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祺则摇了摇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他的目的,难道他就不知道那里已经布下重重埋伏?况且还有三位世伯坐镇,即便他计划再周密,我想在三位世伯面前也绝无半分胜算!”
敖无非闻言后想了想,似乎秦祺说的没错,东方木辽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胜算。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打算?”东方苦水眉头微皱,问道。
“不错,他一定另有打算,只要那个地方有一位世伯坐镇,他便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所以他若是想要成功解开封印便一定会将三位世伯全部引开!而有什么事能令三位世伯都无法分身的呢?”秦祺似笑非笑地问道,目光扫过东方苦水三人,显得成竹在胸。
“大乱,龙族大乱!”林修功沉吟道。
“不错,正是龙族大乱,但什么事能令龙族大乱呢?”秦祺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但随即便又缓缓说道:“军队!”
“不好,囚牛要反!”东方苦水神色冷峻地说道。
“东方世伯稍安勿躁,此事还没完!”秦祺淡然笑道。
此言一出,三人脸上的阴云更加浓重。
按龙族律令,在成为龙帝继承人之后的三日之内便要举行登基大典,同时昭告天下,由此龙帝才能成为龙帝,才能得到龙族的承认。
但秦祺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因为有件事他必须亲自来做。
柳依依的伤势在敖家各种丹药的治疗下迅速好转,只是画萱依旧余毒未消,看上去目光略显呆滞,甚至看到秦祺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表情。
这让秦祺对于囚牛的恨几乎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深夜,龙帝城的天空月明星稀,来自遥远北方的冷冽空气让这座龙族雄城凭白多了几分萧瑟,秋风吹过,枝头的枯叶悉悉索索坠落在地上,然后又被风吹向角落。
秦祺一直住在敖家,虽然这里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都是陌生的,但当自己出现在敖家的那一霎那,秦祺感到的是久违了的亲情。
虽然这里的每一个人对自己都表现出足够的尊敬,但秦祺感觉得到,在这种看似尊敬的背后,更多的却还是一种包容和愧疚。
不错,是愧疚,敖家对敖诗诗的愧疚,敖诗诗的死对敖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并不是因为她的地位,而是因为敖家的人保护不了敖家的人。
似乎敖诗诗的死被敖家视为一种家族的耻辱,虽然当年敖家六兄弟合力闯入叛军大营斩杀敌的英勇故事被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来,但这并不能掩盖敖家对于敖诗诗这件事上的软弱。
若是当年敖家,或者敖秀再强硬一些,敖诗诗或许根本不会离家出走。
既然有所亏欠,那么当秦祺出现的时候,敖家必然会因为亏欠而有所不同,并不是因为秦祺此时龙帝的尊贵身份,纯粹是因为血脉里流淌着的亲情。
当然,秦祺身在敖家还是有些尴尬,即便是敖空山见了秦祺都要叫一声“叔祖”,敖右廷则要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声“祖爷”,至于敖家其他人索性便以老祖似地待他。
看着一个又一个满脸皱褶的长者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而后恭敬地叫上一声“叔祖”或者“祖爷”,这样的一幕无论如何也显得极为怪异,甚至到最后秦祺索性便闭门不出,即便见了人还不等对方开口便掉头就跑。
倒是敖家的丫鬟们见了秦祺不显生分,人前人后均是脆脆地一声“公子”,叫得秦祺颇为受用。
闭门不出,不代表什么都不做,恰恰相反,秦祺一直在做一件事情。
刚刚用过晚饭,仓术和娑罗二人便来到了秦祺的住处,当然,后面还跟着一个敖右廷。
仓术和娑罗二人自从到了敖家以来似乎便形影不离,这让秦祺有时候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私情。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当着娑罗的面问的。
而敖右廷似乎对秦祺本身就很感兴趣,所以那一声“祖爷”叫得也是爽快得很。
倒是看到柳依依的时候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之前他是叫“柳姑娘”,但现在,他必须要叫上一声“祖奶奶”。
三人先后进到房内,倒让秦祺有些意外。
“呵呵,今天倒是巧了,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了?”秦祺笑着招呼三人坐下,而后又亲自为每人倒上一杯茶。
“我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要问你!”仓术率先说道,“娑罗同样!不过右廷倒是不知道为何也跟了来!”
