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时尚简约的客厅里,一个卷发女孩正坐在沙发上不断的将手里的薯片塞进嘴巴,还时不时对着电视咯咯地笑着,头顶的风铃和着轻风摇曳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阳台上的绿萝在阳光的映射下泛起道道绿光。女孩沉浸在电视节目里,以致于门铃响了很久都无动于衷,直到门被打开,欧阳鸣大包小包走进来。
“哥你回来啦?”女孩这才这才爽朗地笑道,身子并不曾移动半分。
“按了半天门铃,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欧阳鸣说道,“快来,帮我把菜摘一下,今天有客人。”
欧阳艳这才注意到哥哥手里的袋子,趿拉着拖鞋好奇地溜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哟,还买了基围虾,多宝鱼,啧啧,哥,这是有贵客呀!”
欧阳鸣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门外说道,“喻佳,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欧阳艳,艳子,这是喻佳。”
“你好,我是喻佳。”喻佳大方的伸出手。
欧阳艳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然后把欧阳鸣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哥,这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吗,我当你平时寡言少语,感情是在韬光养晦,今天一鸣惊人啊,这长相,啧啧,连你老妹我,也自愧不如啊!”
“你别胡说,喻佳是我同事。”欧阳鸣嘴上说着,心里却对“嫂子”的这个称呼美滋滋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未婚女未嫁的,多正常啊。”欧阳艳补充道,“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慢热,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可不多,你现在要是不下手,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呢?”
“好了好了,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欧阳鸣拗不过,赶紧溜出去了,见喻佳还等在门口,尴尬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哟,刚一转身就在说我坏话。”欧阳艳背着双手,大踏步走过来说,“咱可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好,我叫欧阳艳,你叫我艳子好了。”
喻佳笑了笑,对于二人刚才的反应,喻佳心里自然非常清楚,却也不说破,寒暄过后,喻佳故意岔开话题说,“听你哥说你是做设计的,我想这房间的设计风格也是你的杰做吧!”
人有的时候真的不需要那么客套,一句发自内心的夸奖,比什么都好使,这不,一听喻佳提到自己的设计,欧阳艳立刻喜上眉梢,不禁大肆炫耀起来,“那当然了,还看这壁画,这墙的颜色,还有这一大盆绿萝,欧式的吊顶,哦,还有那个风铃,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漂亮吧!”
“嗯,真漂亮,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很脱俗,让人看了舒服,一看就是大师的杰作,”喻佳不遗余力的夸奖一番,末了还不忘来一句,“要是以后也能帮我设计一下就好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欧阳艳拍着胸脯说道,“就是租的房子,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我一定设计的像宫殿一样漂亮。”
“行了,”欧阳打断她们的谈话,“别光顾着显摆了,还不赶紧去把菜洗了,这都几点了,不吃饭了?”
欧阳艳正沉醉在得意当中,一脸不高兴地说,“哥你能不能有点生活情调,这是艺术,艺术!”
“行行行,是艺术,是艺术行了吧!”欧阳鸣无奈地说,“那艺术家也要吃饭的吧,麻烦艺术家帮我摘个菜好吗?”
“这还差不多,”欧阳艳接过袋子,头也不回的走进厨房,留下欧阳鸣一脸黑线。
欧阳鸣独自在厨房里忙碌着,客厅里欧阳艳正和喻佳热火朝天地聊着,“怎么样,我哥不错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是个电脑高手。”
“嗯,是挺厉害的。”喻佳点头。
“他这个人呢,哪都好,就是太慢热,对女孩子也不够上心,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喻佳没有说话,欧阳艳就继续说,“对了,你住哪里呀,你平时也自己做饭吗?”
“我和一个朋友住,吃饭嘛,有空了就做一下,大部分时间叫外卖或者在外面吃。”
“那怎么行,”欧阳艳双沙发上弹起来,“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些餐厅为了省成本,都是用不新鲜的菜,我哥从来不让我在外面吃饭。”
“你哥对你真好啊!”
“那是自然,”欧阳艳一脸骄傲地说,“我爸妈都在老家,深圳就我和我哥两个人,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家玩,我哥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好!”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看电影?逛街?还是吃零食?我喜欢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欧阳艳自问自答,完全没注意到喻佳的表情。诚然,欧阳艳说的几乎是每个女孩都喜欢的,但是来深圳这么久,自己却一次没看过一场电影,一次街也没逛过,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爱情?搞怪?还是恐怖?”欧阳艳问道。
“我,我没看过电影。”喻佳苦笑道,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
“啊?不是吧,你平时都不看电影的吗?”欧阳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朋友也不看电影吗?那你们平时干吗呢?”
喻佳正不知如何作答,欧阳鸣端着做好的基围虾出来说道,“快别聊了,帮忙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欧阳艳起身走过来,同时不忘打趣道,“哥,要我说呢,你还是穿围裙的时候最好看。”
“臭丫头,想让我每天做饭也不用这样夸你哥吧!”欧阳笑了笑,对喻佳说,“喻佳,你也去洗下手,过来吃饭吧!”
