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式的称呼,夹带着陌生的感觉。
苏哲停下手中的动作,心里泛着微微苦涩,嘴上却带笑道:“江医生之前请我喝过咖啡,礼尚往来是不能免的。今天正好是星期天,想起你应该还在假期中,顺便就请回,这样才不拖不欠。”
江子菡端咖啡动作停一会,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浅辄一口说:“也对,欠人情和欠债还有理由推,欠饭局咖啡是不能拖太久的。正好今天我也想喝咖啡,一个人在家里喝又显得没情调,跑出去喝又没意思。”
停顿倾刻,江子菡嫣然笑道:“不拖不欠,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
苏哲盯着江子菡眼睛几秒,无法看穿她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口将滚烫的咖啡喝完,苏哲站起来说:“江医生真抱歉,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做,咖啡不能陪你喝太久了。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让你替我嫂子做一个全身检查,给你打电话后才发现你还在休假,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真不好意思,要不我给医院的同事打个电话,到时你们过去后,让他们帮忙……”
“这个不用麻烦,过两天我也要去省城复诊,到那里再检查也行。”苏哲打断话,语气不冷,出于一种礼物性的拒绝。
江子菡轻嗯一下,看到苏哲准备离开,沉吟道:“你等会有没有经过市桥那边,想蹭个顺风车……”
“这个正好顺路。”
江子菡莞尔笑着:“前几天爸妈又介绍个男孩子,家境各方面都挺不错,最主要是我看他为人挺不错,答应跟他处朋友。如果没任何意外的话,大概不用很久你就可以收到我的请帖了。”
苏哲怔了怔,低头睢着江子菡姣好而魅诱的脸颊,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子菡接着说,“我也老大不小了,就不去想太多。简简单单找一个过日子就行,那种又耗精神又耗时间的恋爱是折腾不起。说不定再等过两三年,人老珠黄就没得挑了。”
苏哲胸口莫名感到一阵堵,勉强的挤出个笑容昧心说:“那到时发请帖可别把我忘了,我封一个大礼金,日后等我结婚你再还回来。”
江子菡俏皮的笑了笑:“那你可别封太大,我可是个小小的医生,你砸个十万八万下来,这礼就还不起了。”
送江子菡到市桥,在她下车后,苏哲看到有一个男生在商场门口等着。见到江子菡出现,男生略有抱怨。
江子菡亲昵挽过男生的手臂,两人依偎着说了什么,最后往商场门口进去。
苏哲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此刻对他来说,像是生命中有些重要的东西在逐渐消失。
坐在车里发呆一会,苏哲自嘲的笑了下,将车子打着火离开。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苏哲情绪高兴不起来。驱车到瑞鼎,做为公司的一份子,他的表现无论怎么说都不算合格。
准备去办公楼那边找苏羽澄,经过场口时还是决定去里面看一下。
赌石的生意,从来不分淡季旺季,除非关门,每天来的人不会少。这个世界拥有一夜成为暴发户念头的人总是不缺。
江井场口在彻底做为瑞鼎的企业后,苏羽澄放的心思比以往还要多,年后这几个月来,每月的利润都在增加。
苏羽澄那种做生意的天赋始终不是苏哲能够比拟,亦难怪谭子文拥有谭家这样庞大的政治背景体系,面对她一样有顾忌;赵仲谋想在东陵省分一杯羹也是选择先对苏家下手。
如果说苏羽澄继承了苏承的商业天赋,如今看来已经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自从江井场口变成了自己的财产,苏哲反而极少赌石了。心里老是会有那种想法,即使赌涨了与卖给别人相比还是亏了。
在瑞鼎上班的人知道苏哲的身份,而在场口这边上班,除了几个高层,下面的员工关于苏哲的身份还是这里的顾客。
苏哲一走进来,有一名经理立刻上前,他摆摆手示意不要宣张。那名经理会意,没有靠上去,不过站在距离与苏哲不是很远的位置,随时等候他的吩咐。
苏哲转了一圈,没发现李全和魏德刚等人。
近来这两个人很少过来赌石,大概是手头事情忙。做生意的都清楚,这两个月都会挺忙的,但是忙又不一定有理想的回报。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谈判,等到秋后或者年底再等结果能否收割。如果谈判到最后,其中一方中止合作,之前那些谈的那些几乎算白忙了。
鬼见愁陈象这阵子跑缅甸去了。
3月到5月逄是缅甸的干旱季,有些地方会在四月底就开始提前进入雨季。趁着最大的汛期没到,陈象之前还想休息一阵子再过去。不过看天气预报,缅甸这两个月的天气极其不稳定,就不偷懒先去进一批货进来。
不然再偷懒下去,连过冬的钱都赚不到了。
没发现熟人,苏哲正感无趣过办公大楼那边。
忽然听到前面有爆粗口的愤怒声,苏哲踮着脚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愤怒的骂声自然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对苏哲来说,碰到这货算是冤家路窄了。
苏哲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时候他和嫂子住在天平区那一带,第一次从陈象手中买了两个石头赌涨让张伟一路跟踪的事情。
张伟当时也算有耐性,他搬到海堤湾这边,这货还在那里呆了好几天。
那天嫂子回去拿东西,他眼睛还没复明,差点就栽在他手里。
苏哲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人,多日的恩怨,今日碰到称得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伟在不断的骂咧,大概是赌垮了。
“靠,这家场口都是坑人的,专用假货骗人。在这里赌了这么多次,就没赌涨过,大家不用在这里买了,免得越得越来越多!”
