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君的脸一直滚烫着,身子热热的,一股热流从腹部直往上蹿,他知道,自己有了反应。毕竟自己还不算老,对男女间的情事还感兴趣,但他不想回去,不愿意这么早就跟老婆和解,不愿意靠近她的身体。脑海里一下子却闪出吴紫藤的影子,该死,吴紫藤多清纯,多婉约呀,这样的女子,他只有尊重,只有爱护,只有当玉佛一样供奉和朝拜,千万不敢动邪念的。况且,长这么大,还没有跟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有过身体接触,他没有这个爱好,也不习惯。他总是以为人师表的身份约束自己,多年来,也习惯了老婆在身边就例行公事,老婆不在身边就尽量克制自己。资料显示,人的荷尔蒙在特殊环境下是可以转移的,他觉得资料上说的有道理,这种资料肯定是科学家研究出来的,他佩服科学家,从小到大都佩服。
一家门头上闪烁着巨大孔雀造型的演艺厅就在眼前。司马君知道这种地方很热闹,消费也很高。以前他没有进过这种场合,总觉得不是他这种人随便出入的场所,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想进去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刚走到门厅,就有人迎住他,唤他一声:“老板,你来啦!”
司马君以为对方看错了人,他什么时候变成老板的,便向一旁望去。迎接他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面容姣好,披肩长发,口红涂抹的很鲜艳。
女孩说:“老板,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们呀!”
司马君又以为女孩认错了人,便说:“我第一次来这里。”
女孩说:“啊呀,第一次好呀,第一次来看我们,我们也很高兴,想喝点啥?”
司马君说:“不知道。”
女孩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向一个包厢里推,司马君想挣脱女孩的搀扶,没有成功,无奈地说:“我不进包厢。”
女孩便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大厅送,他不习惯女孩挽他胳膊,抬了一下手臂,往一边走了两步。女孩知趣地松了挽住他的手臂,送他到大厅,大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到座位的时候,女孩挤上来,再次挽住司马君的胳膊,司马君甩了甩胳膊,女孩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快速松开手臂,伸出手掌,作请的手势。司马君顺势坐在一个空位子上,一个女人横眉冷对地吼道:“没看见是我们的位子吗?”
司马君正要说声对不起,女孩帮他说话了,女孩说:“不好意思,我们没看见,请息怒。”
然后拉住司马君的胳膊走到另一个位子上,请他坐下。他坐定后,女孩扬起胳臂向远处打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啤酒、水果、毛豆、红酒。司马君看着两个女孩把盘子里的东西往茶几上摆,心想这儿真好呀,进门就有吃的。他确实饿了,中午跟紫藤在解放路饺子馆吃了饺子,整个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原本不觉得饿,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反倒饿得发慌。他抓起毛豆就吃,女孩看着他直笑,启开啤酒,倒满两杯,一杯握在自己手里,一杯递给司马君,司马君不接,只顾吃着毛豆。
女孩把杯子喂到他嘴边,他说:“我从来不喝酒,你自己喝吧。”
女孩说:“不给面子呀,是觉得我不够漂亮吗?”
司马君说:“喝酒跟你漂不漂亮有啥关系?”
说着瞅女孩一眼,女孩正娇媚地看着他。女孩倾斜着身子,已经挨着他了,他一低头,看见女孩高耸的乳房和白皙的脖颈。他有点慌张。女孩装作没看见,把酒杯又端给他,喂他,他嘴一张,喝了一口,女孩又喂,他又喝了一口。这时,舞台上歌舞开始,主持人声嘶力竭,大声煽情,司马君看见舞台上的女孩都露着肚脐,男孩从高空的绳子上飞来荡去,还有人手拿菜刀朝自己头上砍。身边的女孩贴得他很紧,几次他都想伸手去摸那双****,都被自己的意识拽了回来,女孩始终笑眯眯的,向吧台又打了个手势,有人又端来啤酒、果脯、爆米花,司马君继续狼吞虎咽,女孩又喂他喝酒,喂了两杯,他才发现酒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便主动接过酒杯,和女孩对饮起来。女孩见他来了兴致,握住他的手,把一枚硬币塞进他手里,跟他猜宝。不一会女孩就赢了,一个劲地喂他喝酒。后来,两人还喝起了交杯酒,再往后,就听不见歌舞声了,他感到有人在推他,有人拉扯他的衣服、裤子,再后来,就感觉到凉风习习。恍惚间,他搂着女孩,女孩给他抛着媚眼,给他嘴里喂毛豆,喂爆米花,当然,喂得最多的还是高档啤酒。他感到自己踩在水边,好像在游泳池边上,他不想游泳,害怕水太深,不小心淹死咋办。但女孩一掌把他推进水里,他在水里挣扎,翻滚,大声喊叫。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见脚步声,脚步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后来就感到很热,隐约间,他感到太阳照在身上。
