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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苍林

归藏大陆,江流市,永明村。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静静的矗立在村落的正中央。能在村子中央建房的人,那可了不得,一般都是村中的大人物才能选择的地界儿。譬如说,村长。

茅草屋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上面有着些许铁制的倒刺,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一些猛兽闯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猛兽,哪怕是精铁,一爪子下去,也肯定会稀巴烂。不过瞭望整个村子,基本上也都是这样的情形。可能是这里的村民没有见过猛兽,仅仅是把一些普通的野兽当成是猛兽罢了。

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还放着两只水桶,一只盛着半桶水,一只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井边忙活着。只见他将绳索的一边在空木桶的提手上绕了两个来回,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将绳索的另一端绑在腰上。随后弓着步,左手握着提手,右手拖着桶底,猛地半蹲,然后迅速站起,靠着惯性将水桶扔进了井中。然后迅速抓住绳索一点一点松手,直到木桶终于触到水面。因为个子小,只高过了井沿一个头。所以他只能踮起脚,去观察桶中装进了多少水。待得水有半桶的时候,小家伙直接右脚蹬在了井沿的半身位置,左腿紧绷,左右手轮番做拉拽状,一点一点,费力又辛苦的将装着水的木桶拉拽上来。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顺利,不过就在水桶到达井沿位置时,因为身板不够高,使得水桶卡在了井沿位置,无法直接将水桶拎出。于是,在又一次猛地拉拽下,水桶与井沿——垂直了。桶中的水,毫无例外的,又全都倾洒而下,落回井里,激起了点点水花。小家伙也不气馁,垫着脚,费力的将水桶拎出,倒扣在了另一只水桶上。而此时,竟有点点水滴自桶中滑落,又滴在了已经有半桶水的水桶中。看着自己的成果,小家伙擦了一把额头上细细的汗珠,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随后翻手,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林儿,已经卯时三刻了,还在睡懒觉么?”苍老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慈祥飘进了小家伙的耳中。

“我已经起来了,爷爷。”稚嫩的童声,也在此时响起。

屋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身着粗布衣,头发灰白的老者从屋子里走出来。老者微佝偻着腰,双手背在了身后,抬头看着小家伙,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家伙的身边。

“呦,林儿又帮爷爷打水了,呵呵。”看着桶里那小家伙的杰作,老者笑出了声。“林儿,这么多水,你打了几时了?”

“不多,也就两个时辰而已。”被称作林儿的小家伙放下水桶,右手抓了抓头,有些脸红的说道。不怪他不脸红,如今已经7岁的他,在村子中同龄的孩子里面,他长的是最消瘦的,比他们要矮一个头。而且其他孩童都已经能打满桶水了,他还在半桶水这里晃荡。

“我可记得,昨天你打水的时候,可是用了三个时辰啊。”老者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又帮他把腰间的绳索解开。“好了,林儿。锻炼也要分时间啊。等这次你村中的伯伯们打猎归来,多分给你点肉,给你好好补补,这样,你也可以长得更强壮,就不怕小胖他们笑话你了。”

“可是,爷爷,我已经吃了这么多肉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小胖长的高,长得结实呢?”小家伙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老者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期待老者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哈哈哈。”老者开怀大笑,“那是因为小胖把肉都吃成臀子了。可是你呢,都长在了骨头上。要知道,骨硬则钢,骨软则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哦。”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明白。”

“以后会明白的。”老者伸出双手,握在了小家伙的腋下,右腿微微后撤,然后双手猛地发力,就将小家伙直接放在了右肩膀上。而小家伙也顺势而为,一个微旋,左腿轻抬,越过老者的左肩,就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哦…哦…骑大马,骑大马。”小家伙兴奋的又是拍手又是叫喊。

“呸。”老者啐了一口唾沫,“难道我是马么?”

……………………

苍林,是老者给小家伙起的名字。老者名叫郭福瑞,人称郭老。原是永明村村民,因其打猎手段相比其他村民要高过不少,因此被村民推举为村长,负责村内日常管理以及物料分配。归藏历938年,时年50岁的他,与村民一同进山狩猎。因为冬天即将到来,整个村子要准备越冬的食物与衣着。所以,郭老带着其他十一位村民,一同闯进了永明村后山——苍林山。

苍林山,方圆八千里,东起青洲江流市,西至青洲绿灵市,南面环海,北面连结青洲第一高峰——青阳峰。传说青阳峰上有神仙居住。不过只是个传说罢了。而永明村,就坐落在江流市东南500里方向的苍林山山脚下。

这一日,郭老带着十一位打猎好手进山狩猎,准备猎几头虎象,肉当做粮食,皮毛当做衣料,好度过寒冷的冬天。归藏大陆的冬天,可真是恁的冷的。

“大牛,”郭老指着其中一位黑黑壮壮的人小声说道,“就在这里布置陷阱。你看,这里残留着虎象的粪便。虎象是比较懒散的猛兽,从不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哪怕是大便,也会选择排在同一个地方。”郭老又用手捏了点虎象粪便,放在了鼻子边缘嗅了一下。“味道还很浓,说明这个大家伙可能刚排完不久,最多一天。估计现在是去喝水了。快,动作快,就在此地埋设陷阱。记住,木刺要用精铁镀过的,否则很难扎穿虎象的皮毛。”

“好嘞。”说干就干,大牛一点不含糊。

“大虎,二虎,二牛,大壮,你们四个去周围拉钢网,务必在虎象掉进陷阱时候,用钢网罩住它,防止它逃脱。”郭老又指向另外四人说道。“其他人,准备弓箭,长矛,必要的时候,直接攻击。射它的眼睛。”郭老说完,又看了看他们,“你们都小心,保持安静。我去引它过来。”说完,郭老用手摸了摸小腿上绑着的匕首,直接按着虎象的脚印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村长,小心。”

哞!!!

