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恨骂得轻了。”
唐雨抿嘴笑着,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不能说完全不了解他。很多时候,明明说着恶毒的话,其实却是相反的意思。如今就看苏庚寅能否想通,不然他跟舒雅的事就真没戏。
一名花花公子哥,突然浪子回头,换谁都不会相信。
苏庚寅追舒雅,不用想都知道是挑自己好的一方面讲,至于花花公子那一面顶多是一笔带过。苏哲今晚直接把他的真面目戳穿,又对舒雅做下思想工作。如果苏庚寅真改过自新,倒也有可取之处。
最怕的是狗改不了****,这边厢甜言蜜语完,回头就钻进另外一个女人的被窝。
想到这个,唐雨瞥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苏哲,这家伙也不是好东西。
车里沉默一会,苏哲解开安全带说:“今晚早点睡,这几天估计不会经常过古玩店,你跟青岚姐稍微辛苦一点。回头贴张告示请两个人,你在古玩店是当管理的,算下帐就好,不需要事必恭亲。”
唐雨轻嗯一声,撩下头发问:“近来很忙?”
“不算忙。就是上吊也要歇口气,天天忙我都比盖茨有钱了。过两天要回一趟老家,办点事再上来。”
犹豫一会,唐雨低声问:“她也回?”
苏哲点点头。
其实苏哲不是回老家,是想陪夏珂回她家。在腾冲那时就商量回去,碰上张承生的事情,行程被耽搁。如今不能再拖,不管夏珂父母对她如何,至少她身为女儿不能让人说不孝。
唐雨目光黯淡下来,苦涩道,“不知什么时候能跟你回一趟……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说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唐雨拉开车门下去,“开车小心点,到家后,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个电话,哪怕是信息才行。”
望着唐雨进去,苏哲换到驾驶位准备开车离开。一辆车缓缓停在面前,对方车窗摇下来,一张熟脸孔。
“刚才还以为认错人,没想到真是你。”
“周公子这么巧,这是刚去哪里潇洒完。”
从周志研开的车子就不会把他放到普通人家上,幸好眼前这个公子哥印象给他不算太差。
“到前面办事,远远的看见有辆车停在这里,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真是你的。”周志研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喝两杯,上次你可是说要请喝的。”
“今晚恐怕不行,之前喝了两杯,正酒醒才敢开车回头。下次吧,我让人当司机,到时和你喝得不醉无归。”
“行,那说好了。”
望着周志研离开的车尾灯,苏哲嘀咕道:“从江边一直跟着我到这里,正好遇上,这比电影情节还让人匪夷所思。”
摸着下巴思索很久,他跟周志研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至于仇恨冲突更没有。
“靠,看来近来高调过头,过几天认真当一名好学生。”
想到要开学,苏哲突然想起袁诗涵来,整个暑假都没看到她,不知她暑假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她下个学期如果真不教了,苏哲认为会影响他成为一名好学生。
做为祖国未来最有潜途的学生,必须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袁诗涵不来上课,他就拉张明杰等人出来煽风点火,联名上书校长务必要她回来,不然就罢课。
想到这情形,苏哲头脑一阵兴奋,驱车扬长离开。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宋之问的《渡汉江》古今以来,特别是后两句曾经是多少离家人的心情写照。
年头年尾算起来,今年是第三年。
夏珂坐在车里心情很紧张,等到车子从门扁经过,更是紧张不安。这种复杂的心情,苏哲能够理解。就像当日他回家一样,望着村里熟悉的景物,无从说起。
只是他跟夏珂不一样,她面对的是父母。
几年来,毫无音讯,说不定连家人都以为她不在了。不过四月清明回来那一趟,苏哲相信关于他们之间的消息肯定传到夏珂家人耳中。
回来前,夏珂曾试过给家里打电话。原来是座机,打电话过去却传来停机的消息。三年没消息,没有手机号码。夏珂知道身为女儿,她心肠确实够硬。
她没得选择,当日从跟苏哲从苏兆明家里逃出来就预定会是这样子。
沿着熟悉的水泥路回去,比起那个时候因为苏光迎亲路上出车祸身亡为了尽孝出来前看到的水泥路,如今三年过去,凹凸不平的地方一大堆,甚至有很多裂开一条大缝,也没有人修补。
几年来,路的两边建了不少楼房;还有很多原本是一层平房,如今都盖上两层。
