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渃被丢在了蛮荒,为了生存,学会了茹毛饮血的生活。
他跟在一条受伤的野狼身后,走了两天两夜,直到野狼倒下,他扑了上去,咬断了野狼的咽喉,满嘴的鲜血……
封渃在蛮荒见到了长殿下,他身旁旋飞着一只血凤,血凤飞去,叼走了他面前的死狼。
他过来,拉起了地上的封渃,抬手擦干了他嘴角的血,弯身,摸了摸封渃的脑袋,“记住,你是人。”
封渃盯着他腰上悬挂的一把透红色的长剑,如玉如脂,晶莹剔透,剑的名字叫琉璃。
封亥把取来的九十九颗迦楼罗心脏,为苏媚儿做了一件衣衫,后长殿下得到,用它炼成了现在的琉璃剑。
他一笑,握住了剑柄,牵着封渃的手,“跟我走……”
封渃一直记得他的手心暖暖的,指节有力刚劲,不似安娘的手,冰冰凉凉,温温柔柔……
河珏与封渃进入了洛河北林,枯黄的桐树上缠满了灰色老藤,一个女人斜卧在老藤之间,一身红衣,头发盘绕,耳边戴着一朵绿色的花。雪白的手上端着一支玉烟杆,纤细的指节上袅绕着灰白的烟。
河珏在封渃耳边呢喃着,“别被她吓着,她就是个怪女人……”
封渃盯着河珏,长殿下每次出征,千目鱼仙都会派河珏到卜生花这里,为长殿下算一卦,预测吉凶祸福。
树上的卜生花微微起身,含住烟嘴,吸了一口,鼻中呼出白烟,她伸手,衣衫滑下,露出一截白玉色,她把玉烟杆递上,盯着河珏,“珏公子,来一口……”
河珏撇嘴一笑,飞上树藤,在卜生花身边坐下,取过卜生花手中的烟杆,猛吸了一口,张大嘴巴吐着烟泡儿。
卜生花看着河珏笑着,轻抬手臂,手指勾住耳边的绿花,回头盯着封渃,眼神变得迷离,“公子……与我是同类啊……”
封渃敛眉,盯着卜生花。卜生花伸手拿过河珏手里的烟杆,盯着封渃,“公子,也来一口……”
封渃眨眼,不语,微微侧身,卜生花笑着,“渃殿下,真不领奴家的情……奴家这可是长生烟……”卜生花含住烟嘴,惬意十足地吸了一口,把烟雾吹向封渃,封渃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卜生花见着封渃的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接着含住烟嘴,又要朝封渃喷烟,河珏拦住她,“喂,别欺负他了……”
卜生花一笑,“两人感情真好啊……”
河珏笑着,跳下树藤,走到封渃身边,环住了封渃的脖子,打趣着,“那是当然!我俩青梅竹马!”
封渃脸色绯红,一把推开了河珏。
“哈哈……”卜生花长笑,瞬间又屏住笑容,“在我眼中,人世间的所有情感都是假的……”卜生花抬手抚摸着树藤,眼中流露着悲戚,“还是做一根不懂感情的植物好……无欲无求……”卜生花看向封渃与河珏,“你们信不信,我稍微做一点事情,你们便会成为仇人……”
河珏浅笑,“你什么意思?”
封渃开口,进入正题,“长殿下要出征东海,请您替长殿下算一卦。”
“我上世为花,本与天地同寿,因常常泄露天机,转世为人,遭受生老病死之苦……如今我每泄露一次天机,便会短命十年,容颜衰竭……具体的事情,我不便告知,长殿下与东海幽冥的战争,将会是他一生的战役……”
封渃横眉,河珏质问道,“你的意思……长殿下会有不测?”
“恕奴家不便告知……”卜生花抬手一抚耳边的绿花,露出莫测的微笑,“是人就会死,渃殿下。”
河珏看了一眼封渃,问到卜生花,“你见到封渃,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卜生花没有理会河珏,自言自语着,“青丘灵狐族中藏着一根肉灵芝,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接着问到封渃,“渃殿下,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听懂狐狸的语言吗?”
封渃心头一紧,“你……”
卜生花冷笑一声,吸了一口烟,接着把烟雾吹向了封渃和河珏两人,封渃在烟雾中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身后长着九条白色尾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人含泪拿起了一把匕首,一条一条割断了身后的尾巴……
烟雾散开,封渃愣住,眼圈红着,一旁的河珏横眉竖眼,梗着脖子,瞪住封渃,“你原来是,狐妖的儿子……”
封渃深深呵了一口气,卜生花笑着,“渃殿下人身妖骨,早该死了,幸亏苏媚儿为你续了二十年的命,所以我说我们是一类人,你是个短命鬼,我也嫌人命不长,容颜易逝,渃殿下能听懂狐语,我们一起去青丘取到肉灵芝,长生不老,如何?”
