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因为我知道了你的修为?”鸿蒙惨笑道,与先前那般骄傲截然相反。
秦祺摇了摇头,笑道:“不,因为你杀了我的兄弟!”
“若你不动杀心,或许我会像放过不争那样任你离去,虽然我并不想得罪妖族,但当有人胆敢触碰到本帝逆鳞的时候,无论是谁,本帝都将斩尽杀绝!”
秦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冷得像冰。
“弱者的下场只有死亡,真正的强者绝不会去正视弱者的尸体,天下苍生为蝼蚁,唯我独尊方为神!”鸿蒙随即怒吼道。
“没有天下苍生,强者又如何称得上是强者?世间本无神,又何必去纠结这原本虚无的东西!只能说,你已无可救药了!”秦祺长叹一声答道。
“你的敌人是东方木辽!”
秦祺刚刚说完,却只听鸿蒙突然笑道。
此言一出,秦祺的脸上微微一滞。
“呵呵,果真被我说中了,你苦苦隐藏的对象果真是东方木辽!”鸿蒙的脸上笑意更甚。
秦祺没有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沉默有时便是最好的答案。
不错,秦祺之所以隐藏自己的修为,的确是因为东方木辽。
“哈哈哈,东方木辽找个人不简单,我看不透!”鸿蒙大笑道。
“他在哪?”秦祺轻轻问道。
“我说了,你依然还会杀我!”鸿蒙说道。
“不错,今日你必死!”秦祺面无表情地说道。
鸿蒙闻言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倒是恢复了先前的镇静,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若因此放了我,我会依旧看不起你!”鸿蒙答道,而后伸手指向了龙宫的方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那里!”鸿蒙说道。
“龙宫!”秦祺自言自语道。
“我与妖族本无仇怨,但妖族被封印的确是大荒七族所为,对此我无法争辩什么,既然你们已解脱封印,那么我不会再重复上一辈所做的事情!”秦祺说道。
“呵呵,因为你知道冥界就要来了!”鸿蒙笑道。
秦祺闻言后摇了摇头,答道:“不,因为我认为上一辈对妖族所做的事情是个错误!”
说罢之后,秦祺竟在空中向鸿蒙单膝跪倒。
这一幕顿时令得敖右廷等人面色大变,秦祺此时的身份是龙帝,而堂堂龙帝竟向一个失败者跪倒,这无论如何也让众人难以理解,甚至有人心中已是充满愤怒。
“这,秦祺这是在做什么!”东方白不由得怒声叱道。
“他是在请罪!”一直没有说话的娑罗缓缓说道。
“请罪?请什么罪?!他又何罪之有?!”东方白怒声质问道。
“难道他杀了我龙族那么多人反倒成了无辜?!”
娑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而鸿蒙也被秦祺的这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虚空一动不动。
“本帝代表龙族和当年的龙族前辈向妖族赔罪!”秦祺口中缓缓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虚假做作。
而当鸿蒙听到秦祺这句话之后,这个凶狂一度的妖族汉子竟是瞬间淌下两行清泪。
这是鸿蒙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泪,甚至当年被大荒七族的强者围攻时他都没有落下半滴眼泪,但此时此刻他却落泪了。
不为其他,只为五十万妖族所遭受的这数百年不公在这一刻得到了现任龙帝的同情和忏悔。
鸿蒙缓缓抬头,仰望苍穹,天边的云彩正在缓缓散去,露出了那一抹被掩藏了许久刚刚升起的朝阳。
鸿蒙的眼泪划过脸庞坠落在地上,与地上龙族强者的鲜血混在一起。
血,变淡了。
“多谢!”鸿蒙没有将脸上的泪痕擦去,他接受了秦祺的这一拜,因为秦祺拜的不是自己,而是五十万妖族。
“现在,你可以动手了!”鸿蒙紧接着对秦祺笑道,这一次,他的笑是那么灿烂和释然。
秦祺缓缓站起身子,头顶的那团金芒还在,依然是那么刺眼。
秦祺的手臂再度举起,而后伸手向那团金芒抓去,一道金色龙枪赫然在手。
“抱歉,兄弟的仇我不能不报!”说罢之后,秦祺缓缓闭上双目,而后金色的龙枪赫然向鸿蒙的胸膛激射而去。
吼——龙吟之声豁然响起,而后鸿蒙所在的地方瞬间金光大盛,许久之后方才徐徐散去。
而那里,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但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那金色的龙枪在消失的一霎那竟化作丝丝金色的雾气。
那,是灵气。
灵气分四等,白、黑、红、金,而金色则为灵气中最高等的存在。
不过因为修炼出灵气并能够加以操控的修行者无一不是惊世骇俗之辈,而寻常修行者对灵气的种种分类还是一无所知的,他们更多的还是认为灵气会呈现出白色,如同灵脉中散发出来的那些一样。
今日见到鸿蒙的黑色灵气已经使得这些人感到大为惊讶,更何况秦祺所拥有的乃是最为强大的金色灵气了。
望着那个将龙帝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妖王鸿蒙消散于天地之间,所有人的脸上除了喜悦之外更多的还是感到一种有心无力的悲哀。