熟悉的路况,熟悉的楼房,看着没什么变化,其实早就不知变化成什么样子了。夏珂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几年没见的父母,比起见别人,这个时候她更害怕看见父母。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夏珂解开安全带迟迟不下车。
“不用怕,一切有我。”苏哲给夏珂壮胆子。
夏珂冲他微微一笑,透过车窗,发现眼前的房子与他住了二十年的房子不一样。那个时候只有一层楼,还没有贴瓷砖。可是眼前这栋房子是两层楼高,不单换了门窗,连同外面都装修过。
夏珂从车里下来,站在原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怎么了?别不是不认得家门了。”苏哲轻笑道。他没来过夏珂家里,也不知道她家的情况。
夏珂被说中心事,脸一红低声说:“真是认不出来了。以前我家里是一层楼,而且还是黄泥刷的墙。现在眼前这栋房子全换了样,真不太敢认。”
苏哲其实明白,夏珂不是认不出自己的家,而是害怕看到家人那一幕,不知该怎么做。
走到家门口,夏珂正在踌蹰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得很普通,脸上有时光留下来的刻痕。头发盘旋着,腰间围着条围裙,看样子是在厨房干活,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走了出来。
夏珂在中年妇女脸上看一眼,眼睛顿时红起来叫道:“妈……”
只是叫一声,夏珂喉咙像被什么卡住,眼泪漱漱的流下来。
中年妇女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惊讶的表情又带着激动:“珂儿,你回来了,你总算都回来了……”
夏珂三步做两步小跑过去,抱着中年妇女痛哭着:“妈,女儿不孝,这么久才回来看你……女儿不孝……”
夏珂一家有四口人,父亲夏山涛,母亲许木梅,还有一个弟弟夏学才。夏山涛从生下夏珂就想要个儿子,夏珂从出生就一直嫌弃,连尿布都不曾换过。直到夏学才出生后,更是三千宠爱都在儿子身上。不管他想要什么,夏山涛一定会满足他。
反倒是夏珂,做错一点事,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特别是她高中辍学后,夏山涛嫌她是女儿身,在家里多呆一天就多浪费一天粮食,让媒婆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
自从第一个相亲的男子出意外,又相继有两个人出事,克夫命的说法传出去后,夏山涛对夏珂的态度几乎是动不动就挨打。
苏哲到现在还记得,当日夏珂提着行礼来大伯家替堂哥尽孝,那时也是这个季节,手臂上还能够清晰的看到她被打的棍痕。而夏珂无论是见到谁,总是惊慌,做事情天天担惊受怕。
少年的情愫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在心里悄悄生起萌芽,所以当大伯趁着酒醉要对夏珂做出猥亵行为,会毅然拿起扁担从他的头上砸下去,不管任何后果。
逃出去才感到害怕,不知那一棍有没有把大伯打死。
失明前,夏珂曾问过他有没有后悔那天的行为,当时苏哲回答得很敷衍。如今再问一次,他的回答必定是干脆而坚定:不后悔。
甚至时光可以重头,还是会那样做。因为那个时候,少年的情感充斥着头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那个见到人都害怕的女子保护起来。
两母女抱头痛哭一阵子,估计是听到哭声,左邻右舍有人走出来。
有人认出夏珂,一个个都感到惊讶。如果是外出打工的人回来,大家不会如此惊讶。夏珂勾引堂小叔子偷走屋契逃走,消息早就她家这边传开了。夏山涛早就放言,如果夏珂敢回来,势必会将她的腿都给打断。
偷屋契是另外一回事,与堂小叔勾搭上,这个让夏山涛颜面无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木梅让夏珂进屋,苏哲从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跟着进去。大家认识夏珂,苏哲就不认得。可是小镇的人,就算“别摸我”早就满大街跑了,如果有人开着,一样是那样羡慕。
“夏珂不是说跟堂叔勾搭上了吗,那个开宝马的年轻人是他谁,难道是她男朋友抑或是老公?”
“嘘,说得这么大声,小心等会惹架吵。”有人提醒。
“怕什么,夏珂勾搭堂叔,又不是秘密。不过她还是有点本事,这都吊到金龟婿了。”
“我看不是,你家六姑不是有个女儿嫁到竹园村吗,她说夏珂真和她小叔子在一起,在村里都公开了。而且她小叔子好像很有钱似的,都开奔驰的……”
外面人议论纷纷,进家里的夏珂反倒坐立不安。以前就是让夏山涛经常打骂,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子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