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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麦卡伦

战争历184年11月11日,当无畏先锋号耗时一个月回到德玛西亚城的时候。麦卡伦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81岁高龄的国王嘉文一世终究还是去世了。一个月前,在战争平原的纵横裂谷(战争最前线)的一场战役中牺牲了。其子,60岁的嘉文二世继任王位。

无畏先锋军团军团长——麦卡伦的顶头上司,加纳徳·劳伦特遭到撤职,于半月前被带回德玛西亚城接受调查,理由是保护不力,导致先皇牺牲,恐有被策反的嫌疑。而无畏先锋军团军团长一职由皇家近卫军首领冈佐·冕卫暂时代理。

德玛西亚城城卫军军长——麦卡伦的好友,劳勃·薇恩被暗杀,其父母妻女连同侍女守卫家仆,共70余人,无一幸免,全部惨重杀害,此案正在立案调查中。

……

“昨日,皇家军官学院的一场比试中,菲奥娜·劳伦特收招不慎,致使对手昆塔·比尔重伤,最终不治身亡……”身后的管家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地向麦卡伦汇报着离家半年来德邦发生的一切。可麦卡伦早就没有心思再听了,哪怕是一个字,自从听到劳勃被杀后。

麦卡伦站在阁楼的窗前,看着消失在街角的羊皮卷轴,长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崭新的副军长军装,说道:“我去趟皇宫。”

虽然麦卡伦对瑞兹说过,没有有力证据高层是不会相信怨灵入侵这件事的。但是麦卡伦还是要去说,毕竟隐瞒不报弊大于利。

沿着国王大道一直走到底,登上王权山山顶,穿过饱经刀劈斧砍的决斗长廊,便来到了皇宫的面前。

德玛西亚城邦(以下简称德邦)的皇宫也被称作蓝宫,这一称号来自于嘉文一世时期为皇宫建设的魔法防护阵——“海蓝之家”,并且皇宫在“海蓝之家”的影响下,皇宫建筑群的穹顶被渲染成了蓝色,更是坐实了蓝宫之名。

蓝宫里的陈设依旧,一如半年前。办公室门外左侧金属侍卫持盾的手依旧空着,会议室大门的金属门把依旧不是很稳固,书房外墙上的第三幅画依旧有点歪……再往里走,麦卡伦就不熟悉了,他从来没有来过,因为过了书房便不是办公区了。

“侍卫,我是来面见新王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麦卡伦问领着自己一直前行的年轻侍卫。

侍卫恭敬地微微鞠躬:“将军,我正是带您去国王陛下那儿。将军请稍安勿躁,马上就到了。”

麦卡伦抬头看了看刚升起不久的太阳,皱着眉头问道:“现在还是早晨。国王不是应该正在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吗?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办公区了,不是吗?”

“国王陛下正在校场上,他一般都是在那里处理日常事务。将军,这边请。”侍卫回答。

校场!在校场上处理日常事务!真是荒唐透顶!

在德邦,所有人都知道。嘉文一世之所以81岁高龄依旧不退位坚持主政,实在是因为他的儿子和孙子都不堪大用。可麦卡伦没想到新王居然如此荒唐,在校场那样嘈杂的地方怎么处理事务?想必是挂着处理事务的名头,实际是在玩耍了。

果真如此,在麦卡伦来到校场的时候。新王嘉文二世正在校场上于人比试,校场边有不少人正在围观。

其中倒是有一两个认识的。头戴皇冠,有着光盾家族独有的宝蓝色眼睛的皇孙殿下,嘉文·D·光盾。右边那高大威猛,有着一头亮丽金色短发的青年,一定是冕卫家的小子盖伦。左边的一位身材消瘦,眼窝深陷,穿着一身总管服装的老者,这是皇宫总管罗福。

在侍卫的带领下,麦卡伦来到了罗福总管的身边。

“您好,麦卡伦将军。”罗福总管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微微鞠躬,“很高兴见到您平安归来。”

麦卡伦立马恭敬的回礼,他可不敢接受这位老人的鞠躬。罗福可是于嘉文一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且不论他的地位实力高低,就这资历就不是30多岁的麦卡伦可比的。“总管大人,真是折煞小子了。在您面前可不敢以将军自居,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罗福笑得很慈祥,“听说将军今早刚刚回港,何事如此紧急,需要您亲自过来?”

