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97900000004

第4章 亭台水榭丝竹起,却把佳人泪染衫

京畿驿路,竹树环合,一辆赭漆马车由北向南疾驰而去。车上载着六个男子,其中便有杨坎一行三人。

却说京郊一战,杨坎惊魂笃定,此时正斜靠马车窗边,望着窗外纵逝风景,却不时回头察看上官仇的动静。上官仇于雷元正一战中耗尽真元,现仍昏迷不醒,被杨、陈二人抬置马车后座,侧蜷着躺在车上,面色惨白,毫无生机,倒是映得他一头白发,好似玉雕一般。

马车行至几处坑洼路面,车上一阵颠簸,震得上官仇脑袋一磕,抖了个哆嗦,咳出几口血来。杨坎见了,急忙拍扶,却见上官仇咳了数声,缓缓睁开眼来。

上官仇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只觉头昏脑涨,依稀见得杨坎对他说话,却听不到说的什么,嘴里想说话却也吐不出字来。过了好一会儿,被灌了几口水后,方才慢慢清醒过来。上官仇坐起身来,将头用力几晃以助灵台清明,而后环顾四周,见杨、陈二人坐于身旁,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文弱男子,着一身狐白轻裘,端坐于侧。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睡了多久了?”上官仇操着一口沙哑之音问道。

杨坎答曰:“你睡了有几个时辰了,我们正在马车上,往杭州去着。”

“杭州?”

“哦,还未和你说,我们此行乃是送这两位王公子回杭州。”说罢,杨坎伸手引向那位陌生男子,只见那人揖手行礼道:“在下王君松,杭州人氏,奉家君之命与舍弟君竹去往京城收债,不料返程在京郊遇了匪徒,将我二人打晕绑在驿站,多亏几位大侠救助,方能保住性命。”说着,见得车外一驾车男子回身和道:“多谢搭救。”

上官仇颔首答礼,而后抬起头来,只觉心力交疲,提眼看车外天色渐暗,略付思忖后,问道:“此程车马还需多久?”听得车夫答道:“现在已过了两个官驿,若不在驿站换马急行,大概要四五天吧。”

上官仇正身轻言:“恕某体弱,车马颠簸颇有不适,可否寻处逆旅,及早歇息,待到明日再行赶路。”

众人谅他晕厥初醒,精力交瘁,便应了他。上官仇双眼微闭,端坐调息,口中细语:“惭愧,惭愧。”

待到马车行至京口,众人便在驿站歇了马匹,简单用了晚饭,便去歇息了。如此行了两日,换了四匹快马,于第三日午后到了杭州。

杭嘉湖畔,武林门前银湖墅。马车过了狮虎桥,便见得鱼市遍地,商贾云集,叫卖杀价之声不绝于耳。杨坎素闻“武林门外鱼担儿”,不由探头去看,果真开了眼界,忽悠想起宋人词云:

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

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马车将入城门之时,即有官兵前来盘问,见车上载着武器,便向三人问其来历。陈焱离听他们问东问西,不觉火从心生,大声说道:“我们替皇上办事,带个把兵器干你何事,问那么多恁个劳什子。”

上官仇忙打断他道:“几位长官,我等奉圣上口谕护送书信,所持兵器皆出自羽林禁卫,还请几位查看。”说罢,上官仇借过陈焱离的佩刀,交与巡查官兵。几位官兵细细查看一番,确是朝廷物件,便放他们进城去了。

刚进城门,陈焱离转头问上官仇道:“那谁不是给你一块什么令牌吗,怎的不给他们瞧瞧?”

上官仇笑道:“此乃朝廷信物,给他们看也未必识得。”

说着,马车停到了官驿前,王家两兄弟走下车来,结了车钱,转身向三人行礼道:“承蒙三位搭救,不胜感激,还望几位恩公赏脸来府上吃些薄酒。”

“好说,好说。”陈焱离听说有酒菜可吃,满脸欢喜蹦下车来,朝车内二人一挥手道:“有人请客吃饭,还不快走。”

车内上官仇回道:“多谢两位公子好意,上官某已然心领。但君命在身,唯恐耽搁了行程,答谢一事待日后有缘再会也是不迟。”话未说完,却见杨坎走下车来,对他笑道:“当日奉命之时,本就未定期限,何况现在已过未时,就是要走,也当明日起早。”言毕,见上官仇还未动身,便伸手引道:“王公子诚心相请,莫负人好意啊。”