敖右廷笑道:“我没事,就是来看看祖爷!”
秦祺闻言一皱眉,道:“不是说过了,五伯不在的时候你便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祖爷这个称呼我听着别扭!”
“顺便看看画萱姑娘!你们谈,我这就去了!”敖右廷干笑了几声,起身便要出去。
但却见秦祺一把将他拉住,笑道:“看我是顺便,看画萱才是主要的吧!”
敖右廷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来了便先坐会,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秦祺说着,将敖右廷重新按回到座位上。
“你先说吧,什么事?”秦祺转而向仓术说道。
仓术闻言后随即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三水去了木族这么多日子,按他的速度怕是打个来回也足够了,可怎么还没消息,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祺点了点头说道:“我找右廷便是因为此事,是不是能派出些人手去边界那里看看?”
“你是担心边界出了什么事?”仓术问道。
秦祺想了想答道:“我之前曾问过右廷的父亲,他说已经有些日子没听到过大荒的消息了,所以我担心现在龙族边界已经被人封锁了起来,否则怎么会连半点外界的消息都得不到呢?”
“或者……” 秦祺没有说下去。
“或者木族出了什么事!”娑罗紧接着说道。
“不错,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大荒出了什么事!无论是木族还是整个大荒,这都会使浩然老祖脱不开身!”秦祺脸色略显凝重,毕竟这个猜测的几率很大。
“我明天一早亲自去边界一趟!”敖右廷说道。
秦祺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记住一点,一定要秘密前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你的形迹!”
“放心,我若想藏,还真没几个人能发现得了!”敖右廷笑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我倒是将这个忽略了,不知妖族封印的地点还有谁知道?”秦祺问道。
敖右廷想了想答道:“除了三族的老祖外便只有族长了!”
说完之后敖右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当即又道:“对了,听老祖说过,好像应龙也知道,不过他现在哪里还敢在龙族待下去!”
“鲜于仲呢?”秦祺紧接着问道。
敖右廷表情一滞。
“鲜于仲与应龙的地位相差无几,若是应龙知道的话,他也应该知道!”秦祺说道。
“坏了!”敖右廷惊呼一声,然后起身说道:“我这便去叫老祖!”
这一次秦祺没有拦着,因为这一切似乎正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片刻之后,敖无非和敖空山铁青着脸推门而入,还不待秦祺说话,敖无非便抢先说道:“鲜于仲的确知道!”
秦祺闻言脸色一变。
…………东方木辽仰头将杯中最后一滴酒饮尽,脸上挂着他那招牌似的笑。
而坐在其对面的,正是鲜于仲。
“不得不说,世子的野心很大,大到连老夫都吃了一惊!”鲜于仲抓起酒壶为东方木辽再度斟上一杯烈酒。
“野心再大也需要一步一步地走,正如那龙帝宫,之所以能建得那般雄伟,还不是一块砖一片瓦加上去的?”东方木辽笑道。
“难道世子就不怕?”
“怕,当然怕,但我怕的是百年之后没人会记得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东方木辽端起酒杯放到鼻子前深深地嗅了一口,表情显得有些陶醉。
“那世子怎么就知道老夫一定会帮你?毕竟我老了,经不起失败!”鲜于仲笑道,眼神中却充满炽热。
“哈哈哈,世尊经不起失败,但更看不得被别人骑在自己头上,世尊已被应龙骑在头上近百年,所以世尊知道这其中的苦,否则世尊也不必费尽心思抢了东域这块肥肉!”东方木辽大笑道。
鲜于仲闻言却微微一愣,而后苦笑一声道:“想不到世子竟把老夫看得透彻!”
“世尊错了,这些话并非是我说的,而是另一个人说的!”
“朱犬叔?”鲜于仲讶异道,但随即顿时释然:“这便对了,若论看人,没有谁比他更看得懂人心!”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世尊已经决定帮我了?”东方木辽向鲜于仲举起酒杯笑道。
鲜于仲想了想答道:“可以,不过老夫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那要看世尊要什么!”
“我若要整个龙界呢?”鲜于仲不假思索地说道。
“哈哈哈,待我一统大荒,将水族一并给你!”东方木辽笑得更灿烂,而鲜于仲眼中的神色也更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