他是被一群学生嘻嘻哈哈的吵闹声惊醒的。他对学生的声音非常敏感,平时一听见学生的声音,就立即挺直腰板,目不斜视,等着学生上前跟他打招呼。他把身子挺了挺,觉得有什么东西挡着他,身子挺不直,用脚蹬,没蹬着,睁开眼一看,一只巨大的不锈钢垃圾桶正抵着他的腰,他坐了起来,身子软软的,看见几个学生从身旁经过,赶紧往起站,站了一次没站稳,扶住垃圾桶,用了一把力,第二次站稳了。站起来后,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在垃圾桶旁边躺了一夜?不远的地方就是孔雀演艺厅。原来,他在孔雀演艺厅大门外躺了一夜。
他习惯性地整理着衣服,衣服上沾了泥土,拍打裤子的时候,发现裤兜少了东西,裤兜里的现钱全没了,伸手去掏,只有两张公共汽车票。摸摸衣服口袋,口袋里的教师证和学校食堂的就餐卡还在。他把教师证和就餐卡掏出来,捏在手上看了看,拍打一下,放回原来的衣兜。摇摇头,头有点痛,识别了一下方向,知道离学校不远,现在,他身无分文,没有钱乘车,只好步行,所好的是,今天上午没有他的课,他可以不急着回去。但他还是得回去,身无分文的人在城市举步维艰,即使不出门,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从学校的后门七拐八拐回到宿舍,老婆已经起床,她一眼就看见司马君肮脏的衣服和破烂的衣领,她冲了过来,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推搡着他,恶狠狠地说:“老实交代,一晚上野到哪去了,打手机,手机不接,打你同事的电话,都说没看见你,说,到底跟哪个野女人跑了?”
司马君本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反正糊里糊涂一夜没归,错也是错在他,现在一听老婆给他同事打电话了,立即火冒三丈,他把女人一推,骂道:“你凭啥到处打电话,还嫌我不够窝囊!”
老婆说:“才知道你窝囊,你几十年前就窝囊,你全家都窝囊,你祖祖辈辈都窝囊,你以为你念了几年书,住到城里,就不窝囊了,可是你照样窝囊,你只是个多念了几年书的农民!”
老婆还在咒骂,还在撕扯他,他忍无可忍,“啪”地打了老婆一下,老婆捂着脸哭叫起来,声音无遮无掩,穿透力极强,并且响彻天空。他害怕了,老婆端出的是老家夫妻闹仗的架势,老家农村夫妻吵架,由于吵闹声惊天动地,引来全村人看热闹。看老婆今天的架势,她是要让全校师生知道他司马君打了老婆。
他害怕极了,情急之下,跑进里屋,把抽斗里的钱全抓起来,装进口袋,就往外跑。跑出很远,还听见老婆的哭闹声,有两个教师家属已经往他家快步走去。他知道,家里又要热闹一番了。
司马君很快出了学校后门,鬼使神差,就看见各个小店铺里摆着电话,他抓起一部红色电话,就拨打起来。电话通了以后,他没有及时说话,他有点胆怯。电话那头传来喂喂的声音,他再次深呼吸了一下,终于说话了:“李主任吧,我是司马君,我想请假。”
对方说:“司马君,你没遇到啥麻烦吧,声音咋这么可怕?”
司马君说:“我只想请假。”
对方说:“学生家长来学校闹事,我知道了,你请假也好,免得他们再来闹,你请多长时间假?”
司马君说:“你说多长就多长。”
对方说:“那你随便啦,也快放暑假了。”
司马君没顾上说声谢谢,他害怕主任反悔。“咵嗒”一声挂了电话,付了电话钱,朝街上走去。这个时候,一个想法已经形成,而且很坚定,他要跟吴紫藤去德令哈。尽管他不了解那个地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但他无处可走,他不想在西安待了,西安已经让他深恶痛绝。他想立即离开西安,离开这个外表华美古老,内里却腐烂变质的都市。他要走,要离开西安,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跟她走了。
打了出租车,很快到了青年旅馆,吴紫藤刚起床,她揉着眼睛,看见司马君,热情地招呼他坐,并说:“不好意思,我自己能上车,不需要送站的。”
司马君说:“我跟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到那个地方。”
吴紫藤惊讶万分,仔细瞅了司马君一眼,发现他跟昨天不一样,衣服不整齐,头发有些凌乱,说话的声音也硬硬的。她说:“我只是一时兴起,没地方去,才想着出来走走,说不定走到一半就折回去,我还没有想好。”
司马君急切地说:“你想好了,就这么定了吧,咱们一块儿出去走走,如果真不去那个地方,走到哪算哪吧。”
紫藤还要说什么,司马君说:“我不想在西安待了,我想立刻离开西安。”
紫藤说:“哪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呀。”
司马君说:“我想陪你一起走,你一个人出门不容易的。”
紫藤不好再说了,但她依旧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她有自己的顾虑。出来的时候,带了足够的口服药,洗涤药不便携带,隔几天就得到当地药店购买,所好的是,沿途都能买到。口服药喝起来比较方便,外用洗涤药用起来就不方便了。况且,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个病人,更不能让人知道她得的是那种病。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卫生间收拾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