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血缘关系,生出种种欲望,倒也难免,楚留风年小时,便有一段时间暗恋楚萧儿,焉知落叶有情流水无情,楚萧儿却倾心着别人。
这一下他受宠若惊,心跳加速,又听那小乞丐冷哼道:“见色忘友,忘恩负义。”其实此刻已入夜,那林家剑士又沿壁爬上,小乞丐怒极,扛起大石头便砸去,突然拉起楚留风手腕,携着他跃到另一块巨石上,相隔有三丈之遥,这小乞丐竟然轻飘飘跃了过去,当真是轻功了得,修为甚高。
楚留风来到新的巨石上,见那林家剑士正爬到那块巨石半途,急叫道:“我姑姑在那边,你快去救她。”
“我偏不去。”小乞丐偏头道。
楚留风拉起她手腕,道:“小妹妹,哥哥求求你啦。”
小乞丐见他拉自己手腕,又嗅到他身上男子气息,脸一红,努了努嘴,道:“谁要你来求我?”说着,一跃而去,轻飘飘,就像仙女一般,那小乞丐抓住楚萧儿一只脚,把她倒提起,又轻飘飘过来。
楚萧儿穿着长裙,春光乍泄,来到这边,满脸通红,知这小乞丐在捉弄她,更是来气,但见这小乞丐修为甚高,不敢贸然冲突,更何况这人醋劲特大,一失足,难免要把自己杀死。
楚留风倒不了解内情,只觉小乞丐顽皮淘气,爱玩游戏,全不知那是居心可测。
风声呼呼传来,目眼望去,但见一片江水向东流,远方林中林木高耸,鸟兽飞翔,地兽嗷呜不断,震慑苍穹,近处山石林立,似是人工建筑而成,也许多少年前,这里有人烟居住,也许这曾是一个古都,均未知晓。
小乞丐用藤蔓缠住楚萧儿,又抱住楚留风,一块一块巨石跃去,那功夫了得,转眼奔出五六里,来到江边一块巨石上,这里有恰巧有个小山,接连在一块,山陡如柱,竟是无上下山之路,此巨石又距离地面十余丈,自是不必担心林家人马发觉,不过林家若是派来入剑境高手,那可难说得紧。
等了稍许,楚萧儿忽然道:“留风,咱们回家去吧。”
“你们下得去么?”小乞丐笑道。
楚萧儿脸一红,楚留风道:“小妹妹,这是我姑姑,可不得无礼。”
“到底是谁无礼来着?一边洞房花烛,难道还一边喊着姑姑不成?到底还要不要脸?到底还有没有伦理?”小乞丐尖声叫道。
“别理会她,咱们在这儿唱唱歌,聊聊天也成。”楚萧儿拉过楚留风手腕,柔声道。
小乞丐一跃而开,跃到对面一块巨石上,趴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甚是凄凉。楚留风不明其意,听她哭声,不知为何,竟是心如刀割,大声喊道:“小妹妹,你别哭啦,大哥哥给你糖吃。”
“糖呢,糖在哪儿?”小乞丐转头过来,一双眼睛红通通,想到无爹娘,又想到被迫嫁给花满堂,又想到叔叔已不如往日对她好,又见新识一位朋友与一姑娘眉来眼去,心中万念俱灰,不由放声痛哭。
本来她便是顾家重情之人,曾多次在梦里见到父母,请求父母别不理她,遇见楚留风,虽然男女之爱更多一些,却早已把两人相处分分秒秒,当成了一个小家庭看待。
楚留风叫道:“糖在商店里,哥哥带你去拿。”
小乞丐扑哧一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不理你。”
“那我送花儿给你,你要不要?”楚留风又问道。
“你送我什么花我都爱。”小乞丐心情好受许多,心想这人总不算忘恩负义。
楚留风只苦于在岩石上,无法下去,但他想到讨小乞丐欢心,便算是粉身碎骨,那也在所不辞,当下提剑,沿着石壁爬下。
那小乞丐见他笨手笨脚,拾起一颗小石子,朝他脚下掷去,想要他从十丈高摔下,石子力道甚小,竟被楚萧儿所掷出石子挡住。
小乞丐见石子受挫,又捡起一块石子,紧紧捏住,振臂朝楚萧儿射去,这一下乃是用了极强力道,只听楚萧儿“啊”叫一声,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小血洞,她修为本就低微,此刻一石子振来,焉能躲开?楚留风听到楚萧儿叫声,急忙问道:“姑姑,你怎么啦?”
小乞丐不等楚萧儿回话,一颗石子砸在楚留风脚腕上,叫他凭空摔到地,自己飞身跃去,把他抱住,道:“甭管她,她发情啦。”
楚萧儿在巨石上听到小乞丐之话,自是不敢反驳,只吃了一个哑巴亏。
楚留风又问:“发情是啥?”
“就是想男人啦,想她那楚天哥啦。大哥哥,你说过送我花,可不能不算数。”小乞丐拉着楚留风道。
楚留风抬头看那巨石,并不见楚萧儿,但听她轻轻在唱歌,是一首讽刺自作多情的歌儿,他不理解,就去给小乞丐摘花。摘了好多花儿,都给小乞丐踩得稀巴烂,他觉这小乞丐人美是美,就是脾气不好。
这天晚上,小乞丐不再吹笛了,她把笛子送给楚留风,沉着脸道:“若是一年之后,咱俩还在一块儿,我再吹笛子给你听。”
“为什么呢?”楚留风木然问道。
小乞丐又道:“哭了一场,我想通啦,我知我叔叔待我挺好,这半年来,我在镇中心偷盗,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那些人竟然都对我甚是忌惮,我便知是叔叔暗中帮我。他为人性格内向,性子傲气,我小时候,见他像个哑巴似的,便天天逗他笑,后来他才开朗了些,但他心里却总惦记着一个女子,朋友送了许多女人给他,他都置之不理,反倒勃然大怒,与那人绝交,我心知他痴情得要紧,也可怜得要紧,我再不回去,真担心以后再也见不着他。”
“你是担心叔叔自寻短见么?”楚留风问道。
但见太阳回到海平面,天穹被披上一层黑纱,越染越黑,转眼,黑夜便又来临,树木下,小乞丐一张脸,甚是姣好,想来若能天天看着这张脸,就算是吃淡饭青菜,也胜过山珍海味。小乞丐呆呆发愣,道:“我小时候,他常抱着我自言自语,道:‘小家伙,快点长大啦,你长大了,叔叔便不会再受苦了。’我想他心中定是有这层意思。”
“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嫁给花满堂?”楚留风疑惑问道。
“能不嫁给他么?”小乞丐反问道。
楚留风自是无语,望向天边,但见天空渺茫,两只玄鹰互相恶斗厮打,甚是惨烈,又想,人生在世,原也有许多无奈。
【PS:后面还有几章等待推倒重写,修改于6月2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