出租车开进肖佚林住的小区,李小黎扶他一起回到屋里,将大包小包的零食放在桌子上,“佚林,你一个人做饭不方便,这些都是健康食品,可以直接吃的。”
肖佚林来到沙发旁从下,听李小黎忙前忙后,一会整理物品、一会清理垃圾,叫了几次她也不听,只让他坐着别动,肖佚林兀自僵坐,很不自在,终于开口说道,“小黎,我能和你谈谈吗?”
“没事你说吧,我这马上就完。”李小黎正将客厅储物柜上的东西重新分门别类。
“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肖佚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小黎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工作,坐过来说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肖佚林顿了顿,开口说道,“这么久以来,感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动。”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但是吧!”该来的始终会来,与其干耗,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肖佚林点点头,“你知道我的情况,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自力更生尚有难度,所以暂时不打算平添纷扰。”
“那喻佳呢?她算什么?”既然话说开了,李小黎也不再顾及什么,直接问道。
“喻佳不同,”“肖佚从解释道,失明以后,有很长一断时间,我都活在内心的挣扎当中,也曾几度对生活失去信心,喻佳的出现,就像照进我黑暗世界的明灯,让我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温度,喻佳于我,已深入骨髓,不能再割舍了!”
肖佚林的话像一记重锤锤在李小黎心口上,李小黎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那珠海的事呢?你做的如此决绝,难道不怕喻佳心寒吗?”
肖佚林心里一痛,珠海的事自己做的太过绝情,一时冲动竟让喻佳进了派出所,虽然暗示方警官代为关照,但在关键时候,他并没有伸以援手,当他喊出那句“请方警官公事公办”的时候,喻佳该是何等的绝望。肖佚林深吸一口气道,“珠海的事确实是我错了,事情既已成定局,我也无话可说,好在她们一大早就回来了,现在我只能尽我所能,去争取喻佳的原谅。”
“你说喻佳一大早就回来了?”李小黎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肖佚林既然亲手将喻佳送进派出所,自然会时时关注她的动态,“那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肖佚林看着远方,淡淡的说,声音不大,却是毅然决然。
李小黎看着眼前这个屡屡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上天似乎总是意无意地给他出一些难题,而他却也总是迎难而上,从不愿绕道而行。终于,李小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而是下定决心,“我支持你的决定,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愿意帮助你。”
肖佚林感动的点点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小黎,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也是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你并不亏欠我什么,所以也不要对我抱有愧疚之心,这会让我的付出变的不纯洁。”
肖佚林静静地听着,这一年时间,李小黎成熟了,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了,“既然这样,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你说吧!”李小黎道。
肖佚林摸出手机,递给李小黎道,“帮我打个电话吧!”
“电话?”李小黎接过手机,“好,打给谁?”
“石磊。”肖佚林说。
李小黎并不知道石磊是谁,但她也没打算去问,只是按照肖佚林的要求将电话拨了过去递给肖佚林,不久手机那头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佚林?稀客呀,这快两年了吧,也不给兄弟打个电话,你怎么样,还好吧!”
“石磊,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得,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两年不联系,联系准有事。”对方有些嗔怨道,“说吧,什么事?”
“石磊,这两年辛苦你了,我一直也没帮你什么,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现在有点事,想把资金撤回来。”肖佚林说。
对方语气闪过一丝惊讶,“你遇到什么事了,能跟我说一下吗?”
“也没什么,就自己的家事,一言难尽,现在就是需要一笔钱,所以,麻烦你。”肖佚林说。
“你不是冲动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是做为你的搭档兼兄弟,我必须要提醒你,餐厅生意越来越好,你现在撤资,损失会比较大,所以你确定考虑清楚了吗?”石磊认真地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考虑的很清楚,所以,麻烦你。”肖佚林再次说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好吧,既然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安排一下。”
“好的,谢谢你!”
挂断电话,肖佚林心里生出一丝期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片刻,他拿起手机再次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却怎么也拨不通。
李小黎全程看在眼里,隐约知道肖佚林的心思,安慰道,“也许手机没带在身上,晚点你再打一下吧!”
肖佚林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李小黎起身去开门。
“咦,你们今天在家呀,”李小黎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伙子,手里提着几盒快餐,“昨天我跑了几趟,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我还以为你们外出了呢?”外卖员抱怨道。
看这情形,李小黎顿时明白了,“抱歉,临时有点事,走的急,没打招呼,抱歉啊!”
李小黎的话让小伙子很受用,憨笑着说,“其实也没啥,我跑几趟腿没关系,关键浪费了几盒饭,怪可惜的,我知道你们都不差钱,可这浪费粮食总是不好的吗,是吧!”
“你说的很对,是我们不好,来,这个请小哥喝茶。”李小黎生怕他再纠缠下去,赶紧掏出50块钱,打发他走了。
“其实你不用付钱的,我已经付了足够的钱,够到年底的了。”小伙子走后,肖佚林说。
“得,看来我还多管闲事了,”李小黎放下快餐,“本来想给你做完饭再走,既然你有爱心午餐,那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吗?”肖佚林起身说,“要不吃完饭再走吧”
“算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李小黎拿起手提包,“谢谢你的坦诚,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前路多艰,你自己多保重。”
李小黎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肖佚林一人,孤独感袭来,肖佚林索性盘膝而坐,思考着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