上官仇执拗不过,只好随众人走了。

几人沿街向城中走去,见得路旁许多摆摊的小贩,叫卖最多的应数当季的糖桂花了。陈焱离早在进城之前,便闻到了满城的桂花香气,现在看到这满街色美味甜的桂子,早就馋得口水直流,不由走近看去。只见桂子花瓣,如金丝百缕,香馥郁馨,又挂着晶莹的糖霜儿,玲珑剔透,盛在小白瓷碗里,黄白交映,惹人好生怜爱。

陈焱离看得满眼欢喜,竟迈不动腿了,正往腰间寻着钱袋,忽地被人轻轻一撞,原本大好的心情顿时消了,转身一把将那人胳膊擒住,厉声怒骂:“哪里来的碎怂子,走路不长眼的吗?”

那人万没料到陈焱离火气如此之大,连连道歉,却听上官仇在旁说道:“你且查看一下身上可有丢失什么物件。”

陈焱离如梦方醒,伸手在腰间乱摸了两圈,果不其然,自己腰间钱袋已然不翼而飞,当即勃然大怒,伸手紧箍那小贼手臂,另一只手挥拳便打。未曾想那小贼竟冲他一吐舌头,而后臂腕微缩,便从他手中脱了出来。好在上官仇眼疾手快,迅即出手欲捉那小贼。谁知上官仇伸手过去,却抓了个空,而那小贼身影一晃,竟是虚的。上官仇回头一看,见那小贼真身早已溜脱,往相反方向跑去。

此时,杨坎与两位王公子走在前面,谈笑正欢,忽听耳后吵闹,回头看去,将此事瞧了个清楚。待那小贼跑至身边,杨坎伸脚一绊,便教他摔趴在地。上官仇三两步跟上前来,反手扣了他关节,使其无法挣脱。

陈焱离跑了过来,一把抢回自己钱袋,而后提起那小贼领口便要暴揍,却被上官仇抬肘拦道:“莫用私刑,此贼犯了偷窃之罪,当送至官府法办。”

陈焱离可不乐意,哼声说道:“这尖耳烂怂敢偷本大爷钱袋,就是打死也不为过,若这样送去官府,岂不便宜了他?”说着,还暗地往那贼小腹狠捣一拳,打得他蜷身痛叫。

揍完一拳,陈焱离还欲再打,而那小贼哪里经得住两记铁拳,连连求饶道:“别别,别打了,那钱袋我都已还给你了,还要打我作甚?”说着,那小贼抬头看到王君松,仿佛忘了疼痛一般,睁大眼睛说道:“你是王大公子是吧?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府上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王君松听闻此言,忙抓住那小贼双肩追问:“此话当真,所出何事?”

那小贼急道:“千真万确,你们快去。”

几人忙向王庄赶去,而杨坎恐那小贼施计脱身,便与上官仇一道押他前行。

众人穿过集市,便到了王家大院。杨坎远远看去,只见青瓦白墙,绵延半里有余,隔墙遥望,间漏几处亭台檐角,松竹翠微,想必是个世外幽静之处。行至庄园正门,却见那门上竟贴着官府封条,王君松急忙上前敲门,过了些许时候,竟杳无回应。王君松此时心急如焚,忙转身问那小贼道:“我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那小贼眼珠一转,两肩一耸,说道:“说也可以,但你们先把我放了。”

上官仇听了,虽心中不爽,但念其事关重大,也只好将他松了开来。小贼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肩,喃喃道:“下手这么重,痛死我了。”陈焱离怒气未平,见他如此嬉皮笑脸,一怒之下抽出刀来,将刀背架其颈上大喝道:“还不快讲!”

“好啦好啦,别急。”那小贼抬手推开刀背,缓缓说道:“前天晚上,我正打算去集市走走,路过这王庄大门,恰好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进了大门。”

“那两人是何模样,有何穿着?”王君松忙追问。

“相貌倒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们穿着黑衫黄带。哦对了,那两人是府上下人开门请进去的,进去之后便没动静了。”

“那他们进去之后又发生何事?”

