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劣质灯光到处闪烁着,混合着呛人的烟雾和金黄的啤酒。场地很大。沙发上的一群人穿着铆钉衣,不屑的看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旁边有一美女端了一瓶香槟款款走去……
劲爆的音乐刺激着人们的耳鼓膜,音响开到最大,里面放着Lady GaGa的《boys boys boys》。
舞台上的人一片叫嚣,让钢管舞妹再来一个劲爆的动作。人群舞动的缝隙间,一个绑红色头巾的男人向吧台要了一瓶啤酒。
他有一双墨蓝色眼睛,眼睛周围画了深绿色的眼线。看着疯狂发泄自己的人们,他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坐在角落慢慢,也闷闷的喝着自己的酒。
一瓶啤酒很快就见底了,他每次都是一喝完就走人。不过这次在起身的时候好像出了点小意外。
因为要避开人群,他是贴着墙走的。不知道是谁后退了一步踩到他了,他一个没站稳,身体向前倾。虽然最后撑着墙止住了下滑的身体,但酒瓶里剩下十分之一的酒却洒在了对面的一个男人身上。
沙发上的人几乎是瞬间就站起来了,铆钉相互碰撞的声音摩擦起烟火。
“喂小子,他虽然不是我们老大,但至少也是我们的人,你敢泼他?”沙发上有几个人是坐着的,其中一个不怎么在乎的拿起烟,点开打火机。
绑头巾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直起身子,像猎豹一样慢慢站起来。手里的空瓶子一甩一甩的。
“说话!”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拳头就招呼上来了。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围起来。
男人用手擦了下嘴角,一甩手,瓶子飞出去砸在墙上。这一动作立马激起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们的不爽。一看老大的表情,几个铆钉小弟立马冲上去。
绑头巾的男人转身,挥拳。一声闷哼从小弟的口中传出来,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咳到最后已经是有点血迹。其他穿铆钉服的人一见势头不对,来了一个人把吐血的拉下去了,剩下的全部都冲上来了。
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战斗刚要开始——“砰!”门口突然横飞进来一个人,狠狠的撞到墙上,不省人事。接着有条不紊一群黑衣人拿着棍子冲进来了,在头巾男的后面军姿站好,中间还隔了一条过道。
转角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戴着头巾的男人疑惑的转过身去。
薛紫墨松松垮垮的戴着十字架黑色军帽,不紧不慢的从大门走进来。像毒蛇一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们。走到男人面前,停下。
绑头巾的男人和薛紫墨面对面的站着,可是薛紫墨的目光却对着沙发上最放松的男人。嘴角掀起一抹邪笑,仰起头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那个人,左手搭上头巾男的肩膀,很有力度的拍了两下,又用大拇指狠狠指向自己,口气甚是猖狂:
“This is my boy。Don’t touch him!”
沙发上的男人脸色铁青的拍着沙发站起来,阴狠的盯着薛紫墨:“敢跟我抢人……”他话还没说完薛紫墨就带着那个男人走出去了,“愣着干什么!追!”他气急败坏的朝小弟们吼去。
不过,这边刚移动,傀儡团的兄弟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呈精英的压倒势碾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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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对于客厅里的两人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穿着白睡衣幽幽的回房了。
薛紫墨取下帽子,摘掉假发,撕掉假睫毛,又小心翼翼的用卸妆巾擦掉眼线。最后神清气爽的端着两杯咖啡与头巾男面对面的坐着。
薛紫墨把方糖推过去:“向晓舟,犹太人混血儿。有没有兴趣跟我走?”还没等向晓舟反应过来,她又补充:
“我不管你的过去是怎样的,颓废的?潇洒的?我也不管你现在的身份是怎样的,刚出狱?未出狱?我只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给你权利也好给你归宿也罢,总之你需要我。
我向来不喜欢勉强人,一样的,你如果不同意,那么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如果你愿意,那我的大门为你敞开。但是,一旦进了我的大门,就不能再有其他的信仰了。你,只能为我而活。这就是傀儡。
你为我而活,我给你所有的庇护。我养你,你要孝敬我。这就是傀儡团。人不多,一个基地也就几十人甚至十几人,世界这么大,加起来也就几百人。他们是我的,我掌控他们,同时也保护他们。这是对于流浪儿的一种归属。
这里没有歧视,因为大家都一样,都是被我捡回来的,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是因为你一人引来了外面的恶狼,我也会在战场上把狼皮撕下来送给你。你是我的,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怀疑。但是,你只要敢对这个家有一点坏想法,那你将失去我这份信仰。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怎么活?”薛紫墨锋利的目光划开空气,直直地对上向晓舟。向晓舟被压迫的低下头。有点颤抖的搅了搅咖啡。
无法想象出这个女孩只有十七岁,她看起来,就像是黄金宝座上的王。宝座上搭着裘皮,裘皮里镶着钻石。高贵的女王坐在上面,手持黑色的鞭子,用龙一样的眼神藐视地下跪拜的人。即使辉煌的皇冠松松垮垮的套在她的头上,也没人敢轻视她的权利。
她说战场,她说饿狼。一身黑色皮革,照样闪亮的站在场地中央。英姿飒爽,从不畏惧。手中长鞭变成了坚韧的利剑,带着肆意的笑容跃起。贪婪有野心的目光指向脖子,舔舔嘴唇,挥刀。
鲜血喷涌而出,在她的刀后面画出靓丽的胜利。纤臂有力的撕开热腾腾的狼皮,带着笑意向你款款走来:说过要给你,就一定要给你……
“不要跟我装你不会说中文。我找到你,自然是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薛紫墨用手撑起脑袋。向晓舟立刻回过神来,随即又慢慢摇了摇头:“不是。”
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了。薛紫墨看了下表,深夜十二点半。她知道向晓舟在考虑。过了一会儿,她下了桌,换了一件大衬衫,穿着短裤再次坐回原来的位置,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向晓舟。
在白色的灯光下照着,薛紫墨又突发奇想的跑过去,把向晓舟的眼线给擦了。
这时,向晓舟轻轻抬起头看着薛紫墨。
薛紫墨跑回座位,嫣然一笑:“想好了吗?”
向晓舟看着薛紫墨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坚定的眼神在告诉薛紫墨:他愿意。
交易似乎已经完成了,可是两人都没动。
秒针一如既往的画着圆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薛紫墨一直陪在她旁边。向晓舟怔怔的看着薛紫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真好。一个天使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为他擦去他掩饰自己的条纹,然后对他绽开小孩般的笑容。像一朵向日葵,但是又洁白的像莲花。然而,在他与这个天使完成契约后,天使并没有就此丢掉他,也并不用他低声说出:“陪我一会儿好不好。”这个天使就像熟知他一切一样,安详的陪着他。
向晓舟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有一个人,什么都不用说的,陪着他。静静的,陪着他。
后来,向晓舟也曾问过薛紫墨:“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会陪着我?”
薛紫墨散落着长发,和他一起坐在高坡草坪上,晃动着双腿,嚼着棒棒糖。心不在焉的望着天空,满不在乎的样子:“大概是,从你眼中看到了什么吧。”“也许是依恋?悲伤?或者是,绝望?”她嘀咕着后半句。向晓舟没听清:“什么?什么也许?”薛紫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吐出棒棒糖,站起来:“也许是我当时太无聊了!”她叉着腰大声对向晓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