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因最终还是同意了黑色玫瑰的交易。他不允许自己错过救助朋友的机会,也许他能找到其他的办法复活塞恩,但也有可能找不到,他不敢赌,塞恩也赌不起。塞恩的尸体每多放一天,便多一天的风险,他冒不起。
斯维因并没有离开诡姬大剧院,相反此时的他正坐在诡姬大剧院的观众席中,这是一个靠前排位子,诡姬大剧院并没有包间,这里就是整个剧院比较尊贵的位置了。斯维因并不喜欢戏剧,他觉得他们的表演太过于浮夸,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乐芙兰说让他见识下她手下的本领。
哦,乐芙兰就是那个带着玫瑰面具的女子,明面上的身份是诡姬大剧院的负责人。
《破碎的千珏之印》,这是今天要表演的戏剧的名字,看介绍是一个爱情故事,讲得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逃脱生死之神千珏追杀,永生永世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故事很庸俗,但斯维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诺克萨斯的大将军,那个被称作不死将军的伯纳姆·达克威尔,这应该也是一个逃脱了千珏追杀的家伙吧。
不管怎样,也不管斯维因喜不喜欢,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观众进入剧院,也到了演出开始的时间。
红色绒布制成的巨大幕布缓缓拉开,女主角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那是一个带着玫瑰面具的女子。
女子的出现引起了现场巨大的骚动,好在在场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族,只是低声议论着,并没有影响演出的继续。
“乐芙兰,今天居然是她亲自演出,这次可真是赚到了。”
“哦,乐芙兰有多久没有上台表演了,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好开心,我就说今天是我的幸运日,第一次来看戏剧就遇上乐芙兰,我真是太幸运了。”
听着四周的议论,斯维因不禁有些好笑。这些对乐芙兰的赞美之词让斯维因有种错觉,一种虽然处在同一个空间但是却是两个世界的错觉。
表演依旧在继续,说实话,斯维因承认乐芙兰和他手下的表演确实无可挑剔,但也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如果表演也算的话。
斯维因没有急着离开,毕竟在把塞恩的尸首交给乐芙兰后,现在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做,至于帮助黑色玫瑰成为伯纳姆的情报系统,他并不着急。对于戏剧兴趣泛泛的斯维因有些心不在焉,各种纷乱的念头涌上脑海。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接到塞恩去世的噩耗的那一刻。
那一天中午,在知道诺克萨斯城出现叛乱的那一刻起,斯维因就预感到自己的计划要失败。他第一时间就派出三队斥候去通知塞恩撤军,可却都没有成功,德玛西亚的军队有如神助一般,居然提前堵住了塞恩的退路。这几天来,他一直牵挂着复活塞恩的事情,竟然忽略了这个疑点。
斯维因承认突然爆发的内乱有些出乎意料,可真正决定战场形势的还是那只拦住斥候和增援的德玛西亚军队,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出现的地点恰到好处,兵力布置恰到好处。
如果塞恩的军队推进的稍微慢一点,那只德玛西亚军队就会暴露;如果自己派出的斥候能送到塞恩的军队,那只德玛西亚军队就会被反包围;如果血盾军团没有因为内乱撤军,那只德玛西亚军队挡不住自己的援军。
德玛西亚方面的应对,仿佛完全知晓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是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了吗?斯维因重新回顾了那个经过十多次预演的计划,不可能,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除非德玛西亚手里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计划,不然他们的应对不可能如此恰巧。内奸,或者说卧底,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德玛西亚的应对为什么总是这么恰到好处。
想到此处,斯维因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如果那场内乱也是德玛西亚的卧底策划的话,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这个卧底的能量在诺克萨斯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不管怎样,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出这个卧底,不然诺克萨斯就危险了。
还有一个疑点,为什么我能这么轻易地潜伏进德玛西亚的军营,他们之前可是连一个斥候都没有放过……
“哇,真的一模一样诶,太神奇了。”
“是的啊,化妆师简直要上天了,完全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真的乐芙兰了。”
“会不会是乐芙兰的双胞胎姐妹啊,怎么可能这么像。”
“没听说过啊,应该是化妆的吧。你看,男主角也有两个了。”
……
剧场内再次响起了惊呼,这次众人的声音之大,完全掩盖了演员的声音。
斯维因也被打断了思绪,虽然有些懊恼,但听懂议论的内容,他还是朝舞台上看去。
此时表演已经到了高潮部分,千珏正在追杀那对情侣。台上乐芙兰扮演的女主角正被千珏的狼灵叼在嘴里,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应该是命不久矣,而男主角胸口中箭,千珏的羊灵正满足地走过去,准备收取自己的千珏之印。
忽然整个舞台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两束灯光分别照在两个千珏之印道具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两个千珏之印瞬间破碎了,之后便是那两个扮演千珏的演员愤怒的台词。