“我又没进去,这我怎么知道?”那小贼两手一摊,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快声说道:“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那我先走一步。”说罢,便扭过头去,风也似的跑掉了。

上官仇现也无心理那小贼,向王氏兄弟说道:“既然此处贴有封条,想必已是惊动了官府,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上衙门去吧。”

一行五人连跑带走赶至杭州府,王君松也不顾写什么诉纸,直接将家中之事诉与状师。状师闻言,忙招来衙役,教其领一干众人去往幕厅候着,自己往穿堂去请知府。没过多久,便闻厅外跫音起伏,只见一位身着云雁绯袍的官员快步走来。

几人起身行礼,那官员也未理睬,径直走到王氏兄弟身边嘘寒问暖。那王家二人哪有心思,一再追问家中所出何事,知府摇头叹道:“只怪本官治下不辖,才教城内出了这般案件,令尊之事,还望二位侄儿节哀。”

王君松此时面色惨淡,双唇微颤,几欲倒地,多亏弟弟搀扶才勉强站住。“此事究竟何时何日何人所为,恳请叔叔详尽告知。”

那知府扶王君松坐下,而后让推官取来卷宗,摊示众人道:“昨日巳时三刻,发现令尊府上死者七人,经辨认有令尊与两房夫人,及丫鬟侍从各二人,着华服死于正房之中。经仵作验看,几人死于前日酉戌之间,均尸身完好,口鼻出血,应是中毒致死。”

此时王君竹还算清醒,连连问道:“奇怪,前些时日家中虽遣散了些许下人,可府上家丁侍女也有十数人,为何直至次日上午方才有人发觉?家中其余人等都去了哪里?家父尸身又是何人发现?”

知府答曰:“昨日我差人查看之时,府上确实空无一人,前来报案的乃是令妹君兰。”

“兰儿?”王君松惊道:“她不是嫁去重庆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怕又是偷偷溜回来的吧。”王君竹叹了口气,转头对知府说道:“舍妹现在何处,我们去见见她。”

“令妹现在忧抑成疾,已服了药在厢房歇息着,两位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今晚我在望湖楼置办一席素宴,以奠令尊吾兄,另请杭州诸商会同仁,以便两位侄儿商讨后事。你等且可放心,为叔定当彻查到底,将凶手捉拿归案。”

“多多有劳,叔父公务繁忙,不必在此相陪。侄儿现在颇感不适,想先休息些许时候,您且先去处理政务吧。”

那知府向众人告辞,随即召来下人将王氏兄弟侍候着,便独自离去了。王君松战巍着身子,从座上虚站起来,而后也不知是双腿无力,还是诚心下跪,只见王君松轰然拜倒,涕泗横流,向杨坎三人道:“大恩大德,王某永世不忘。若非三位恩人搭救,怕是我族香火怕是断于今日了。”

杨坎连忙将其扶起,搀回椅上,又听王君松道:“今日素宴,既是祭奠亡父,又是答谢恩公,还望三位恩人一同相去。”

此番邀请,哪有拒绝之理,三人纷纷点头应了下来。随后两位丫鬟扶着王氏兄弟,去往厢房歇息,留下杨坎三人在此等候。若说杭州虽非京城,却离京师不远,出此大案,杭州府上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人于幕厅候了一个多时辰,只闻厅外人声橐橐,却未见有人入厅。约莫到了申时一刻,方有一通判进来,领三人坐上马车,往西湖去了。

天目山下,西子湖前,余晖轻洒,宝石流霞。马车行至**北麓,便听得琴声袅袅,惹人心驰。几人下了车,即是望湖楼前,便有人开门将三人请了进去。此地虽名望湖楼,却是一个庄子,突于水面之中,三面临湖,亭阁高耸。庄内假山层叠,石笋林立,又恰是深秋时节,有菊花锦簌,幽香盈袖。

三人入了主楼,登高远眺,西湖风景尽收眼底。沿着苏堤望去,便是小瀛洲,岛上三处潭水相互交辉,另有枫树环绕,红蓝相映,美不胜收。相传此处曾有苏子所立三座宝瓶石塔,却于洪武初年毁于烽烟,教人好生惋惜。

