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近中午,阳光甚是炙热,树上已有蝉声响起,清风拂来,甚是清凉,小乞丐与楚留风在巨石上坐下,楚留风到湖里捉了些鱼儿上来,点燃一对柴火,就地烤了来吃。
但见小乞丐笑容甜美,显是吃得特有滋味,她举止仪容,全不像贫家女孩,倒挺像是大家闺秀,连公主也不为过。不知道为何,这餐烤鱼虽然腥味难除,却是楚留风平生所吃最美味之物。
就餐完毕,小乞丐在草地上就地而睡,一株树为她遮住阳光,楚留风则在一旁打坐,期间却忍不住偷窥她美色,又是感慨,又是羡慕。
到得夕阳西下,小乞丐才睁开惺忪睡眼,嗫嚅问道:“你对我不好,灰尘掉下来,也不帮我挡住。”
楚留风睁开双目,方知自己身上也有灰尘,登时问道:“那灰尘怎会无缘无故爬到咱俩身上?”
小乞丐扑哧一笑,道:“当然是有人在练墙壁功啦!”
楚留风不解,抬头望向峭壁,正见得百来人沿着绳子爬落下来,正是林家那些剑士,急道:“他们真是神通广大啊。”
“爬个墙壁而已,谁不会爬?”小乞丐说着,仰头一看,忽然大叫一声,道,“峭壁上有一株万年雪莲,可治愈全身瘫痪之人,你娘不是全身瘫痪了么?”
楚留风抬头望去,但见峭壁上屹立着一株莲花,他小时候也曾听娘说过,万年雪莲能治愈娘瘫痪之症,爹爹曾多次到森山寻找,俱是难以寻觅,不料今日在此瞧见,他拔剑出鞘,用剑凿脚洞,缓缓上去。
他上得一丈,忽然脚下被一颗石子弹中,剧痛传来,脚下一滑,摔到了草坪上,回头一瞧,见小乞丐笑嘻嘻凝望着他,不禁一怒,道:“你为什么那么调皮捣蛋?现在关系到我娘性命,你再这样,我可恨死你了。”
“你再骂我,我即刻把万年雪莲摘下来,拿去喂鱼。”小乞丐撅着小嘴,怒气爆发,她最厌恶旁人对她指手画脚,更何况她对楚留风已是有些心仪。
楚留风皱紧眉头,过来垂头道:“我认错,成不成,你小乞丐儿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个小人成不成?”
“不成,我最讨厌小人了。”小乞丐撅嘴道。
楚留风道:“我个头比你大,我是大人。”
小乞丐扑哧一笑,道:“我服了你啦。”说着,又向上叫道:“上面那些林家剑士,给我听着,谁摘到那朵莲花给我,我便跟谁回去见你们少爷。”
上面那些剑士,距离此处有二十丈,果然蠢蠢欲动,楚留风见林德和楚天、李翔也在峭壁上,不由心惊,但是想到娘瘫痪已久,这个险一定得冒。就在他如坐针毡之际,那万年雪莲竟然凭空掉落下来,正好在他手掌心上,原来林家那些剑士知道小乞丐要莲花,并承诺与林德少爷一起,这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又怎肯放过?
是以一人得到万年雪莲,另一人便仗剑刺去,誓要夺取,那人自知对方不赖,护不住万年雪莲,索性凭空扔落,先保住一条命。
小乞丐拉起楚留风袍角,道:“大哥哥,咱们走吧。”
楚留风一惊,登时会意,原来刚才小乞丐乃是开玩笑,并无与林德成双入对之意。
但见此时晚霞景色甚好,夜空中有一头巨大丹顶鹤飞过,扑向高峰之处,两人把小船推入湖中,一人划桨,一人在船头吹起笛子,正是山歌的曲子,笛声声声入耳,使人想起美好物事。
楚留风从她笛声中,虽然看到往昔无限哀怨,更看到与花蝶香那无望爱情,前面像是鬼魅一般,幽幽怨怨,但是忽而狂风骤雨,顷刻之间,笛声又传入了潺潺的声调中,似是水流之声,又夹有鸟语花香,甚是令人舒服。
他偶尔也轻瞥小乞丐一眼,多次想与她答上一话,但见她笛声又转入幽怨,不由愣住,心想:“她小小年纪,难道竟为情所困?不晓得哪位公子,能得她芳心。”但料想她有十四五虽年龄,已是发育得倾国倾城,欣喜之余,又有不少感伤。
他见那些林家剑士追来,有些在水中游泳,卖力如同水手,有些则撑了竹排子,疾驰追赶,那龙青竟也跟在身边,正见他轻摇折扇,像是一位诗人。
两岸猿猴声响起,轻舟缓缓而去,这小船进入江中之后,将能绕过去进入幽怨遗址,顺道回家。那最先一片竹排,站着那人竟是林德,只听林德彬彬有礼道:“船上那位姑娘,在下可有幸与姑娘同唱一曲?”
“随便你啦!嘴巴长在你身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了?”小乞丐言罢,又轻吹笛子,笛声婉转动听,竟又是一首新曲子。
那林德唱道:“对面那女孩,你看过来啦,你美得像花,我帅得掉渣,咱俩一对儿,何苦不理我?”
“对面那男孩,你照镜子啦,我美得像花,你丑得像渣,还说一对儿,你做梦去吧。”小乞丐儿停罢吹笛,俏声唱到。
楚留风听她歌声,清脆入耳,如水一般,又见她笑容灿烂,美得像花,不禁诧然,原来她所说不爱唱歌,乃是因她声音甚美,不屑一唱。又想她貌美如此,竟爱打扮成乞丐,实是因为不愿惹眼,遭人追逐。
又见林德轻挥折扇,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像是跳舞一般,他果真在原地跳了起来,他身边那划桨剑士,抓住他脚,道:“少爷,这儿可不是舞厅。”
林德哈哈一笑,道:“有美人,就有舞厅,大爷再唱一首。”说着,果真又唱一首。
小乞丐停下吹笛,讥笑道:“哎哟,大傍晚的,谁在杀猪呢,这可不是好兆头。”
“杀猪宰羊送豪宅,只为姑娘到枕边。”林德唱道。
小乞丐转向楚留风道:“那人唱歌好好听,像杀猪似的,大哥哥,你要不要也唱一首?”
楚留风脸一窘,道:“我山村野夫一个,都不知道你们唱甚,只觉一个好听,一个难听。小姑娘,你叫一声也比那林德唱歌好听。我听他唱歌,感觉他在追债。”
小乞丐捧腹大笑,笑得眼睛旺旺,嘴巴一撇,道:“那位大叔,我可不欠你啥债,别再追着我啦。”
林德脸一红,急道:“你叫我大叔,我唱歌像杀猪?”
“你知道就成,滚远些儿。”小乞丐毫不客气道。
“姑娘,我送你鲜花万朵,豪宅百座,千斤白银,你还我什么?”林德急声问道。
“还你一坨屎。”小乞丐说着,又坐在船头石头上,轻轻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