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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年那月

许建秋与妻子张玉芬的相识是在他参加工作后的一九八四年。

照实说,玉芬算不上建秋的初恋,但也算得上一见钟情。

说来正应了古人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许建秋骑着自行车到十里湾探望姐姐,不小心与一位迎面骑着自行车的少女相撞。

“对不起,你没事吧?”许建秋急忙帮她扶起自行车,关切地问,正与那对有点微含嗔怒的大眼相碰,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打那后,他脑子里时时闪现着林黛玉般的脸,尤其是那对娇嗔含情的大眼睛,更让他着魔。

姐姐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试探地问:“不知我们的张生看上了那家的崔小姐?”

“不是崔小姐,是林黛玉。”许建秋看过越剧《红楼梦》,她心目中的那位“林黛玉”其实就是王文娟扮演的那位多愁善感、脉脉含情的林黛玉。

姐姐突然想起邻村有一位长相酷似“林黛玉”的俊俏姑娘,心灵手巧,心地又善良,高中刚毕业。说起来与十里湾立春嫂还有点亲戚,名叫张玉芬,于是,便托立春嫂“玉成美事”。

初夏的一天,在立春嫂的撮合下,建秋与一见钟情的人儿在她家织布房“见面”。

当立春嫂安排二人“见面”时,玉芬正在织布,她先是埋怨立春嫂太“性急”,终身大事得让人家考虑考虑嘛!当立春嫂把建秋的“条件”和他本人的“心事”向她挑明时,她才急急换了身衣服。

“你来了,”玉芬扑闪着一双微含羞涩的丹凤眼瞟着这位跟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来客”。她拿了一把折叠板凳让建秋坐下后,自己傍在织布机旁,扣着手指头,精神却在建秋这儿。

“谢谢,”建秋坐下后,见玉芬站着,便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让玉芬坐下,玉芬坚持不坐。

“要不,咱们都站着说话---这叫做‘平起平坐’。”建秋提议说。

“谁敢跟你这吃国粮的国家干部平起平坐?”玉芬辫弄着黑黑的辫子。她瞅着眼前这个人手足无措,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建秋不好意思地问;他下意识地上下检点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我没笑什么。”玉芬强忍着笑,将手背到身后,望着房顶:“你来这里,没事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建秋,他向玉芬恭施一礼,操着京腔道:“小姐,上次多有冒犯,小生这里有礼了!”

“傻样!“玉芬被他逗得几乎笑出眼泪,她推了一把建秋:“罢了,免礼平身!”……

无怪乎建秋有“小秀才”之称,自与玉芬“重逢”后,便给玉芬接连写了三封求爱信,最后一封信还将自已的“标准照”连同信一块寄过去,害得“林黛玉”几个晚上吻着照片睡觉,最后,她为心爱的人打了件毛衣,纳了双鞋垫,并将“爱心”二字绣在鞋垫上,作为回信。

八月十二日晚上,建秋坐在了岳父对面。少顷,只见未婚妻玉芬穿一件细花粉色布衫,一条古桐色披肩松松披在瘦削的肩头。她端着一大杯浓茶,放在他面前,一副羞窘神情反而增添了她几分女性美.她埋下双眼立在桌旁,指尖微微挨在桌面,她好象害羞不该来,又好象她觉得有权到这里来似的。

“你喝茶,”她吐出这三个字来,她的身子好像有点站不稳,而她的眼睛并未看他。

“谢谢。”建秋急急看了她一眼,正碰上她那双秀眼;她稍微掉开那红红的脸蛋,下识地翻弄着衣角,而两只脚却时而分开,时而合扰。他正想问她,却见她扭头走了。她走起路来身子有点不稳,可是连这一点也跟她相称。

八点左右,他来到厨房,只见玉芬正在切菜,岳母也在。

“大娘,我该走了。”他向岳母告辞,却瞟了一眼未婚妻。

“这么晚了,别走了,”岳母竭力挽留。

“这……”他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走惯了”两眼却瞅着未婚妻。玉芬正拿着一把刀尖上还挑着土豆片的菜刀,也停住不动了。

“你……真的走?”她瞥了他一眼,又在切肉片了。

“是的……”建秋点了点头,可两脚却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那……你走呀,”玉芬不看他一眼,却用把着菜刀的右手背抹一把汗浸浸的脸;她神情不属地切着肉片。

“那,我走了”建秋拖出这几个字来,挪动了一下两脚,却扭头看着未婚妻。岳母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她一力将他留住。

晚上九点左右,未婚妻带他进了村南嫂子新房里,哥嫂都走亲戚去了。

她给他打来了洗脸水;又递给他一条手巾。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害怕了?”她瞟了一眼“相公”,两只手却辫弄着黑黑的辫子。

“我才不怕呢,”建秋向他作了个鬼脸道:“这房里有鬼,我也不怕。”

玉芬向他吹了一口气,又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吹牛不报税。”说着,又故意推了推“相公”的双肩:“不怕咋不走啊?”

“那好,”建秋故意整了整衣领,作出要走的样子:“我走了。”身子却一动不动;未婚妻见此情景,将手指放在微微鼓起的嘴唇上:“真是个男子汉大豆腐。”

建秋下意识地抱起双肩:“要不是因为天气冷,我一定回去。”

玉芬似有所动地用手捏了捏他的双肩:“怪不得呢,连毛坎也没穿。”她责备道:“我打的毛坎为啥不穿上,”继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是‘光棍不穿棉,冻死怨天寒’呢。”说着将自已的棉袄披在“相公”身上。

建秋披着未婚妻的棉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玉芬,我再也不想当光棍了。”

玉芬轻轻捶了几下建秋的后背:“哎呀,你这个坏蛋……

第二天上午,二人相约到县城影剧院看电影《人生》。当看到刘巧珍与高加林在地里亲热时,建秋情不自禁地与玉芬紧紧套上了手扣,玉芬下意识地挣脱,但是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被建秋拥到怀里。

散场后,建秋先是前行,继而想到自己有保护未婚妻的义务,于是,侧转到玉芬身后,无意间碰到玉芬丰满的胸脯,玉芬象触了电一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飞红。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中午,建秋问玉芬吃什么饭?玉芬说“随便”。建秋便建议吃水饺---无怪建秋素有“水饺大王”之称,这真让未婚妻“大开眼界”!

玉芬见建秋就着蒜吃得那么香,便从自己碗里拨几个水饺给建秋。

“你怎么不吃?”建秋关切地问。

“我不大饿,”玉芬见旁边没人,便从衣袋里掏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汗:“看你,吃得满头是汗……”建秋接过手绢,自己擦了擦汗,又放在自已衣袋里:“这个,我收藏了。”

“坏蛋……”玉芬又想到电影院那一幕,低声说。

在回家的路上,玉芬坐在建秋的自行车后面,她忽然想起了电影上的镜头。

“高加林真没良心……”玉芬感慨地说。

“是啊,”建秋调皮地说:“都搂过人家了,可让人家怎么嫁人呢!”

“去你的!”玉芬在建秋背上捶了一下:“话一到你嘴里真难听!”

路过玉米地。天已经摸黑。建秋建议休息一下。

“建秋,天不早了,别歇着了,我妈一定着急。”玉芬跺着脚说。

建秋不答。突然,一把将玉芬抱在怀里,疯狂地吻着,还不住地咕哝着:“玉芬,我爱你,你就是我心中的刘巧珍……”玉芬半推半就地说:“建秋,你疯了……心急喝不了热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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