个元旦,她们宿舍的六个姐妹在舍长的领导下,决定在宿舍里来一个啤酒元旦。想想,这些女孩子能能到S大这样的大学,都曾是班级里的好学生,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乖孩子,喝酒看夜场电影是绝对没有的事,上了大学,终于有了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的自由,难免要做一做从前想做却从没有敢做的事。
于是,喝啤酒成了最先做的事。
那一晚,舍长出钱买了三十瓶啤酒回来,说,今天我们一人五瓶,其实也不多,一定要统统喝完。那一晚,这些从未喝过酒的女孩子们一个个豪爽的喝干了第一瓶,笑嘻嘻的喝干了第二瓶,到第三瓶的时候,每个女孩子的状态就开始不一样起来。
沈念满脸通红,肚子胀的似乎要爆掉,第三瓶酒在半个小时之内,只下去了两厘米;聂亦风豪气的喝了第三瓶,却开始一会一趟厕所的跑起来;舍长是最豪爽的女汉子,也在第三瓶喝完后,说话开始大舌头;另三个女孩子,有点晕晕沉沉,第三瓶没喝完就躺床上胡乱说话。
第一次酒会就这样狼狈收场。
可是,却成为沈念和聂亦风记忆里抹不去的风景。
毕业之后,舍长去了美国,前两年还有联系,后来便杳无音信,两年前同学聚会聂亦风才知道在那次震惊世界的911事件中,舍长不幸身亡;有两个女孩子回了各自的老家,便断了联系;另一个女孩毕业后便不知去向,也从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如今唯一联系着的,就是沈念和聂亦风了。
唉,沈念,你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写的句子就是“日月如梭”,那个时候,恨不得日子过得快一些,如今,才真的知道时光真的如梭啊,转眼,我们都已经快四十岁了,青春啊,青春像只小鸟它一去不回来......
说着说着,聂亦风的眼泪掉下来。
令狐北递块毛巾过来,诶诶,亦风,赵传的这首歌你都会唱,不简单嘛?还有,没有如梭的日月,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这么好的老公,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
沈念本来也沉浸在回忆与伤感之中,被令狐北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来,莫晓南更是拍着令狐北的肩膀,一直点头。
两个男人太知道如何让女人们远离这种多愁善感的场景了——发现苗头,立即掐灭,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不哭一场绝对没得收场。
日子就这样简单的滑过,如大理纯净的天空,澄澈无暇,简单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