由不得张伟不气愤,包括这一次,凡是价格不低的赌石,他从未赌涨。早就想换个地方赌,甚至连鬼见愁那种卖十个石头其中九个都是废料的家伙,他都想去买一个来试下运气,总好把钱丢在这里。
可是整个东陵省除了西星场口其中就是江井场口最大,恰好其中一个又是在昆城。张伟不想天天往西星场口那边跑,唯有选择就近。
在这里被坑这么多次,张伟也想赌涨一次。
有时候会是会赌涨,却是小涨,离输掉的钱还差好一大截。
今天又卖了一块笋叶皮的蒙头货,从外壳的松花分析,呈“正地形”,这种现象如果里面有翡翠,出来的种会比较好,但是边上有一道绿癣。张伟赌石有好些日子,交过不少学费,很清楚癣对绿的破坏性。
虽说有癣的赌石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赌,然而就像铜钱有两面,剑有双锋一样。往往很多时候有癣就有绿,只要最后不是“癣吃绿”,一般会大涨。
张伟自己仔细看过,又让带过来有经验的人看过,只是一小块绿癣。
赌石和人都清楚,癣可以分为黑癣、灰癣、绿癣、直癣这四种。除开直癣是不能赌外,黑癣和灰癣变化数比较大,要么垮要么涨。一半一半的机会,大多数人会选择冒险。
至于绿癣的话,从深入延展性来看,对内部影响极小。
张伟就是看中外壳有松花,周边还有一小截断蟒,再加上是绿癣,赌相怎么看都不差才会选择下手。
成交价是一百万,张伟觉得就算达不到大涨,能翻一倍的价格都是赚到了。
原本是信心满满等着收钱,这下倒好,解开后绿倒是出了,却是一块中档花青翡翠。就算将整个卖掉,都不值几万块。
没赌涨过一次,谁心里都不爽。
苏哲是靠赌石发迹,很清楚这种一刀天堂一地地狱的心情。如果是做为赌客,苏哲就算与张伟有仇,在心里有着幸灾乐祸的感觉后,也会有点同情。
但目前江场井口是他的产业,张伟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质疑他卖假货,这关乎场口的声誉,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苏哲走过去,略带嘲讽道:“张伟,想必你也听过‘拉屎不出赖地硬’这句话,赌垮只能说是你自己没本事,看走眼;这倒好,输了钱像泼妇一样,将责任推到场口身上。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看样子也是外界的人吹擂出来的。”
张伟转过头看到是苏哲,赌垮输钱心里本来就不好,又听这种嘲讽的话,怒火就冒上来。
“我高兴怎么就怎么说,苏哲我跟你不熟,不要过来攀亲带戚!”
苏哲笑道:“张伟你还真是想多了,我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正当商人,赚得钱比你还多,我需要跟你攀亲带戚?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赌垮只是你的眼光问题,别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场口落了声誉,日后没人来赌,闭门大吉我岂不是少了一个赚钱的地方?”
顿了下,苏哲目光在旁边一堆废料面目光扫了一遍接着说,“就你那点本事肯定是赌垮的,换我就不同。谁不知道我是有幸运女神眷恋的赌石高手,从未赌垮过。”
张伟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
苏哲走到面前那堆废料前指着其中一块被解了一半的毛料说:“不信的话我们赌一场,我就随手挑这块废料,如果我赌涨了,你赔一百万好了;若赌垮,我赔你双倍。怎么样,敢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