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将乔司麦和狐篱安顿在养心殿,他朝周四淡淡地瞄了一眼,一言不发地坐到书桌前开始批折子。
三更半夜,孤男俩女共处一室总是不便,于是乔司麦和狐篱变成狐狸身,两只小脑袋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狐篱:“主人,当皇帝的晚上都不睡觉吗?”
乔司麦:“宇逸在这里他怎么敢睡?睡着岂不是被人剁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狐篱:“你怎么知道宇逸在这里?”
乔司麦:“我们进宫的时候结界闪了一下,你许久没吃药了,应该骗不过结界吧,它会忽然消停下去,肯定是有人把它压住了,除了宇逸,谁还能有这份能耐?”
楚恒嘴角浮起一丝笑,小妖精洞察力很敏锐嘛!
乔司麦和狐篱半睡半醒地窝了一晚,直到楚恒去早朝两人才安稳地沉沉睡去,宇逸很淡定地睡在屋顶上,只有玄玑豫各种担心,一宿没合眼。
“醒醒!大哥要来了,房顶上躲着去!”楚恒伸手去推乔司麦和狐篱,乔司麦的皮毛异常柔软,那种柔滑的触感,竟然让他舍得不缩回手来……
“嗯?”乔司麦睁开眼,用小爪子顺了顺脸上的毛,楚恒的手还搁在她背后,见她转醒赶紧若无其事地把手缩回来,乔司麦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没发现他脸上那抹尴尬的讪色。
“大哥快来了,你们被他发现我可不负责。”楚恒冲乔司麦挥了挥手,乔司麦这才警醒过来,赶紧拍醒狐篱让她和自己一起躲到房梁上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楚离果然走进房间,带着些许困惑,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恒:“皇上特意找我前来,有事?”
楚恒不动声色地说:“只是想问问大哥,你把乔司麦藏到哪去了?”
楚离云淡风清地看了他一眼:“她应该在无量黑洞,你找她何事?”
楚恒冷漠的表情中掺进了一丝慵懒的痞意,“没事,许久不见叙叙旧嘛!对了,我想给大哥送个礼,前几日丞相觅到一绝色美女,可我这后宫已经挤得塞不进人了,大哥的山庄好像挺冷清,送给大哥如何?”
乔司麦朝楚恒龇了龇牙,你等着!
楚离笑道:“皇上,上次在山庄里,我们打赌说的可是如果你赢了,就送我个绝色美女,如果我赢了,你就把沐姚娶进宫,现在你迟迟不兑现,还要倒坑我一局,这算什么事?”
楚恒哈哈大笑:“我也是一片好心,大哥好歹先看看人再说啊,来人,带端王去傅姑娘那里。”
楚离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毛,楚恒玩的是什么花样!
楚离走后,楚恒向屋顶打了个响指:“下来!”
乔司麦和狐篱倏地跳下地,毫不掩饰脸上的鄙视之意。
楚恒肯定地对乔司麦说:“大哥为何忽然弃你不顾我不清楚,但他没有中幻术这点可以肯定!”
乔司麦立刻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楚恒略微放柔声音说道:“紫玉魔杖并不能修改记忆,只是制造一个幻境让人分不清现实,这个幻境完全由施法者制造,上次我对欧阳玲珑施法的时候,是抹去了她所有记忆的,她记忆中和你们有关的那些事,都是我告诉她的。但大哥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在王府里打赌的事连你都不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乔司麦绝望地睁大眼睛,楚恒的意思是……楚离完全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乔司麦跺了跺脚,移形幻影朝楚离追了出去,楚离看到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又是她!
乔司麦当着旁边俩太监的面,直视着楚离的眼睛,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拖进了沉寂的蓝海,那片海比从前更蓝,更安静……
“王爷,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被人打扰,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可是你答应过我两个月之内会来接我,现在还有整整二十日,我不会再给你添乱,我回无量黑洞去等你,欧阳玲珑到底有没有孩子我现在都不问,等你处理完你的事情,再好好跟我说!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楚离定定看着乔司麦,周围的蓝海消失,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乔司麦含泪对他露齿一笑,转身跑开,留下楚离一个人怔怔发呆。
为什么她的话和他的记忆完全断篇?他什么时候答应两个月内去接她了?明明是她推了欧阳玲珑一把才让欧阳玲珑流产的,孩子的事还有什么好问?而且,他和乔司麦什么时候又有孩子的?
乔司麦回到养心殿,向楚恒道了谢,带着狐篱一起移形幻影回到无量黑洞。狐篱知道乔司麦心里难过,尽可能变着法儿跟她说笑话,把乔司麦逗得咯咯娇笑。
狐篱忍不住说道:“主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出内伤,你笑得我好害怕……”
乔司麦嫣然一笑:“我没有强撑,我在等,王爷不会不要我,他一定会来接我!”
狐篱不知道说什么好,楚离绝情至此,乔司麦的信心从哪来的?
狐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留在无量黑洞陪乔司麦,宇逸竟然答许了,狐篱怀疑地让玄玑豫小心宇逸,关于这一点,不用她交待玄玑豫也已经上心了。
乔司麦每过一日,就在山洞石壁上刻下一道杠杠,杠杠越来越多,楚离却始终没有来,到得她刻下第二十道杠的时候,狐篱都说不出安慰的话了。
乔司麦呆看着那空荡荡的石壁,仔细数了三遍,真的已经二十道杠……
“主人……”狐篱话没说完眼泪已经落下来。
乔司麦深吸一口气:“我想出去走走,你别跟着我!”
“主人……”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跟着我。”乔司麦抱着一线希望跑出无量黑洞,也许楚离忘记进妖阵的路线了,那路线很复杂,他忘掉也很正常,说不定他正在外面盼着她呢。
可是洞外空空如也,没有楚离的影子。
乔司麦跳上一块最高的石头,抱膝坐着,第二十日还没过,说不定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乔司麦孤独地坐了一夜,直到太阳升起,才怔怔地落下泪来,他真的没有来接她。
“麦子,回去睡一会儿吧。”玄玑豫静静落在乔司麦身边,“坐了一晚上会着凉的,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
乔司麦擦干眼泪,抬起头对玄玑豫说:“我体内的魔气已经除净,我要回端王府去封印那里看看,我自己去找玄铁黑珠。”
玄玑豫心疼地看着乔司麦,她眼睛红红的,身上却散发出坚毅的光芒,好像夹缝里的小草,再萎靡也要顽强地挺直腰杆。
远处,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隐没在黑暗里,她坐了一夜,他站了一夜,他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来了,虽然他始终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