“她现在如何?”封渃开口问到。
“狐狸的命根就是尾巴,渃公子你说呢?”卜生花**着烟杆,笑着。
封渃吁了一口气,拳起了双手,一把青剑飞来,带着封渃离开,河珏捏紧拳头,咆哮了一声,身子燃烧起来,消失在了烟火中。
封渃来到锁妖塔,身后拖着长剑,径直冲了过去,一只符牌从天而降,封渃面前生出一团烈火,封渃横剑一扫,寒冰凝固住了烈火。
守塔道人从塔上落下,双手合十,身边竖着蟒棍,“擅闯塔者,格杀勿论!”
封渃用剑又一扫,寒冰破开,化作千枚锋利冰棱,向守塔道人刺了过去!
守塔道人从身上扯下一块符牌,扔向冰棱,符牌燃烧,冰棱融化成雨,雨水沾湿了封渃的头发,一颗雨珠顺着封渃眼角滑下……
守塔道人握住了身边的蟒棍,一队负箭卫兵赶到,包围住了封渃。
一个女人走近了封渃,用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长高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八岁时,告诉本宫能听懂狐狸的语言时,本宫对就你失去了信心……离开洛灵城吧,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女人望着锁妖塔,“你离开了,她才能好好苟活人世……”
封渃瞪着女人,女人整理着封渃凌乱的衣衫,湿漉漉的头发,“难道不是吗?”
封渃咳嗽着,深深喘息着,转身离开了……
封渃回到飞鱼渊,立在结界前的红玉树下,河珏从火烟中脱出,冲向封渃,一脚踢翻了封渃。
封渃仰面躺在地上,喘息不已,河珏不罢休,骑在了封渃身上,一只只愤怒的拳头向着封渃丢了过去。
封渃双眼呆滞,满脸的血,河珏掐住封渃的脖子,“为什么不还手!别装可怜,我不会原谅你……母债子偿。”河珏双眼布满了血丝,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手心,手中流出鲜血。
封渃闭上了双眼,河珏咆哮一声,拳头砸了过去……
封渃睁眼,河珏的拳头打在了地上,拳头血肉模糊,河珏破口大骂,“你这只狐狸精生的杂种!”
封渃眨眼,耳膜刺疼,淡淡着,“请你别说我的……母妃……”
河珏抬头狂笑,提住封渃,“她是一只狐狸精,祸国殃民,勾引男人,供男人玩乐的狐狸精!”
封渃抬手,卡住了河珏的脖子……
小牧来到了河珏房中,河珏正躺在床上,一本书盖在脸上,小牧笑嘻嘻着,“小将军,今日倒有闲情逸致,看起了兵书。长殿下的东海征途陷入僵局,国后不日便会在祭神台点将出兵援助长殿下,小将军这是在为出征做准备啊。”
河珏起手,抓起了脸上的书,对着小牧丢了过去,:“唧唧呱呱……”
小牧皱眉,捡起了地上的书,《狐狸精的秘密》,小牧摸着后脑勺,盯着河珏,“小将军,你没事看这种书干嘛?你是无聊吗?无聊的话,手下又在林子里捉了好几只狐狸回来,我陪你练练枪?”
河珏抬手,瞪着小牧,“滚开!本将军,正烦着。”
“将军你怎么了?你讲讲看,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小牧唠唠叨叨着。
河珏撇嘴,眼睛一眨,“我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只妖怪显出原形。”
小牧皱紧眉头,“将军要做什么?”
河珏眨眼,从床上坐起,微微扭头,盯向窗台上搁着了的血衣,小牧顺着河珏目光看过去,是那件昨夜在凝香阁发现的血衣,小牧一惊,张着双手,支在嘴巴前,“你……你该不会是怀疑,三殿下身边那位姑娘是……是……”
“什么怀疑!”河珏横眉,“肯定是!”河珏看着那件血衣,“我们追的狐狸就是消失在凝香阁的,凝香阁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人……”
“将军,那姑娘是三殿下带回来的,不是吗……”小牧小心翼翼讲着。
“哼……”河珏轻蔑一笑,“怎么可能,封渃那个木头人,他不敢对人动心……”
“将军……”小牧想要劝止河珏,河珏打断了他,“别废话,你有法子没?”
小牧扣着额头,“嗯……听说妖怪都怕黑狗血……”
“真的?”河珏立起,笑呵呵着,嘴角两侧梨涡深陷。
“呃……试试看嘛……”小牧含含糊糊着。
“快去弄黑狗血!”河珏命令着。
卜生花睡在树藤中,浅笑,右手捻住耳旁的娇嫩欲滴的绿花。
“渃公子,来了……”声音娇媚。
封渃御剑落下,开门见山,“请告诉我洛灵城掏人心肝的元凶?”
卜生花冷笑,“天机不可泄露,渃殿下子明知故问。”
封渃眨眼,淡淡着,“卜生花对我吝啬起来。”封渃说着,从袖中掏出了那只黑虫,“这虫子什么来历?”
卜生花一笑,从树藤上落下,“渃殿下别拿一只虫子吓唬奴家。”
卜生花拖着红裙,双眼盯着封渃手上的黑虫而去,她摊开手,封渃把黑虫搁到了她的手心,她开口讲到:“这虫名为驼萝,万年前,我还是花的时候,在鬼墟见过,此虫与视肉共生……”
卜生花用指尖挑弄着手中的驼萝,驼萝沿着她的指尖往上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