见罗福依旧称呼自己将军,麦卡伦有心纠正,可转念一想,怨灵入侵的事要重要的多,便不再纠结,而是把一个月前的遭遇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耐心地听完麦卡伦的一番描述,罗福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嘴巴微张着,似乎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个故事可真够奇幻的,改成戏剧一定很好看。”一旁的皇孙殿下嘉文·D·光盾说道,“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怨灵,都是老奶妈们编的故事罢了。我倒觉得这件事就是那个瑞兹搞得鬼,你说呢,盖伦。”

盖伦是一个典型的冕卫家族人,四方的脸庞,海蓝色的眼珠,说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他不敢来见陛下,这一点很可疑。”

“两位多虑了,瑞兹不能随我过来,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麦卡伦解释,脸色有些尴尬,其实他也不知道瑞兹为什么不愿意一起来皇宫,可如果说不出个理由显得自己很无能,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下,“只是我答应过瑞兹,不能透露出来。不过我可以保证,瑞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接着麦卡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卷轴筒子,递给罗福,“瑞兹背后那卷轴虽然不肯给我,但经过我百般请求,总算是抄录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总管大人,您瞧瞧。”

罗福接过卷轴,并没有打开,而是愣愣地看着那卷轴出神,慈祥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我来看看,那卷轴被你说的如此神秘。我倒要见识见识,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嘉文皇孙一把抢过卷轴,抽出里面的羊皮纸只看了一眼,便不满地丢回到麦卡伦的怀里,“这都画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不知所谓嘛。”

麦卡伦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重新收拾好,“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晦涩难明,据说是来自暗影岛,就是传说中那片恶灵聚居地。不过既然瑞兹能够看懂,那德邦里必定有学识渊博之人能够解读这份卷轴。”

“我德邦学士渊博之人肯定是有的,可如果这卷轴只是一个玩笑的话,那除了那瑞兹之外,大概就找不出学士渊博的人了。”皇孙殿下嘉文·D·光盾冷嘲热讽,他对瑞兹的怀疑一点也没有消除。

麦卡伦知道瑞兹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却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没办法,麦卡伦只当没有听懂皇孙殿下的话外之音,“殿下多虑了,我相信我们德邦里总有一两位博古通今的能够看懂的。还请总管大人一定要找些老学者看下,毕竟在下所说真实与否,这里面内容破解之后,自然清楚。”

“这话在理。”盖伦点点头,随后看见罗福总管依旧在发呆,浓密的眉毛微微一皱,“罗福大人,您怎么了?”

“哦,我在想问题呢。”罗福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原因掩饰自己的失神,“这个卷轴我会交给陛下的,你的话我也会替你传到。”

“那就劳烦总管大人了。我先告辞了。”麦卡伦听出罗福结束谈话的意思。

“稍等,那位瑞兹先生,他去哪了?”罗福问,“你要知道,万一怨灵入侵是真的,我们需要他来传授一些抵抗怨灵的本领。如果这只是个玩笑,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至少在判定这个玩笑无关大雅之前。”罗福补充了一下原因,以打消麦卡伦那无关轻重的忠诚。

“说不上具体的地址,不过他曾提过他目前亟需海量的魔法能量。”麦卡伦想起瑞兹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这也是瑞兹急着离开的原因。”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新皇嘉文二世仍然在校场上“处理事物”。

站在决斗长廊的入口,先皇嘉文一世的雕像矗立在眼前,麦卡伦心中满是忧伤和担忧。

决斗长廊对街是斩龙台,嘉文一世的雕像就在那里,俯视着整个德玛西亚城。此时的斩龙台人潮涌动,大多是其他城市过来旅游的人。一个年轻的导游用好听的声音给大家介绍着斩龙台。“好了,这里是我们旅程中最重要的一个地点。斩龙台。在这里,我们可以俯瞰整个德玛西亚城的景色,也可以近距离观看蓝宫的模样。”

“这里叫做斩龙台可并不是指真在这里斩杀过巨龙,而是因为60多年前那场恐怖的灾难——黑龙之灾。”

是的,黑龙之灾。麦卡伦知道,如果不是嘉文一世,也许德邦在那时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当然,黑龙之灾并不是说真的有黑龙出来祸害人间,而是因为那年的灾难很严重,可以于巨龙中最厉害的黑龙造成的破坏程度相提并论。

