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聚在人群外围的少女向大厅中间那座平台上指指点点,捂嘴窃笑。
从这里望去只见有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家伙,像一只大蝙蝠似的在台上扑闪来,扑闪去满台乱转、东张西望,不时还被长长曳地的大披风绊的踉踉跄跄,极是乍眼。
萧熠没发现自己也成了一道风景,平台上视野良好,他张望了半天,总算是看出些门道。
各个平台中间都设立着一个大铁笼子,里面端坐一名或几名身材苗条、相貌姣好的少女,但也有一个笼子除外里面是一只浑身油量黑甲、头顶上生者一只Y字形硬角的奇特生物。
这些笼子四周都站着能量气息强猛的护卫,而一名面貌精明,口若悬河的拍卖师就在口灿莲花挑动着公子哥们的购买欲望。
他说出一个底价,就像一块烧红的火炭扔进温水里,人群立即沸腾了,贵公子们纷纷抻着脖子喊出自己的报价。
谁一出声,大厅顶部的声控灯射出的一道七彩霓虹就会立即笼罩到那个家伙身上,顿时云霞环绕,恍若神明,立刻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于是大多数人都忽视了台子上的美丽商品,单纯为了争取这个万众瞩目的机会,或者更长时间的保持这份荣耀而疯狂的攀升着报价。
这些人受身为经济、政治大佬父母长期熏陶,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当然轻易就看穿了这个利用人类虚荣心理的小把戏,但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要的就是这份放纵无忌的感觉,谁会在这个时候扫兴充当揭穿诡计的智者,立即就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斗爱场这第一斗,斗的当然是钱了,船只的经营者也不敢太过分,建造这艘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揽财,当报价恰好是底价十倍的时候,喊价停止,这时往往还剩下几名红着眼珠子死咬不放的大少爷,这些人就进入了斗爱的下一阶段,武斗!
这也是斗爱的高潮,对这些平常娇生惯养,出入保镖环绕,割破手指都招来大批名医会诊的骄子们来说,亲手把对手打个鼻青脸肿、被对手打个鼻青脸肿、看别人被打个鼻青脸肿都是一件酣畅淋漓的痛快事,当然只要得到对手同意也可以采用其他比试方式,但几乎没人愿意放弃这个一试身手的机会。
进入武斗阶段公子哥们抓阄捉对上台,不幸轮空的人在痛不欲生。
从来都循规蹈矩的公子哥们甫一登台就显得极为兴奋,露胳膊挽袖子把从电视媒体和侠士小说中看的的粗鲁模样学个十足,初时还有些羞赧,但随着台下众人的欢呼怂恿下,在脸上那层面具的掩护下,他们表现比最坑脏的流浪汉把还要夸张,把嘴巴嘬的滋儿吧儿作响,大口大口的往地上吐痰,充分享受着吐吐沫是个钉的好汉情怀。
台底下的观众嚎叫更加疯狂,声浪似乎要把整个大厅掀翻过来。
台上做足了前戏的两个人斗鸡一样盯着对方的眼睛,转来转去,忽然毫无先兆狼嚎一声扑向对方,抓头发、扯衣服、抠鼻子、掐脖子,打着打着就倒在地上滚做一团,他们故意不用曾经学过的高妙招数,像泼妇流氓一样打烂架,边打嘴里还互相高声漫骂着,听来听去也就为数不多的几句脏话,以他们的身份,谁敢当面嘴里不干不净的,能得到这几乎“利器”已经不容易了。底下人听到精彩处,双眼放光,匆匆从怀里掏出小本,运笔如飞,刷刷记录在上面,如获至宝,贴身收藏。台上打的如火如荼,台下听得如醉如痴,还有谁记得笼子里面那些,泪水涟涟凄凄楚楚的小美人?