虽然妖王死了,但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龙帝城损失了一多半的修行者,而这些人全部是忠于秦祺。
也就是说,秦祺的力量在这一晚几乎损失殆尽。
而对秦祺来说更重要的还是仓术的死,仓术是三水的表兄,现在他死了,秦祺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去面对三水。
仓术的性子不像三水那般执着,也不像敖右廷那般玩世不恭,仓术的性子更像娑罗,他有着自己的坚持,并且会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一切。
在仓术的心中,龙族便是他的坚持,他不在乎谁来做龙帝,他在乎的做龙帝的这个人能不能将龙族引向辉煌。
仓术是个坚定的龙族拥护者,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最初他是大长老囚牛的人,后来又站在了东方木辽的身旁,直到最后又成为秦祺的忠实拥护者。
仓术并不是一个随风摇摆的人,他每一次易主都并非单纯地因为自己,更多的是因为龙族,囚牛的专横独断、东方木辽的勾结外族,都是仓术最终背叛他们的理由。
直到秦祺出现在了仓术的视线中,与其说是秦祺那日在龙冢血池之外宽恕了仓术,倒不如说是仓术认可了秦祺。
秦祺了解仓术,正如仓术了解他一样,在仓术的心中秦祺才是龙帝的最佳人选,虽然一开始仓术也纠结过秦祺人类的身份,但随着秦祺为龙族所做的种种逐渐深入人心,仓术心中的这份纠结也便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秦祺单膝跪在仓术身旁,敖右廷和娑罗则以双膝跪地,敖空山等人则垂首而立,表情悲怆,仓术的表情看上去依然停留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愤怒。
柳依依和画萱二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泪流满面。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敖右廷缓缓说道,任由泪水自脸庞滑落。
“不,他是为了整个龙族而死!”秦祺纠正道。
说罢之后,秦祺缓缓起身,抬头仰望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现在,我们能用的人还有多少?”秦祺问道。
“龙甲军尚且还有五万,武修还剩……”敖空山没有继续说下去。
“多少?”秦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不足千人!”
此言一出,秦祺的目光中泛着森寒的杀意,眼下龙帝城内还有大量的妖兽横行,仅仅凭着这不足千人的武修难以彻底剿灭,而龙甲军则完全没有对付妖兽的经验和力量,派出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现在,马上将龙帝城南门和西门打开!”秦祺缓缓说道。
“什么?这,这不等于将睚眦和蒲牢他们放进来么?”敖空山惊道,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错愕,妖兽虽强,但若是与城外那数十万大军比起来,这些人宁可选择与妖兽死战到底。
“睚眦长老和蒲牢长老等人已经弃暗投明,放他们进来吧,而且在北门外还有东域的数万强者,也一并让他们进来,如此一来城内的妖兽便不足为虑了!”秦祺静静地吩咐道。
“东域的武修?那,那不是鲜于仲带来的么?难不成鲜于仲也投……”
“死了!”不待东方白说完,秦祺便率先说道。
“什么?死了?!”东方白和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当看到秦祺那张一场镇定的表情的时候,所有人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原来秦祺的突然离去,竟是去了城外,短短一晚的时间,他不仅将睚眦等人成功收服,更是将鲜于仲斩杀于帐内。
先不论最终结局,单单是这份勇气放眼龙族之内便无人可及。
这才是龙帝应有的果决和胆量。
东方白和敖空山、负屃、楼梵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四人纵声狂笑。
他们的心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澎湃,他们的斗志在这一刻重新被点燃。
“睚眦他们那里就交给老夫吧!” 负屃笑道。
“我这便去北城!”楼梵说罢之后便飞身前往北城。
秦祺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柳依依和画萱面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柳依依的脸,眼中瞬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