登至顶楼,便有侍女引三人至侧桌,未等多久,便见有二十余人,陆续登楼入座。待到杭州知府与布政司,携两位王公子入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杨坎等人见此,也照着做了。又候了片刻,便见有丫鬟二人,搀着一白净少女步上楼来。

只见那女子头饰玲珑点翠兰花镶珠银簪,身穿银丝轻罗细锦衫,下着宫缎素雪绢裙,披着织锦皮毛斗篷,腰间系有冰花芙蓉祥云玉佩,蹙眉低首,履下生莲,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待那女子走至桌前,抬首向众人问安,只听原本嘈嘈切切之声忽的安静下来,就连吐纳之息也停了半晌。

杨坎暗想自己在茶楼打杂多年,见过美女百千,却也未尝见有如此绝美之女子,好似仙子下凡,不沾尘物,衬着这西湖碧波,心中忽然生出一首《鹊桥仙》来:

冰丝雪藕,芙蓉初绽,眉眼云烟如蹙。两池秋水碧波潭,黯淡了,人间无数。

临湖西子,千帆不是,瑶盏梨花玉露。谁人执笔点朱唇,只羡煞,书生旁路。

心中吟罢,杨坎长舒一口气来,侧首看去,却见得上官仇眉头紧锁,紧紧地看着那姑娘,心中暗自好笑:我道上官兄清致脱俗,却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女子走至桌前,缓缓坐于王君竹旁,杨坎心说,想必这便是那王家兄弟的妹妹了,转念又想:“倒是这王家当真势大,竟能惊动了布政使司,恐怕私底下也是不干不净,才招惹了如此祸端吧。”待王姑娘坐定,便有两排侍女列入厅来,上了点心冷盘。众人推杯至盏,这宴席便开始了。

未几,桌上便开始走起热菜。今日之宴,上的都是些精致素食,有如白玉翡翠,晶莹欲滴,就着桂花清茶,别有一番雅韵。待到菜将上了一半之时,陈焱离似乎有些不悦,小声嘟囔着:“这请的个什么客,没酒没肉,也忒抠门了。”

旁边一位宾客听了,附耳道:“你们几个是外地来的吧,这王老员外家中素来忌荤忌酒,今日王家公子乃是主宾,自然要办素宴了。”杨坎闻言,恍然大悟,心中暗想:久闻杭州四大名菜,均乃人间美味,今日口福欠佳,真是可惜了。

用膳之时,杨坎不时斜目侧瞟王姑娘一眼,只见灯火映下,佳人倩影,愈发惹人怜爱。忽然,听得竹笛声起,轻绕琵琶弦柱,曲声悠扬哀婉,惹得王姑娘颦眉轻啜,教人心疼。正是:

雕星玉叶花枝九,抱月金樽树影三。

亭台水榭丝竹起,却把佳人泪染衫。

整场素宴,王氏兄弟有何交代,作何言语,杨坎均不在意,一心只系那王姑娘身上。待到宴席终了,几名丫鬟上前搀扶王姑娘先行离去,而后其他宾客陆续散去。杨坎正不知该往何处去,却见王君竹走上前来,揖礼言道:“恕在下多有怠慢,不知饭菜可合三位恩公胃口?”

陈焱离虽嫌弃这清素之席,却也吃得满腹溜圆,一拍肚皮道:“不错,不错,马马虎虎。”

王君竹再揖道:“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近日家中陡然生变,我与兄长须留守此地办理后事,然家中小妹顽劣,烦劳三位将她送至重庆婆家,在下感激不尽。”

杨坎强压心中狂喜,心想这一路舟车,竟有天仙美女作伴,夫复何求,正想开口答应,却又怕显得急色,令其生厌。然而,未曾想到上官仇竟先应承下来:“我们此去四川,也是顺路,举手之劳,义不容辞。”

杨坎心道这上官宪章,竟同自己心照不宣,不由抿然一笑。几人攀谈了些许时候,约了明日相见之地,便相互告了辞,各自跟着侍应去旅舍住下了。

翌日清晨,三人便早早等在鼓楼,过不多久,见得王氏兄弟扶着妹妹,身后跟着衙役两名,缓缓走了过来。几人相互行了礼,王君松便向三人介绍:“这是在下三妹君兰,原本随小妹君梅嫁入重庆,没想她半路溜了回来。前些日子家中又将她送去,却又跑回家来。”王君松满眼怜意看着妹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莫看她现在文文静静,若在平时可是顽皮的紧,还请三位恩公多多包涵。”

杨坎自然不会在意,上官仇也是应了他们。王君松继续说道:“临行之前,我们想回家中祭奠一下,不知恩公可愿同去?”

