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要费尽心思住到这里来?”这里是华安城郊的一处别宫,十日前岚王就以养病为由住到这里来。现在四处无人,只有岚王和陈闯,岚王坐在花园里看着红花,突然这样问。
陈闯已经跟了陆明风有半年了,听到这个问题,陈闯已经早就知道答案:“公子应该是不想看到京城那场杀戮罢了。”皇上收到线报,太子想利用萧重云大将军的兵力去谋反,牵涉京城大族卫、萧两家,皇上下令将这两家诛九族,牵涉上万人,整个京城都像血洗了一样。陆明风其实内心慈善,又重情义,肯定不想看到自己的故人被杀害。
“嗯,这是一部分原因。”
“那公子的意愿是?”
“我虽不敢明面上帮他们,但是也想做点什么,特别是对重云大哥。”陆明风幼时萧重云便教他功夫,对待他亲如兄长,陆明风是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现在是个好时机,萧家豪杰众多,肯定会在这危难之时保住一点血脉的,我们可以在他们危难之时帮他们一把。”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公子为什么不在京城帮他们,而是来了这里?”
“如果他们连华安城门都出不了,我帮他们也没用。”陆明风这句话是有深意的,如果保的人能出华安城门,萧家肯定派了最后的力量来拼死保护。但是若果相反,陆明风在华安城内出手救了人,但是萧家没有力量和陆明风一起和大局相抗,以陆明风和陈闯两个人的手脚十有八九会被发现。
“既然公子都想好了,在下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一路小心。”陆明风刚说完,陈闯就用他的移形换影跑得没影了。
次日深夜,五个黑衣人在京郊的一片竹林里狂奔,明显是被官兵追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个黑衣人比其他同伴慢一些,手里抱着一个婴孩,跑路得有些勉强。
突然,他们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身褐色布衣,身材魁梧,长相平凡,手上还抱着一个包袱,直接拦住五个黑衣人的去路。这个人就是陈闯,看到陈闯挡路,黑衣人纷纷拔刀相向,把抱着婴孩的黑衣人保护在后面。
陈闯在这千钧一发时,表现出平时少有的霸气,连腰间的剑都不抽出来,只是冷静地对黑衣人说:“几位大侠留步,我和我家公子只想帮你们,并没有伤害之意。”
其中一个黑衣人沉不住气,恶狠狠地说:“荒谬,现在我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你是想骗我们的小主子到皇上面前邀功吧!”
“你们也太抬举自己了吧,你们心里多少也清楚,今夜若没有外力相救,你们绝对活不到明天清晨。现在朱雀台的所有精锐已经包围了这个竹林,你们虽然也算是高手,但是跟朱雀台的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们不是孽种,绝不会束手就擒。”
这时又有一个人运着轻功来到陈闯身边,就是陆明风。
看到明风的脸,中间抱着婴儿的黑衣人脱口而出:“岚王殿下?”一个柔和的女性嗓音弥漫在竹林里,原来这个黑衣人是一个女性。其他黑衣人也面面相觑,想不到一个皇子竟然如此大胆出现在这里。
“柳姨,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们的,这是皇姐和重云大哥最后一点血脉,我也想尽一分力。”柳姨是华盛公主陆曼清的贴身宫女,明风自幼喜欢去公主那里玩,自然听声音也知道的她。而她手里抱着的婴儿,肯定就是那个公主刚诞下的女孩,他们能在层层埋伏的京城逃脱至此,想必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陆明风。”
“第一,我冒险来到这里帮你们,就是我的诚意。第二,我已经做了准备。”明风给陈闯使了一个眼色,陈闯将怀里的包袱扔给其中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顺势接着。
打开包袱一眼,里面是一具死婴,那个黑衣人倒吸了一口气,此时又听到陈闯的声音:“这个死婴是我今日早些时候在一个农家手里买的,死了以公主之女的身份,也算没白活。”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想用这个死婴代替将军和公主的孩子。
“说得轻巧,这个样子朱雀台的人一下就能发现。”这个声音很镇定,又很苍老,说话时喉咙好像摩擦着,非常恐怖。
“向西走不到一里就有一处悬崖,跳下去粉身碎骨,自然朱雀台的人察觉不了孩子换了,不过这样就要牺牲柳姨了。”
“如果这样能保住小主公,我柳阿蛮在所不辞。”柳姨说的时候犹豫一下这样都没,可见她对公主的忠心。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虽然你跳了悬崖能缓得住一时,但以朱雀台的谨慎是不会解除封锁的,怎么送小主公出去始终是一个问题。”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看来这人是一个在位之人,人非常看得透,又懂得事理的规矩,平时应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角色。
明风听了也点了点头,继续沉稳地说:“这件事我早就想好,明日我从别宫回京,势必要经过这片竹林,只要把孩子藏到我的车驾里一起进京,根本没人会察觉。”
“不行,带着小主公回京,那不等于送死吗?我们费劲功夫才把小主公带出京城,怎么会让她再进这个狼窝!”有一个黑衣人就是沉不住,心也直来直去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明天我回京是理所当然,朱雀台也不会多加理会,他们就算发现跳崖的婴儿是假的,他们只会把整个京郊翻了,也不会想到孩子藏在一个皇子的回京车驾里。再者,我的车驾直接到了岚王府,我的府邸从来都少有耳目,把孩子放到我那里,比在京外还安全得多。”
“那就这样办吧,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那个老黑衣人向其他几个黑衣人命令,另外几个黑衣人也再没有更好的方法,就答应了。
“那除了柳姨外,你们其余人明天就假作百姓入京吧,到了晚上我们聚头岚王府,我陆明风定会还你们一个完好无损的孩子。”
“好,就这样。柳姨,这辈子我们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下辈子还了。”那个黑衣人首领对柳姨沉痛地说,难得他恐怖的声音里带着伤感和无奈。
柳姨非常坚定,连眼泪都没流,说:“我的死能完成公主的托付,我乐意!”说完她就抱着那个死婴往西边去了,这一路,义无反顾。
明日早晨,岚王回京的车驾早早经过竹林,但是在城门前停住了,因为士兵对进出城的人都检查得非常仔细,城门前的队伍排了很长。
到了岚王进城的时候,朱雀台的风笑桥走到岚王车驾前,岚王也应礼撩起了马车的一点帘子,风笑桥说:“岚王殿下,得罪了,最近京城多有叛贼出入,我们朱雀台下令盘查,让殿下耽搁了一些功夫。”
“没有的事,本王甚是理解。”就这样,岚王的车驾缓缓进了京,公主和将军的孩子就在岚王的衣裙下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