可斯维因看到地不止这些,他看到在黑暗之中,乐芙兰和那个男主角随着那一声脆响,也消失了。是的,消失,不是撤下了舞台。斯维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看来这就是乐芙兰让自己看得本领了,很不错的分身术。
等等,乐芙兰怎么知道自己有夜视的能力!想到这一点的斯维因忽然感觉自己在黑色玫瑰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夜视这个能力虽然很好,但斯维因一直在小心隐藏,谁都没有告诉,毕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怪物交朋友。
“乐芙兰,这个才是你想让我见识的本领吧。”斯维因心里嘀咕。自己全力掩盖的秘密被人知晓,他并没有恐惧,毕竟比起生死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戏剧的结尾很圆满,男女主角在逃脱了千珏的追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在如雷般的掌声中,乐芙兰带着所有演员向观众致礼,而斯维因也趁机离开了诡姬大剧院。
不论是因为那个内奸,还是为了那个交易,斯维因都决定去大将军府,要让“黑色玫瑰”成为伯纳姆的“眼睛”。
太阳已落到了守望者之海的下方,今晚天气不好,乌云开始在诺克萨斯城上空郁积,遮星闭月,铁血山黑色的山体较往日更显得阴森。
铁血山山势陡峭,道路盘山而上。斯维因还没有习惯拄拐走路,这崎岖的山路较平日更加难爬了。这见鬼的天气让他那还没消炎的脚踝更加疼痛了。
“现在很不好受吧。”正在查看伤势的斯维因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自己的耳中。
“谁?”斯维因警觉地抬起头,查看四周,一无所获,原本一对黑如玛瑙的眼睛渐渐转成血红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呢,这呢。”那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斯维因根本就无法判断出准确的位置。“往右侧看,我在那盏坏掉的路灯上。”
路灯上,什么人会站在路灯上,以敏捷著称的刺客!斯维因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苦痛折磨”就冲路灯顶上扔去。
“呱呱。”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倒是响起了两声难听的渡鸦叫声。斯维因朝那路灯看去,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只渡鸦在不安地扑腾翅膀。
斯维因抬脚刚要离开,那声音却再次响起了,“别走啊,刚打我一下就想走啊。这么急干嘛,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说呢?”
斯维因看向路灯顶,除了一只渡鸦,并没有其他人,“你这次又在哪?”
“就在你眼前啊。”斯维因看见那渡鸦的翅膀拐出一个怪异的角度指向自己,“呱呱。”
“你是一只渡鸦?”斯维因吃惊地看着那种渡鸦,此时他才看清那渡鸦的长相。这只渡鸦较一般的都要要大一些,翅膀完全展开估计有一米长,而且眼睛竟然有六只之多。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斯维因质问道。
那渡鸦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不见它张嘴,声音便在斯维因的耳边想起,实在是诡异的很。那渡鸦说:“我原本就是一只普通的渡鸦,可后来见到了些不该见到的东西,差点还我死了,幸好被一个老家伙救了下来。之后我就发现我变异了,不仅长出了六只眼睛,而且还有了些特殊的能力,那老家伙懂得很多,他跟我说了些事,让我来找你。”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听到一只渡鸦说话,都会有些脑袋宕机,而且说得还是一个十分诡异又藏头藏尾的故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怀疑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斯维因也是如此,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脚踝的伤加重了,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
渡鸦的声音一直在响起,“那老家伙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他让我跟你说的解释是,就像瓦洛兰上牛头人,有美洲狮家族一样,出现一个会说话的乌鸦并不奇怪,以后可能会出现其他更稀奇古怪的生物。喂,你停下来,我跟你说话呢。”
斯维因依旧觉得这些都是幻觉,他继续向山顶走去。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肩头一重,他侧脸一瞧,那只奇怪的渡鸦就站在他的肩膀上。
八目相对。
许久,斯维因才承认自己真得发现一个新物种了,“好吧,我承认你是真的了。那你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字吧。”
“没名字。你帮我取一个吧。”怪鸦倒是很随意。
“碧齐丝。怎么样?”
“你这是在骂人,不对,骂鸦。”
“那就碧翠丝,是你说随便的。”斯维因很随意地起了个名,“那老头子让你找我干嘛?”
“不知道啊。不过老头子说了,如果你想知道这次内乱的始作俑者等等一系列秘密,就让我跟着你。”
“你知道?”
“不知道。”
“那我凭什么让你跟着我?”斯维因有些好笑。
“第一,你赶不走我,你刚才那招对我没用;第二,老头子让我跟着你,到合适的时间他可以找到你,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渡鸦不可一世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此时,斯维因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