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轩辕萧见道此景后,心中也是略微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他开始害怕了,他害怕侯丽玲会猜测出他的身份,他害怕侯丽玲见到此时他真正的面貌。他不想这样,他不想让侯丽玲知晓他为她做的一切!他怕侯丽玲会产生愧疚感,他怕侯丽玲为他伤心担忧。更主要的一点是,因为他长期为侯丽玲输送体内灵气与真元之力的缘故,他的寿缘已经快要将近了。此刻,他只想让侯丽玲快些离去,然后自己默默地度过余下的日子。他想让轩辕萧这个人彻底地就此消失,默默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侯丽玲的心中。
但可悲的是,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于人。虽然此时轩辕萧心中已经生有死念,虽然他此刻只想让侯丽玲安心离去,虽然他如今只想默默地承担一切。可是显然,命运并不允许他这么去做。因为就在此刻,原本一直在静静观望着他的侯丽玲,却是默然之间双手一动之下,竟然从其体外抽离出了一道极为薄弱的神念收回了自己身体之中。而下一刻,侯丽玲的脑海之内便闪过了无数画面,其内包含了全部三十多年来发生过了一切事物。更是包含了轩辕萧为他所付出的一切景象!
轩辕萧见到此景,暗叫有一声不好之下,便立刻单手一拍腰间的储物袋,随即灵光闪动之下,便从其内取出了一把古朴的小剑,随后纵身一跃之下便跳到了飞剑之上想要施法离去。但,因为他修为大跌与身体苍老的缘故,他的动作均都是显得极为缓慢。而身在一旁的侯丽玲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轩辕萧的举动,于是下一刻她便双手一动之下,连连打出了两道封印禁制,击射在了轩辕萧的身体之上,使得其再也无法动弹半分。随后她便静静地闭上了双眼,继续仔细地查看起了脑海之内的片段与画面。
良久之后,侯丽玲才再次默默地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她的双眼之内却是含满了晶莹的泪水,好似下一刻便会夺筐而出一般。同时,她的脸上更是显露出了一副极为难过的神情,看向了被禁锢在一旁不远处已经彻底无法动弹半分的轩辕萧。
而轩辕萧在见到侯丽玲再次讲目光投在他身上之时,则是苦笑着避开了侯丽玲的目光,同时口中也是无奈地说道:“对不起!还是被你发现了,哎!当初真应该仔细一点,否则,你现在也不会知道这一切了。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侯丽玲闻听轩辕萧如此一言,其双目内的泪光顿时是滑落而出,滴落在了地面之上。同时,其口中更是哽咽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轩辕萧闻听侯丽玲这一连串的问话,却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轻声地叹出了一口长气,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言语半分。但一旁的侯丽玲在见到轩辕萧如此举动之后,却是更加地难受与自责了起来。她默默地看着轩辕萧此刻那已经苍白如雪的白发,布满皱纹的脸孔,以及那佝偻的身体,同样是沉默不语起来。只不过此刻,她的泪水却是始终没有停止,依旧是不断地从其双眼之内滑落而出,滴落在地。
直到又过了许久的时间,侯丽玲才默然地收起了眼泪与那悲伤的心情。缓缓地迈动了自己的脚步,来到了轩辕萧的身旁,随后轻轻地将其扶了起来,解开了其身体上的禁制之力。最后温柔地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些什么了,也无法挽回你的法力修为以及寿缘。但是现在,我却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和我白头到老的机会!”侯丽玲说完此言,便立刻运转起了自身的魔力,在一道刺眼的光芒闪烁过后,将自己幻化成了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随即便默默地搀扶起了轩辕萧的手,满脸含笑地看着他的面容,缓步朝着山石洞府之外走去。
轩辕萧愕然地看着侯丽玲的这一连串举动,心中的情绪默然之间变得复杂了起来。有欣慰,有欢喜,有悲哀,有无奈,有沧桑,有感慨,但更多的,却是一丝满足。虽然只有一丝,却是包含了他这一生最大的满足。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中顿时一片宁静。他已经无法再拒绝什么了,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或许这样,能让侯丽玲的心中感觉到舒服一些,或许这样能让侯丽玲心中的愧疚减少一些。
二人缓缓地走出了这座上石洞府,第一次同时踏出洞府,踩在了这片青草地上。轩辕萧贪婪地呼吸着四周的空气,好似此刻要把这一生所有的呼吸都要瞬间完成似的。随后,他又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一吐,又好似吐掉了他一生中所有的不快与悲哀似的。最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终于第一次勇敢地,坦然地面对上了侯丽玲的目光,随即露出了其一生之中,最快乐的笑容。只是这一丝笑容之间,却是包含了一丝没落,透出了一股沧桑。
侯丽玲静静地看着轩辕萧的脸庞,轻声说道:“不要多想了。一辈子,其实可以很短。这一辈子,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念着你,爱着你,想着你,到最后一直都守着你。”侯丽玲说罢,便缓缓地靠在了轩辕萧的肩头之上,闭起了双眼不再言语。只是此刻,她抓着轩辕萧的双手,却是更加用力了几分。同时,心中也开始了无声的哭泣。也许他们之间的一辈子,真的只能如此之短。
“今生命源将日夕,无力伴姬度后尘,若逢下世再遇时,愿为姬狂煞凡尘!”轩辕萧满脸笑意地看向了身旁的侯丽玲,轻声喃喃低语道。一股愿为你生,愿为你死,愿为你去灭尽世间一切无情之事的霸气,默然之间从这短短的诗句中,透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