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所有人都被句芒现在的样子吓得不敢抬头、不敢说话,而朱虚在听完句芒这番话之后更是神色复杂,他不敢与句芒对视,虽然他同样能够做到为木族去死,但是面对此时的句芒他感到心中有些惧怕。
秦祺想要出言相劝,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是句芒还是朱虚,他们的选择都没有错,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各自表达自己忠心的方式不同,而句芒的方式显然最为稳妥,也更为实用一些。
此时堂内再度陷入一片安静,只有句芒和朱虚粗重的呼吸声,秦祺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虚叔,记得几年前我便叫你虚叔,你还问我为何不叫你朱叔,我说朱和猪是同音,我不愿意有什么词侮辱到您,呵呵,现在想来还是祺儿口无遮拦!”
秦祺走到朱虚面前轻声说道,而朱虚闻言后脸上则是露出一抹浓浓的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打紧的,你叫我什么都不打紧的!”
“话虽如此,但祺儿的心却永远不会改变的,幼时的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什么侮辱,现在的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伤害,说来几位世叔与父亲素来情同手足,现在我希望你们把我当作你们的儿子,而我也将你们当作自己的亲人!”
“祺儿无能,不能保全木族,更让木族百姓饱受欺凌,所以祺儿现在想为木族做些什么,但这却有个前提,那便是你们还在,木族的人还在,否则人没了即便祺儿能将冥界杀个干干净净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秦祺说着单膝缓缓跪在朱虚面前,“请世叔和诸位木族同胞暂避祸端,他日秦祺一定助我木族收复河山!”
“秦祺……这,这怎么使得?你是龙帝……”朱虚说着便伸手去扶秦祺,但却只见秦祺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祺儿的根在木族,首先是一个木族人,其次才是龙帝!若是世叔和诸位不答应的话,那么秦祺便长跪不起!”
“好!我答应……我答应!”朱虚说着剑眉一竖扫了一眼堂内众人,而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附和道:“我等一切听从木神安排便是!”
秦祺闻言后方才缓缓起身,而后又再度向众人躬身一拜,而后转而对句芒说道:“我即刻启程,剩下的事便有劳木神多费心了!”
句芒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对秦祺说道:“公输鬼,还活着!”
这里是禅剑阁的密室,但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暗无天日,不仅如此,反而明快敞亮,屋外松涛阵阵,惬意非常。
屋内仅有一张木床,和一个双腿残废。修为丧失了的男人。
当秦祺悄无声息地靠进这间屋子的时候,男人似乎正在睡觉,秦祺静静地站在窗外注视着木床上的男人,双目中已经微微湿润。
秦祺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屋子,而就当其正要离去之时,屋内却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秦祺一怔,而后双手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鬼叔!”
秦祺轻轻唤道。
男人此时缓缓睁开双目,脸上一如以往那般干净,表情一如以往那般淡定。
“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男人轻轻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听霏雨说你做了龙帝?”
秦祺点了点头,而后走到男人的床旁坐下。
望着男人一双空荡荡的裤管,秦祺忍不住泪眼迷蒙,自己是这个男人看着长大的,自己的命也是这个男人救的,但父亲的死又与这个男人有着绕不开的联系,。
但在秦祺心中,这个男人始终占据着极大的分量,此时眼见其如此落魄心里不免有些悲哀。
“呵呵,这是我亲手斩断的,我知道这依旧无法洗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但这却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些!”公输鬼淡然笑道,似乎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情。
云淡风轻,是啊,他本就是这样的男人,正如他当年那一晚在浴血之中救出年幼的秦祺时一样的云淡风轻,又如他为了医治秦祺体内残留的内伤而走遍大荒每一个角落去寻求药草一样的云淡风轻。
“你……你本不必如此的!”秦祺忍不住摩挲着那双空空的裤管哽咽地说道。
“傻小子,都是龙帝了还如此哭哭啼啼,若传了出去还不被世人笑话!”公输鬼伸手将秦祺的身体扶正,而后若无其事地笑道,但那双眼中却分明闪着一抹晶莹。
“打算什么时候走?”公输鬼将秦祺的泪水抹去,而后问道。似乎他原本就知道秦祺的计划一般。
不,他不知道,他只是太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太了解这个在自己怀中长大的侄儿。
“稍后便走!”秦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口中缓缓答道。
即便早已料到是这种结果,但公输鬼的脸上却依旧透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和失望。
“是为了冥界的事吧!”公输鬼问道。
“嗯,这次我要回龙界见妖帝!”秦祺丝毫没有任何避讳,丝毫不在意这个人曾经是冥界安插在木族的奸细。
“妖帝?妖族封印……破了?”公输鬼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嗯,此时说来话长,不过现在看来倒未尝不是件好事!”秦祺点了点头答道。
“你难道是想借助妖修的力量来对付冥界的心术师?”公输鬼虽然修为没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敏锐的头脑。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秦祺答道。
公输鬼双眉紧蹙陷入沉思,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事,许久之后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身边有一头妖兽,在哪?”