“甚好,如此也是应该。”杨坎应道,心中暗想:“此案听着略有蹊跷,若是能进府查看,会许能寻到什么线索。”

于是,几人便回到了王庄门前。一路之上,杨坎走在最后,总不时往王姑娘处瞄上一眼,有心搭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到了庄前,杨坎故作随意问道:“王姑娘,你当日回到府上,家中无人,你是怎么进的大门?”

问罢,杨坎转头看去,却见王姑娘两腮微红,低下头去,支支吾吾道:“这……”

“又是翻墙进去的吧。”王君竹摇头叹道:“姑娘家家,一点儿样子都没有。”

此时,两位衙役揭开封条,吩咐几人不要打乱庄内陈设,便守在门口,放他们进去了。杨坎随众人走进庄来,四下环顾,这高墙之内,真是别有洞天。这王庄乃是前宅后园,房屋亭院雅洁有致,透过花墙镂空,可看到园内曲廊环绕,烟水隐现,真乃修身养性的好住处。

几人走到正房,只见梁上挂着金字牌匾,上书“三有”二字,侧有两副短联“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环视房内桌椅物件井然,全无搏斗挣扎之迹。杨坎心中好奇,便问王君松:“敢问这‘三有’二字是何寓意?”

王君松答道:“家父素来自称‘三有老人’,所谓三有者,乃欲界色界无色界。六道众生,各随所作善恶之业,即感善恶之报,因果不亡,是名欲有、色有、无色有。家父也曾教导我们,为人处世当有仁,有俭,有让,亦是为三有。”

杨坎听的云里雾里,也未作深究,环顾四周,发现堂内正中摆着一盏长明灯,灯上火光摇曳。杨坎奇道:“这里荒无一人,已是有四五天了,而这灯火却是经久未熄,真是奇了。”听得王君松答曰:“这是一盏长明灯,灯芯在醋里泡过,油坛之外又包有水坛,教他亮着十余日也是没问题的。家父生前便有交代,此灯须日夜长明,圣火不灭。”

杨坎在厅内转了一圈,并无所获,便独自穿堂去后园了。步入拱门,便见园内一处碧波池水,莲叶青青,上有浮桥栈道,亭台雅阁,叠石疏泉,画艺天然。奇的是这园林之中,竟竖着几处彩旗,兀然立着,大煞风景。杨坎在此地走了几遭,觉得秋风拂面,旷心怡神。忽听得上官仇在喊他,原是王家三人祭拜完毕,准备出发了。

几人走出庄来,同那两位衙役道了谢,见那二人重新拿出封条,贴于门上,便自行离去了。王家兄弟送四人到了官驿,临行之时,王君松拉着妹妹,叮嘱万千,又偷偷塞给她马牌盘缠,教她莫再哀伤,好生照顾身体。道是“相见时难别亦难”,此处一别不知何日重逢,兄妹三人,皆泪眼婆娑,教人不忍心生恻隐。

离别之际,终无可免。一行人乘上马车,同二位兄弟道了别,便出发了。晨光熹微,秋风正好,钱塘路上,马车轻驰。遥望驿站,只见两枚身影,许久立在那里。

同类推荐
  • 萧剑传奇

    萧剑传奇

    生死阎王判,人间荡魂曲。江湖动荡,灭庄之仇怎能不报。势力会有的,美女也会有的。这本小说是根据武侠的思路,一些玄幻的特采,还少为带点仙侠剧情,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 仗剑侠行之浪淘沙

    仗剑侠行之浪淘沙

    大浪淘沙,风波多起,看这个难以平静的江湖。
  • 小刀的刀

    小刀的刀

    什么是真正的练武奇才?骨骼清奇,双臂过膝,肌肉匀称,肢体协调?NO!!统统不需要!!练武也要靠脑子的!!!小铁匠智商拉满,开启另类习武之路,人形alphaGO让你知道:圣斗士不会在同一个招式下倒下两次。跟着小铁匠一起领略快意江湖吧,走着。
  • 剑途问天