一声长啸,震得树叶刷刷作响!

只见郭老的身影迅速的向着大牛他们奔来!

“都小心,这次是两个大家伙!都集中精神,弄好了咱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郭老的声音急促的传来。

待得郭老到达预定位置之后,只见树林晃动,落叶翩飞!两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虎象,一种常见的野兽,体型如牛,力大无穷,三四个人都勉强能制住它。尤其是它的爪子,一挥一拍之下,哪怕是大牛这么强壮的人,都会受伤。皮毛黄中带白,是人们制作冬衣常见的毛料。

却说这两头虎象,一大一小。大的在前,小的在后。就这么猛地窜了出来。大牛一看傻了眼,陷阱大小只能装下一只虎象,这又多了一只,搞不好要遭殃,甚至一只都抓不到!

“能抓一只是一只!”像是看出了大牛的担忧,郭老声音中带着严厉的说道。“准备!”

就见那大的虎象,奔跑中,一头栽进了大牛挖好的陷阱中,而陷阱中的木刺,也顺势扎在了虎象的肚子上,并且直接穿透了过来。大虎,二虎,二牛,大壮,也一人拉着钢网的一角,直接猛跑过来迅速盖在了陷阱的上方,并用木桩将钢网四周固定在了地面!

噗!

一股带着腥甜的气息直接喷在了空气中。

嗷吼!!!

虎象吃痛,奋力挣扎,岂知越挣扎,血流的越快,不一会虎象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而就在虎象刚刚坠进陷阱时,其他几人也摆开了架势,弓箭,长矛,随着郭老一声令下,冲着小虎象急射过去!

嗤!

一只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小虎象左眼!

嗷呜!

鸣咽顿起!

小虎象并未前冲,反而是直接扭头,跑了!

“你们收拾这个大家伙,我去追那个小的。小的受了伤,跑不远的。”郭老说完,沿着小虎象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而其他众人,也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收拾战利品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郭老沿着小虎象逃走时留下的血迹,追到了一处山洞处。山洞大小刚好比刚刚那大虎象大了一圈。莫不是虎象住的洞?郭老心里想着,谨慎的走了进去。并没有想象中的虎象气味,而且洞内干燥,通风良好。与以前打猎时遇到的虎象洞天差地远。岂不知,这两刻钟的时间,郭老已经从苍林山外围,追到了苍林山深处!

苍林山深处,已经不是野兽能活动的范围了,因为这种地方,往往是那种略懂修行,甚至是已经开始修行的猛兽的地盘了!归藏大陆,自洪荒时代,经历太古,远古,上古,中古,近古六个时代,能人辈出,甚至有人已经修炼的破碎虚空!郭老身为归藏大陆的人,自然知道这些。

“不好!”郭老大惊!没想到为了追那只小虎象,竟然深入了苍林山深处!“罢了,赶紧跑吧!不然遇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怕是老命都保不住!”顺念之间,郭老已经起了逃走的心思。

哇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把刚刚迈开腿的郭老叫住。怎么还有孩子在哭?莫不成这里的东西从哪里偷了个孩子,准备当食儿吃?不行,走也要带走那孩子!郭老心里想着,转身朝洞中奔去!转了两个弯,到了一个大一点的洞窟,就见在一处墙壁下,有一个用毛草混着其他动物皮毛筑成的窝,窝里有个小小的婴儿,正在大声啼哭!

郭老没有细想,随便抓起旁边一条兽皮包裹在了婴儿身上,将婴儿抱在怀里,转身冲了出去!

只用了一刻钟时间,郭老就回来了。大声的冲着众人吼道:“快跑!”

大伙见郭老神色匆忙,也没起疑,十一个人拖着虎象直奔村子的方向而去!

就在郭老众人刚刚抵达村子时,郭老曾经带走婴儿的山洞,也是传来了一声巨吼!不过郭老他们怕是听不见了。

村中的人都在等着郭老他们归来。毕竟打猎是有风险的,一个不注意,可能命都要搭上。不过看到众人完好无损的回来,还拖着一只虎象,村民们也是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疑?”大壮的媳妇儿突然看见了郭老怀中的婴儿。“村长,这孩子哪来的?”听到这话,一众村民们也是反映了过来,连忙看向了郭老的怀中。只见一个婴孩儿,正在呼呼大睡!

“是我追另外一头虎象时偶然遇到的。估计是其他猛兽从哪里偷来的,准备当食儿吃,被我发现了,就顺便带回来了。不能让他死在猛兽的口中。”郭老叹息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目光中倒是流露出了一份属于父亲的慈爱。“这孩子,能来这里也算是缘分。既然是在苍林山里捡到的,就叫苍林吧!”

“苍林?”大伙面面相觑。

“村长,您看您也一直没有子嗣,这孩子,就正好当您的孩子吧。”倒是大壮媳妇儿反应够快,连忙说道。“正好我家儿子也刚出生没几天,奶水足着呐,孩子我帮您照顾!”说完,就从村长怀里接过孩子,背过身子,给孩子喂起了奶。也估摸着孩子饿了,闻到了母乳的香味,竟然主动吃了起来。

“好好,”村长连声道谢,“那倒麻烦二妞子了。”

“有啥麻烦的。”大壮媳妇儿说道,“晚上来我这抱回去就行。”说完,就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孩子引起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众人也开始忙着分割虎象,一直到了晚上。而小苍林,就是在这个小村落,开始了童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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