公子哥们家世不凡,大都自小练习偏重强身健体、祛病增寿的高阶功法,打的虽难看,韧性却极佳,他们又故意拖延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但萧熠却已经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致,颓丧的坐在圆台边缘,后背佝偻如老头,呆呆的看着笼子里那些柔弱惊恐的少女,目光中一片无力的黯然……
通过朱雀的传承和大地金卫的记忆他知道这些少女大都是星际战争或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男人直接被杀死,或充作奴隶到荒凉的、气候恶劣的星球上开矿,有些姿色的女子,就被运送到亚特兰像牲口一样标价贩卖,在落后一些的国家,奴隶买卖是明目张胆的,受法律保护的,即便像玄武重工业联合业会这样公认的最先进的政权组织,对此种交易的态度也是十分暧昧,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地下奴隶贸易十分猖獗。
这多半源于奴隶贸易的巨大利润和充实劳动力的需要,掌控亚特兰的大型经济组织大多私下从事这种贸易,一些收取高额税收的国家政权也是实际上的股东,每天运送奴隶的飞船战各大航空港吞吐量的三分之一,牵连着无数人的切身利益,凭他一个人像扭转这种局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当这些事还只是淹没在浩如烟海的记忆中的一段平淡的影像,萧熠还可以发挥鸵鸟精神故意忽略,可当他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他既无法漠视,也没办法转过头去装没看见,悲天悯人的或者说迂腐的性格折磨着他,于是在大厅热烈的气氛中,有一只莫名其妙的吸血鬼孤零零的坐在中央的圆台上忧愁的长吁短叹……
那几个盯着他的少女笑的越发开心了,并试图借机这个奇特的家伙,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几个少女脖子一缩,打了个激灵,壮着胆子回头一看,铁青色面孔的审批之神冷冷的瞪着他们,一股来自幽暗死囚牢最深处的,带着镣铐铁腥味和浓浓霉味的阴风,从她那双淡青色的冲了出来,幽幽的包围了几个惊恐的贵族少女。
娇生惯养的小姐们那经历过着这种场面,捂嘴尖叫着从她的身边冲出大门,有两个回去以后就高烧不止,胡言论语,修养了两个多月才痊愈,从此以后这几个少女终其一生也没在涉足类似的地方。
对她们视而不见,青色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圆台上那只郁闷的吸血鬼,隐藏在审判之神冷酷面孔下,冷峭的唇线一勾,罕见的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爱丽丝心想“这个罪犯还没坏透……”
###第一百一十个六章贵族游戏之结义
“好不容易到这,不跟大家去玩,你在这郁闷个什么劲啊?”说话者故意阔着嗓子把这句话说的粗声粗气,正想的出神的萧熠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有骇了一蹦,一个拧眉瞪目满脸胡子茬,左手上套着铁钩子,用黑布包住勒住一声独眼的狞恶海盗正瞪着那对牛眼盯着他。
见他吓的那副模样,海盗得意的哈哈大笑,仔细听了听他的声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体型,萧熠这才将信将疑的叫道:“你……你是阿尔……唔……”
没等他说完,海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你想害死我啊……”
萧熠神色冷冰冰的搬开了他的手掌,向旁边挪了挪屁股,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阿尔伯特手悬在半空,惊讶道:“怎么了,我没惹你吧!”
萧熠小孩一样,撇过头去,神色冷漠的不搭腔,换个平常的贵公子,肯折节下交,和你一个无权无势力(看起来是这样)的穷小子交朋友,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敢给他使脸子,不立刻翻脸教训你,也得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但偏偏这个阿尔伯特也是个犟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萧熠不说话,他就死命的问一定要弄清楚原因不可,萧熠把头转到左边他就跑去左边问,萧熠把头转到右边,他就跟到右边问,萧熠直视前方,他就跳下台子瞪着他的眼睛问,念经似的围着萧熠问了几十遍,不胜其烦的萧熠这才怒气冲冲的把刚才的想法和盘托出,说完了他就不在看阿尔伯特,想来这些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可能会不屑一顾,转身就走吧,那想到阿尔伯特听了他眼睛爆亮,身体激动的微微颤抖,他一把扣住了萧熠的双肩,两眼发红,语无伦次道:“我一直以来就以为只有我才会这么想,小时候看到那么多描写战争和屠杀的书时我就想,大家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十分艰辛了,为什么就不能亲亲热热的和睦相处,有什么问题不能和平,一定要互相厮杀、争、,尔虞我诈,让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血腥和眼泪在肯罢休,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制止这些没有意义的杀戮、斗争,让大家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快乐的生活下去,可是当我把这个想法和父母兄弟们说了,他们都说我疯了,脑子进水了……但我不从没放弃过,我一定要做出成绩给他们看,而且我相信我并不孤独,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和我持有相同想法的人……今天遇到萧兄弟我就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说道死字时,萧熠身体无端发冷,眼前虚虚渺渺腾起了一片黑色的火焰,有人在凄厉的尖声叫喊着什么,听不清楚,不祥的预感像一只在头顶盘旋的秃鹫,恐怖的影音笼罩了他的身体。
“喂,喂,你又发什么呆啊,到底打不答应啊。”阿尔伯特剧烈的摇晃着他的肩膀急切的说。
萧熠瞬间重那种诡异的幻觉中苏醒过来,眼前那一双真诚而温暖的眼眸莫名的让他感受到一种深入灵魂的哀痛,眼中溢满了泪水,他几乎想也不想的答道:“答应啊,为什么不带应啊。”在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要补偿什么,似乎无论阿尔伯特提出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阿尔伯特欢呼一声亲热的一把搂住了萧熠的脖子,大笑着说:“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有福同想,有难同当,有祸同闯,除了老婆我有什么都是你的,哈哈哈哈。”
听着这套不正经的不知从那套三流侠士小说里拷贝来的结义宣言,萧熠裂了咧嘴。
阿尔伯特忽然拍了拍脑门,打量了一下萧熠瘦小的身材,很郑重的说道:“我今年十八岁,你应给没我大吧哈哈,来叫声大哥听听!”经他这么一闹,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不想看他这么得意,故意虚报了一岁:“嘿嘿,我今年十九岁……”
“不是吧!”
