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大队伍里面,木子静静站着看怪人的方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看了好久,木子没也没瞅见海子的身影,她忍不住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漠途,海子呢?他人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吗?”
我沉默了,心一下子抽动起来,有点疼。
木子看我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一下子急了,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里闪出了一点一点的泪花:“说话啊,海子人呢?”
我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野人在一旁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漠途,海子呢?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慢慢地抬头,眼睛不敢对上木子和野人时间,低声地嘟囔着:“海子,海子他,他睡着了。”
“啊?睡,睡着了?”野人有点听不清楚,怔怔地又问了一句。
“他,他死了!”我猛地抬头,看着木子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
木子的脸庞突然就白了,眼睛有点出神,“他,他死了?”
“节哀。”我低下了头,抑制住了心底不断涌起来的悲伤,拍了拍她肩膀,沉声说道。
“我,我不信!”木子好像突然发狂了,猛地甩开了我的手,掏出了手枪就冲了出去。
我叫了几声,正要追上去,腿一阵酸软又倒在了地上。
大胖看着那跑出去的木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喘了喘气,指着木子跑去的方向叫道:“看着我干啥,还,还不快点去追!”
眼看着木子的身影就要在不远处消失了,大胖也没再问什么,拔腿就朝木子追了过去。
我懊恼地坐了起来,颓丧地锤了锤坚硬的地面。
野人看了过来,眼睛微微一眯。走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宽慰说道:“海子的命,理当如此,天命难违,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死去,节哀。”
可是天命又是什么东西,能够随意地践踏人的生命?
我叹了口气,没有应声,地板的冰凉穿透了我的全身。
野人生起了火,眼看着周围越发地冰凉和潮湿,或许外面已经是夜晚了,大胖追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心里一阵一阵地跳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活动活动腿脚,看向了野人:“野人,大胖这么久没回来,我去看看。”
“一切小心。”
我点了点头,抓起了一把匕首,前头一片黑暗,我借着火微弱的光线探望着。
寒冷一点一点地占据全身,左顾右盼之下也找不到大胖的身影,我不由得暗骂几声:“死胖子这么笨?跑了这么远难道还没有追上?”
“砰!”
正当我心里暗自地思忖时,左边的岔道里冷不丁地响起了这么道响声,我心里咯噔一声,那里该不会是大胖吧?他碰上什么麻烦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拔腿就冲进了那岔道里,里头的地上全是一滩一滩深深浅浅的水洼,我一个不留神,踩得周围水声哗哗的响,似乎是被这里的水声惊动,岔道里头的响声突然停了下来,几道微弱的呻吟传了过来。
“谁?”我警觉地停下了脚步,慢慢掏出匕首,试探着问道:“大胖?”
里头的声音突然静下来,随后剧烈地响起来。
几道微弱的声音急促地响起来,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我皱了皱眉,但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万一真是大胖,估计他和木子已经遇到凶险了,听这声音的微弱,估计要是我调头就走,不出几时那声音就要永远消失了。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大胖,但我心里堵堵的,有些慌张和担忧,全然没有找到线索的高兴,甚至有点盼望,那不是大胖,而是另一个垂危将死的病人。
然而,我又失望了。
那就是大胖,虽然他脸上污泥一重一重的,身上几乎每个地方都挂了彩,但那身不断颤抖着的肥膘告诉我他就是大胖。
“大胖?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心里满是惊讶,虽然之前走近的时候已经有些预感了,但真正见到的感觉却又不一样了,脑袋里像是突然空白了。
他突然听见声音,眼睛缓慢地张开,无神的眼睛看向了我,我什么有一瞬间觉得,这不是那些被时光洗老的前辈吗,空洞的眼神,虚弱的面庞,现在的大胖俨然是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我,只是看向了他的旁边,岔道里光线更弱,我借着火柴的光只看见了大胖,没有注意大胖的身边。
我咽了一口唾沫,走了过去,举起火把往那儿一照,喉咙顿时像是堵住了一样,心里五味陈杂,复杂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肺腑中。
那竟然是木子,满脸安详却又双鬓斑白,脸上还带着莹莹笑意的木子,我惊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大胖,试图从他无神的眼睛中找到答案,然而他依旧在苦笑着。
我左手举着火把,慢慢地蹲了下来,右手颤抖着放在了木子的鼻孔下面,探着鼻息。
木子也死了。
我心里突然一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生离死别撕裂般的痛苦在一天之内衍生了两次,而死去的兄妹,似乎都是因为我而死。
“……”
“木子死了,估计,待会我也要去找他了。”大胖背靠着滑腻的石壁,头枕在苔藓上,闭上眼睛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别说傻话,你们遇到什么。”我收起了悲伤,看着大胖问道。
大胖眼睛陡然睁开,怒火在无神的眼睛中燃烧起来,握紧拳头锤了锤地面,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碰上了一个人,一个头上带着青巾,青巾上还画着“捏”字的怪人,木子冲进这个岔道没留神撞上了他,他用手在地上沾了点稀泥捏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抛了过来……”
说到这里,大胖突然止住了话头,脑袋垂了下去,看着潮湿的地面。
“然后呢?”我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然后?然后那个纸人在半空中燃烧起来,穿过了木子后打到了我。”大胖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木子。
我这才发现,木子身后的石壁满是凝固的鲜血,在黑黝黝的岔道里显得狰狞而诡异。
大胖的脸一下子沧桑了好多,我看着这个跟我出生入死的胖子,突然有点心酸。
“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再说了,凭你一身肥膘准能碰上个更好的。”我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拍了拍大胖的胸膛。
大胖虚弱地摇着头,眼睛微弱地眨着。
“不错,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理,人死不能复生。”一旁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大胖惊得坐了起来,戒备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微弱的火柴光在轻轻地摇曳着,我把火柴伸了过去,透过那淡淡的光芒,我看见黑暗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一道身影,走得很慢,但脚步声十分厚重,一听就知道是个经常习武的人。
那道身影竟然是个老人,而且满头长发,白须胡乱地飘零,脸上皱纹一道接着一道,不过我的视线最终看见的,还是那老人坦露出来的啤酒肚,圆圆滚滚的,让人看了就要生笑。
这岔道里水多,比主干通道还要冷,我穿了好几件军大衣也有点瑟瑟发抖,这老人单单薄薄的一件青袍随意披在身上,却反而红光满面.
几乎有半分钟,我和大胖看得都呆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你是?”眼睛酸涩起来,我揉了揉眼睛,问道。
那老人满脸酒气,突然翻了翻白眼,摇头晃脑地说道:“臭小子,老子的名声这么大,你也不知道?”
老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个强装出来的不耐烦,显得颇为滑稽,像是一个老顽童。
我咳嗽几声,掩饰了忍不住的笑意,然后看着老人摇了摇头:“老头,你谁啊?穿这么少不怕被鬼吃了?”
“穿多了就不会死吗?”老头的左手突然从背后的青袍里探了出来,手掌里还提着一个葫芦,他正要喝,听见我说话,突然一斜视,打量了我一眼,说道,“到这个灵墓里的人啊,出去的人,十之一二。“
“十之一二么?”
“你要修炼吗?”
“修什么?”
“修灵力。”
“灵力?”
“或者,修天道。”
“天道?”
“我觉得,你适合修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