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东方木辽”闭目盘膝而坐,脸上的表情在不经意间露出些许诡异的笑。
而在其身旁,则静静地站着一名头上盖着一张黑布的黑衣人,如同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正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云破天出现在了密室之内。
“拜见陛下!”“东方木辽”走到云破天跟前躬身拜道,态度显得毕恭毕敬。
而就在“东方木辽”垂首的一瞬间,云破天的双目中却瞬间闪过一丝异样。
“不知应该恭喜你呢?还是应该恭喜本帝呢?”云破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东方木辽”的心中也闪过一丝狐疑,但紧接着便开口笑道:“自然是应该恭喜陛下了,有此物相助陛下踏平大荒指日可待!”
“哈哈哈,你错了,本帝从未想过踏平大荒,一个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的大荒,本帝要来何用?说到底本帝只是想给族人寻一方乐土繁衍生息而已,大荒还是大荒,百姓也还是百姓,只要他们不反对本帝,那么本帝也一定会爱民如子、也一定会护他们周全!”
云破天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东方木辽”,而“东方木辽”则显得不动声色,“呵呵,陛下所言极是,倒是在下有些鼠目寸光了!”
“好了,现在让本帝来看看你的作品吧!”云破天伸手指了指那个站着的黑衣人说道。
只见“东方木辽”缓缓走到黑衣人跟前,而后伸手将罩在其头上的黑布轻轻扯掉。
而这个如“死人”一般的黑衣人竟赫然便是“应龙”。
“本帝生平最恨叛徒,当年的秦阳子、如今的应龙,全都是叛贼,所以他们全都该死!”显然云破天在提及秦阳子时有些激动,又因为伤势在身,所以原本紊乱的气息立刻显得更加无法自控。
而云破天的这句话显然也将“东方木辽”骂了进去,紧接着云破天瞥了一眼身旁的“东方木辽”,似乎试图想要从“东方木辽”的脸上寻找些什么。
不过“东方木辽”却显然没有将云破天的这番话与自己联系起来,脸上不仅毫无异色,甚至还笑着附和道:“陛下修为盖世、威服四海,必将使得万民敬服,有些人因为分不清实务而变成叛徒,而有些人则因为分得清时务而成为叛徒,虽然同样都是叛徒,但二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东方木辽”这番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抨击了别人的叛逆行为,又为自己的叛逆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不过在小人看来,后者只是另投明主罢了!”东方木辽继续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另投明主,若天下人都如你所想的话,本帝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了!”云破天大笑道。
“你很聪明,当本帝看到你的第一眼时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君臣缘分吧,既然你投奔于本帝,那么本帝自然会真心待你,但若你有任何叛逆之心,那么本帝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碎尸万段!”云破天突然冷冷说道。
东方木辽闻言后赶忙躬身答道:“小的誓死效忠陛下!”
云破天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应龙”,而后淡然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开始吧!”
但云破天似乎没有注意到,此时站在身后的东方木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因为东方木辽的要求,除了云破天之外的其他冥界强者均候在门外,而且这密室的四周墙壁乃是用可以隔绝真元气息的特殊砖石材料砌成,所以众人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对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无从知晓。
转眼已近黄昏,而此时云破天进去已是将近一整天,而且看样子依然没有任何出来的迹象,这让众人不禁感到有些不安。
“鬼王,要不要进去看看?” 白无常不无担忧地问道。
按众人在冥界中的地位来看,显然鬼王的排位要更靠前一些,所以此时众人也只能听命于鬼王。
“再等等吧,若日落之后还没动静的话我们再进去不迟!”鬼王想了想答道。
毕竟在此之前云破天的命令是让众人在门外等候,所以即便是鬼王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既然鬼王说了,那么众人也只能耐心地继续等下去。
日已黄昏,转眼之间便已向西沉沉坠落,天色也瞬间变得暗了下来,此时众人望着鬼王,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鬼王的表情依旧显得犹豫不决,他不想违抗冥帝的命令,但同时也担心重伤后的冥帝会出什么意外。
仔细思虑片刻之后,鬼王终于一咬牙道:“进去!”
