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太阳从头顶上无情地笼罩下来,林子在一个不很高的坡上蹬着自行车在吃力的爬着……
这时,一辆簇新的小轿车在他身边嘎然停下。车上款款走下一位戴着副墨镜、穿着短裙和低胸短衫的妖娆女人来。林子停下自行车,看了好久,也没有认出她是谁。女人似乎认识林子,一直朝他定定地端详,许久才摘下她那副架在鼻梁上的深色宽边墨镜,歪着头戏虐似的问:书法家,这么热的天骑个自行车去哪儿呀?
是你啊?林子说,我还以为明星坠落跟前呢。我有点事,去找个人。快下班了,我怕他走人得赶路。
慢着。我知道你是去找胡老板“化缘”吧。女人重又带上墨镜。你找不到他,他几分钟之前就溜了。你不晓得那家伙有多狡猾。这样吧,你先歇歇。就那点钱,我帮你解决吧。
不不不。我不是找他要钱的,他电话里说好在单位等我的。林子依旧上了自行车。回头对她说,谢谢你,老同学。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女人有些失落但还是摇了摇头的上了车。
林子继续赶路,可一离开他就犹豫了。他掏出手机想拨一下胡老板的电话,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溜了。
胡老板接话非常客气。哎呀!真对不起,公司刚来了一位外地的客户,我得去宾馆见见他,顺便谈谈合作的项目。改日我一定约你,并恭候你打架光临。
坡上,林子望着位于工业园区的胡老板的厂房一脸的愁云,扶着自行车把手半天也不知往哪儿走……
类似的情形其实林子曾经碰到过几次。每当这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很尴尬,脸上灰蒙蒙的。
林子从前在一家企业里当工会干事,写得一手好书法,文笔也还不错,还发过不少小说,只是为人低调,知道他的大名的人不多。可是,自从县里来了一位爱好文学的领导之后,县文联办起了一本文学刊物。他被借用到刚创办的文学刊物做编辑。
可是办刊不久就碰到一个难题,那就是办刊经费不足。主编发话了:天上什么时候掉过馅饼?财政划拨的资金有限,刊物生存和发展,得靠企业赞助,林子说,我这人交际不广,有权有钱的朋友不多。加上脸皮薄,伸手向人要钱实在有些难为情。主编说,谁向人要钱不脸红?要办事就不能忌讳什么,更不能顾面子。当年,我从乡里调到县里,我还跟领导洗过脚呢?当然,是因为领导住院卧病在床的时候。这事大家都知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子还能不服?
他开始求人了。有同学、朋友、亲戚或是向他索要过书法作品或是求他写过事迹材料的,他一上门,人家都挺爽快,几百上千的都给了。可时间长了,可利用资源毕竟有限。刊物还得编,经费还得筹。于是他便常常碰到像胡老板这样嘴上答应得爽快,行动上却阴阳怪气的家伙。被戏弄后的林子一脸的难堪。
太阳还在林子的头上热辣辣地的着。林子突然神使鬼差的想起了刚才碰到的同学王美凤。怎么就没有想到向她求助呢?其实,这个念头他早动过,可是不能啊。林子是她的初恋情人,虽然林子也爱过她,可林子高考落榜分到工厂后,她就移情别恋,找了个乡干部接了婚。几年后男人提拔了,男人嫌她没有工作借故跟她离了婚。后来她索性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板,又因为没有共同语言和生活情趣,最后又分手了。如今仍然单身一人。期间,她曾几次在电话里温情脉脉地想与他重温那份初恋的旧情,林子怕节外生枝就一次次完颜拒绝。若是为这筹集一笔办案经费而与她关系暧昧,爱人察觉了岂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子接到王美风打过来的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胡老板在汝河大酒店,要他过去一同吃饭,钱他答应给。还问林子在哪里,让他把自行车放编辑部,她开车来接他。将信将疑时胡老板也给林子打电话,邀他过去吃饭。
林子到那儿一看,包括胡老板在内,县里几家私营企业的老板位都在。王美凤将老同学林子一一向他们做了介绍给,并把刚才路遇林子的经过做了一番渲染。显然,这餐饭是由胡老板请做中,这天是他的情妇何仙姑三十六岁的生日。王美凤是受邀者之一。经她介绍后,老板们一个个都向林子敬酒。老板说,不就是一笔办刊的经费吗?小意思,既然是王美女的同学,又劳王小妹子开口了,我们岂能不给。刊物是精神食粮,我们应该大力扶持。对吧?在场老板听了,没有一个不点头。
林子听了,非常激动。这时,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过于激动一时语塞。局促中,他猛然发现他的同学王美凤正举着一个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徐徐地朝他走了过来……
心灵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