“鬼叔说的是狰么?它在龙界时便已不知所踪了!”
“哦?那你可曾记得它消失的时间和妖族封印解开的时间可有什么关联?”
秦祺想了想答道:“似乎应该是妖族封印解开之后!”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秦祺不解地问道。
闻言之后,公输鬼却是朗声大笑道:“哈哈哈!祺儿,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此行一定顺风顺水地拉到妖族的大军!”
见秦祺脸上的疑惑愈发深重,公输鬼笑道:“若我记得没错的话,这狰是那片桃花林中的妖兽吧!”
秦祺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当日鬼叔让我到西域那片林子中的木屋暂住,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狰!”
“哈哈哈,你可知这狰有什么来头?”公输鬼神秘地笑问道。
秦祺木讷地摇了摇头。
“当我第一次见到这畜生的时候本想将其斩杀以取其妖丹为你疗伤所用,但就当我以真元之力探查其修为时,却发现他的妖力被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量封印了!”
“封印?我,我怎么没有发现?”秦祺讶异道,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探查狰的修为,但却没发现如公输鬼所说的这般情况。
“呵呵,你可知在冥界中有一种探查封印的秘法?”公输鬼笑道。
秦祺闻言后摇了摇头,寻常的封印一般不会刻意隐藏,只有一些极为重要的封印才会被施为者布下障眼法,从而使常人难以察觉,如妖族的封印、冥界封印等等这些都属于此类,所以数百年来一直也没有人知道封印的确切位置。
即便是东方木辽也是靠着三大古族的封印之钥才找到妖族封印的具体所在。
公输鬼见状似乎又想起了那段耻辱的往事,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口中缓缓说道:“是啊,这是冥界的秘法,你又怎会知道,你父亲为了不与冥界再扯上半点关系,所以自然也不会教你!”
而秦祺闻言后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冥人数百年来都不乏有人能够破开封印进入大荒,想来也与这秘法有一定关系,毕竟无论多么强大的封印只要能够被发现,那么日久天长就一定会找到破解的办法。
“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这畜生体内存在着这样一个封印这意味着什么!”公输鬼望着秦祺说道。
“妖族!”秦祺脱口而出答道,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不错,它正是遗落在大荒的妖族,而且其身份绝然不低,否则有谁会在一头寻常妖族的身上如此大费周折呢?”
“那依鬼叔之见他会是什么身份呢?”秦祺赶忙问道,公输鬼的话顿时给了秦祺心中一个无比灿烂的希望。
若狰兽在妖族中有着高贵地位的话,那么自己此行已然成功了一半。
公输鬼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五百年前妖族被封印之前,妖帝要争唯一的儿子被天帝误杀,但要争穷极妖族之力都始终没有寻到尸首,因此妖帝才在暴怒之下疯狂报复人类,最后天帝和大荒七帝不得已之下才将妖族全族封印!”
秦祺越听心中便越是不敢相信,因为公输鬼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了,狰兽便是妖帝要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