“是啊!”
阿尔伯特的塌一下就弯了下去,他在家里就是幺儿,本想在这享受享受当大哥的威风。没想到……
“喂,喂打个商量,你十七吧,让我当大哥,好处很多的。”
“什么混账话,这个问题没商量。”
“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哥就大哥,叫你又不少块肉。”
萧熠摸着下巴,眯起眼睛调侃他:“不过嘛说起来,你在某些方面是比我早熟多了……”
阿尔伯特脸腾一下就红了告饶道:“大哥,大哥,您老嘴下留的,都是男人吗,心里明白就行了……”
“错,大哥我可还是纯情少男……”萧熠腆胸叠肚扮作一副老大的模样。
“切,鬼信你,指不定祸害多少女孩儿了呢。”
萧熠突然转过头来,满目怀疑的盯着他:“唔,老弟啊,你刚才说的那么好,那就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啊……身为大哥我是有义务教训误入歧途的兄弟的……”说着他嘿嘿诡笑,啪啪的捏起拳头来,和性格随便阿尔伯特相处,萧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想黄英萧熠那样的长辈,不像小白、血刀、土孩儿那样让他不自觉维护、操心的老小孩,更不像月妃、灵儿那些对他痴心相恋的女子,在他面前萧熠可以尽情释放独属于年轻人的活泼个性。
阿尔伯特一脸的委屈,趴到萧熠耳边叽叽咕咕了一阵,萧熠听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阿尔伯特雄心勃勃的说道:“悲天悯人却什么都不做和冷漠没什么区别,想要改变世界就要从眼前做起!”同样的慈悲心肠,阿尔伯特比一味哀叹的萧熠更多了十分的行动力……
台上拖泥带水的缠斗重算到达了尾声,二十个台子上几乎都是同样的情形,坚持到最后的两个家伙衣衫破烂,头发凌乱的趴在一起呼呼的水牛一样喘着粗气,脸颊血红,软绵绵脱力的不时在在对手的身上推搡、扒拉两下,看起来倒像是情人间的爱抚,要把其中一个换成女人,活脱脱就是一副副香艳的春宫了……
台下观众的热情也燃烧殆尽,喊哑的嗓子需要时间回复,声音渐渐落了下来,不少侍者端着美酒在饮料在人群中穿梭,到处一片咕咕牛饮的声音。
萧熠咽了口吐沫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低声对身边跃跃欲试的阿尔伯特说道:“这么干太卑鄙了吧,我看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
阿尔伯特呸的啐了一口:“还等一会?在等一会儿这些水灵灵的小妞就扒光了放这些兔崽子床上了……咱兄弟怎么能吃人家剩下的,大哥,别他娘的磨叽了,咱抄家伙上吧!”
萧熠听得一阵发蒙,这家伙满嘴匪腔,还真把自己当海盗了,但话糙理不糙,还真就******这么回事。
也许每个男人心底都有一点海盗情节,萧熠觉得自己也有那么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他抿了抿干热的嘴唇,看了看那些美丽的少女,张嘴吐出了一个短促、激烈的音节:“干!”他没发现自己那一刻的神态像极了流氓头子。
阿尔伯特一阵嘿嘿的淫笑,直把萧熠笑的浑身鸡皮疙瘩乱蹿,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我们是在干好事,我们是在干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