说罢便率先推门而入,但就在此时,大门豁然开启,云破天带着吟吟笑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在其身后赫然便是已变做了傀儡后的应龙。
“拜见陛下!”鬼王率领众人忙不迭地躬身说道。
云破天一摆手笑道:“罢了,倒是让你们久等了,即日起本帝要闭关七日,一切事务暂由你们商议后决断!”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说冥帝身负重伤,但眼下新的战事一触即发,在这个时候闭关无疑显得不太合时宜。
“这……”鬼王欲言又止。
“本帝知道,现在不是闭关的时候,但眼下五帝死于本帝之手,大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本帝亟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部分修为以震慑那些大荒强者!”说到这里云破天微微一顿,而后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大荒不仅仅只有五帝这几位强者,五帝在世时那些早已淡出世俗的强者自然不会出面,但现在五帝已死,那些人也就该重新出世了!”
闻得此言之后,众人也顿时陷入沉思,虽然不明白冥帝口中所说的“那些人”究竟是谁,但能让冥帝都如此小心翼翼的人一定不会是易与之辈。
“短短七日,很快便会过去,在此期间我们需按兵不动,万不可与大荒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待得本帝出关之日,便是一统大荒之时!”云破天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不知那个东方木辽又该如何处置?”鬼王压低了声音问道。
云破天闻言后脸上现出一抹冷意,伫立许久方才说道:“世上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然而就在云破天宣布闭关的同时,火族的外海也终于打破了沉寂了许久的平静,浩浩荡荡的雷族战船铺满了无垠的海面仿佛与天相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各色战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恶魔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前方那片陌生的海岸。
透过薄薄的水雾依稀可见到每艘战船的甲板上布满了列队整齐的雷族兵士,目视前方神情肃穆,枪戟如林、战甲如麟,每个人携裹的浓浓杀气在战船的上空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肃杀之云。
而在中央那艘巨大的旗舰之上,有一道并不算强壮的身影如枪一般傲然而立,虽然不曾释放出半点气息,但那双已经不再稚嫩的眉眼之间却隐隐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英姿。
在他的身后则是四男两女,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每个人望向远方的双目中却充斥着一股力量,一股关于信仰的力量,一股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雷神华胥拖着疲惫的身躯静静地斜倚在甲板的躺椅上,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到数百年前的神采和威严,在这一刻他似乎变成了一名行将就木的普通老者,如此沧桑又如此脆弱。
朝阳初升,在海面洒下一片赤红,望着穿头那几道年轻的身影,华胥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但却微微带笑,他知道大荒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从五帝和紫帝身陨的那一霎那,大荒便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他们才是大荒的未来和希望,亘古悠悠的大荒终将迎来新一轮的骄阳,正如面前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在不经意间重复着无尽的轮回交替。
华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注意到在他的眼角渗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慰藉,总之,他神态安详。
华胥睡着了,但却永远不会再醒来。
正在此时,秦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转身呆呆地望着躺椅上的那名老者,两行热泪奔涌而出。
扑通——秦祺双膝跪地垂首而拜,正如他跪在紫帝面前拜祭时一样。
呼延幻心、水墨、帝枢、娑罗、刑天和三水六人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齐齐跪倒在地。
“雷神大人离我等而去!”呼延幻心扯着嗓子嘶吼道,海风将其眼中的泪水吹入海面,同样的湿咸,同样的苦涩。
呜——旗舰之上传出一道悠长悲怆的号角之声,片刻之后,每一艘战船之上的号角声齐齐响起,传向那遥遥天际,亘古不灭。
只见秦祺缓缓起身,而后自怀中掏出一张绢布,朗声念道:“紫帝陛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