    剑途问天

    青石弯桥,谁人笑靥顾盼?江南又绿,谁人泛舟湖上?有个温和师兄爱吃素面,有个白衣剑仙问道苍天。这个江湖,处处有乌烟瘴气。这个江湖,处处有写意风流。“我要当个大侠。”十五岁的他如是道。一把剑,掀翻了整个江湖。
  • 试剑谭

    试剑谭

    江湖之上,有人屠传说风行于世,为成绝世锋芒,要杀天下之人。朝堂之上,有少年英主纵横捭阖,为建盖世功绩,要铸天下之剑。为剑疯魔的剑客、为权癫狂的贵人,究竟谁是人屠?谁在试剑?明枪暗箭、阴谋诡计,江湖、庙堂,试剑、逐鹿,侠客与帝王谁才是动荡的一陆两域真正的主角?
热门推荐
  • 晴空下的千纸鹤

    晴空下的千纸鹤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长大后的两情相悦,注定了这一生的幸福……绝对甜文【第一次写,希望支持哦^-^】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不死寄生

    不死寄生

    在一次意外之中陆峰获得了足以颠覆世界的恐怖力量,可是,有着他这种力量的实验体,还有着整整上百只。但是于他而言,最主要的是,学习如何与他身上的寄生生物相处。它属于一种寄生生物,改变了陆峰的命运,可是它,是一种冷血的生物,它可以翻手间杀死上万条生命而不产生一点的情绪。它有着学习能力,学会了人类的情绪,学会了如何与陆峰相处,可是它的本质,依旧是难以改变……
  • 活着的学问

    活着的学问

    但我被自己雇佣了,这就毫无办法。被别人雇佣可以偷懒耍滑,可以请病假,被自己雇佣就只有拼命干了。
  • 武林客栈:月阙卷

    武林客栈:月阙卷

    从《卷舞天下》到《摘叶飞花》,都体现了非烟MM的巧思灵慧。犹如还珠楼主养慧于巴山蜀水,非烟MM亦得其慧心灵性于山水荒野之间。她追求的不是大漠风烟的雄犷,而是山重水复的曲折。更妙的是,她亦非常善于制造断了线头的悬念,使人悬望着客栈中的风云传奇。
  • 妖孽当道废材养成记

    妖孽当道废材养成记

    她,镜花落,正如她狗血的名字一般。生活也是如此的狗血。莫名的穿越到了古代,她只是想过悠哉悠哉的米虫生活而已。。为何就这般的难啊。。突如其来的大婚,听闻新郎是位青年才俊,可是与他何干?反正她,不嫁!
  • 返世魔魂

    返世魔魂

    双生的北冥天和北冥皇,为了找回被魔王百目缭挟持走的母亲,和为了寻找母亲而失踪的父亲而踏上旅途。因为捉鬼世家北冥家的名声而一路不断被央求与各色鬼怪接触的两兄弟,逐渐在事件中发现前世魔王虹枭,似乎与百目缭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若是想打败百目缭必须找到虹枭,但这早就已经死掉烟消云散的前世魔王,要如何请出他来?而一提到虹枭心情就异常烦躁的北冥天,和有着怀念感觉的北冥皇,与那前世魔王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返世魔魂》,向你展示魔王的前世今生!
  • 温先生,宠妻有绝招!

    温先生,宠妻有绝招!

    【新书:首席大人,超护短!已发】【另一本完结文——夺心55次:王牌老公吃定你】起初,他说:“我不会委屈嫁给我的女人。”后来,他说:“我不会委屈我爱的女人。”一场官司,他娶了她,给她财富,给她权力,给她一切!
  • 全部都是你

    全部都是你

    她,是一个清纯可人的大一学生;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二学长。一场青涩,纯爱的故事,将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可是在她知道他是富二代之后呢?“你装的可真像,和你交往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富二代。”
  • 一枝贵

    一枝贵

    漉州白家踩着亲家舅子的高肩,一朝踏进青家殿。这一世她本立誓不作走狗,可败家父亲却上赶着去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