60多年前,当时还是嘉文一世的父亲执政。从一场来自征服者之海(当时还叫做咆哮之海)的风暴开始,一系列的灾难接踵而至,那场风暴来得如此突然,最顶尖的占星师也没有看到一丝预兆。风暴将德玛西亚城摧毁了大半,西城区由于临海的原因已经完全化为废墟,就连位于中央的皇宫也受到了波及。西城区是工业区和远洋贸易区,这样一来德邦的经济支柱算是瘫痪了大半。

还没等执政者对风暴事件想出有效对策,德玛西亚城邦北部突然传出瘟疫的消息。瘟疫的传播速度极快,传播方式未知,死亡率极高。如果这样叫做雪上加霜的话,那从东部前线传回的消息可以说是将德玛西亚城邦逼上了绝境,诺克萨斯大军压境,一周之内连破三关。

当这些问题同时摆在国王面前时,年仅40的国王一夜白头,在坚持了七天之后一病不起。

于是,年仅18岁的嘉文一世勇敢地站了出来。在皇宫前这个小广场上举行了一次“斩龙仪式”,立誓要将这“黑龙之灾”斩杀。花费了5年的时间将德邦从亡国的边缘拉了回来。首先,嘉文一世命令军部放弃狼头堡,鹰堡,退到莱利河以西的莱利堡。虽然这一举措丢掉了大面积的领地,但却成功的挡住了诺克萨斯的进攻。

而且有了地理优势后,德邦的损失大大降低,不需要抽调更多的兵力支援前线,充分保证了国内工程建设的劳动力。

之后更是出使皮尔沃特夫城邦,带回了大批医学专家,正是这批专家在一年之后找到了治愈瘟疫的方法。为了重新复兴德邦的经济,嘉文一世在第一时间重建了西城的码头,大力引进外资,并从国库中拿出钱财资源帮助国内有志之士创业。

嘉文一世最为令人震惊的一项举措就是,在黑龙之灾的第三年,组建船队首次前往咆哮之海深处探索。当这项决定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嘉文一世疯了。要知道,咆哮之海上长年布满迷雾和风暴,船只要么在其中要么迷失了方向要么被风暴摧毁。自人类开始航海以来,从来没有船只能从咆哮之海上回来过。

可是当时的嘉文一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管不顾,固执地作出了出海的决定。只传出嘉文一世对当时船队的船长说的一句话——“一定要活着回来,你们活着回来,德邦才能活下去。”

所有人,大陆上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送死的愚蠢举动,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只出海的船队不仅完整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无数的财富。

自船队回来之后,整个德邦仿佛都不一样了。

之前的德邦刚刚遭受了重创,从原本大陆的顶级强国沦落到亡国的边缘,德邦人都是忧心忡忡,死气沉沉的。而嘉文一世引进外资的举措虽然救活了经济,但是德邦人那颗骄傲的心却是死了。所有的德邦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被人被人施舍的感觉,在面对那些外来商人的时候有着深深的自卑感。然而在船队回来后,德邦人完成了一次壮举,一次大陆上其他国家从没有完成过的壮举,德邦人心中那份骄傲终于重新回来了。

德邦活了。

是的,如今这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全部是嘉文一世的功劳,麦卡伦深知这一点。可是现在……

嘉文一世已经化成了一座雕像,孤独地立在斩龙台上,用石头眼睛凝望着他一手造就的德邦。

麦卡伦猜嘉文一世应该是没有遗憾了。因为,临死前他解决了黑龙之灾遗留的最后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来,德邦在嘉文一世的带领下,战胜了“黑龙”,度过了第三次符文战争,走向了富强之路,也迎来了第四次符文战争。

但有一个疙瘩一直藏在德邦人心中,那就是黑龙之灾时丢失的领地。可是嘉文一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而且嘉文一世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怎么好意思再强求呢?

但是,看看吧!81岁高龄的嘉文一世又干了什么?他击败了诺克萨斯城邦(以下简称诺诚)最精锐的部队,将敌人赶到了战争平原中部。

想到这里,麦卡伦觉得之前有些杞人忧天了。嘉文一世已经为德邦铺平了道路,再说,还有不逊于嘉文一世的首相大人辅助着。如果这样他的子嗣都能跌倒的话,那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去吊唁一下劳勃吧。”麦卡伦整理了下歪的不太明显的军帽,才向贵族区——花园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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