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虽为小国,饮宴歌舞却非人族可比:玉壶金盏、美食琼浆,样样精美;华服美姬、莺歌燕舞,个个奇绝。真真是温柔富贵之乡。旷麟夕看向高台之上的大王璃烨膺和议政王璃诺天,一个愁眉不展,一个满脸迷茫,真是不会享受啊!
不觉已至黄昏,狐王璃烨膺道:“众贵客一路艰辛,如若不弃,可在狐宫内小住几日,共商大事。”
一时众人散去,各自被宫人引着到客殿休息。旷麟夕见那宫人神色诡秘,笑道:“为何别人都去了那西南方向的客殿,我的住处却安排在宣武宫以东?”玩弄着宝剑上的璎珞道,“莫不是有个自不量力的挑战者在那里等着?”
那宫人腿上一软,跪倒在地:“贵……贵客多虑了,只因贵客身份贵重,与他人不同,所以大王特地安排了上殿。”
旷麟夕拽起宫人头上的狐发,柔声道:“莫慌,我又不能吃了你。你身上这身衣服不错,既然问不出实话,不如脱了这身衣服给我跳个狐火舞吧。”
“贵客饶命……”那宫人惊惧失声,两行清泪划过玉容。狐族不似其它妖族那般开放,也和人族一样注重女子的贞洁,若真赤身裸体现于大庭广众之下,便只有一死雪耻了……
“开玩笑而已,何必这样慌,”旷麟夕冷冷一笑,轻声道,“可以说实话了吧?”
“奴婢不能说,”那宫人叩首道,“求贵客放过奴婢吧。”若是泄露消息,坏了大王的好事,只怕也是一死。
“罢了,你起来吧。”旷麟夕道,“看来你们这个娃娃大王也不简单,带我去会会他吧。”
约过了三座宫墙,只觉一片花香袭来,夜灯映照下的花园多了几分神秘。已至秋时,本应百花凋零,万木结果,这里却满满地种着奇花异草。细看之下,竟皆是人世难得之物。原来这花园有狐火屏守护,四季如春,几道寒光时时从屏顶处射下,落到几树寒梅之上,这花园的主人想得还真周到。相比这花园,不远处的宫殿确是清雅许多,但见蓝白玉石交相辉映,与夜空的月光相连,别有几分凄美。
旷麟夕正四处观望,身子突然被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拥住。若换在平时,这人早就四分五裂了,只是这狐绒贴在身上甚是舒服,横竖是个幼妖,一时也懒得动手:“大王这是做什么?”
“麟夕姐姐还在生气吗?”璃烨膺有些委屈地解释道,“今日我言语中偏向络雪,实在是形势所迫,顺带也想气气那议政王,所以……”
“大王为何对在下说这些?”旷麟夕挣开他,诧异道,“在下与大王初次见面,“麟夕姐姐”这个称呼只怕不算恰当,大王是不是喝醉了?”
“麟夕姐姐不记得我了……”璃烨膺心头一痛,狐眸渐渐湿润,“不记得阿膺了……”
阿膺……尘封的记忆渐渐打开。五年前,旷麟夕去茵夏西南一代巡查,曾救下一只被狐族大军追杀的幼狐,收养在住处。本打算巡查结束后将它带回相府慢慢调教,不想那客栈遭了匪盗,幼狐也自此消失无踪。她曾带着官兵将西南一代的匪窝一一捣毁,严刑审问那些匪盗,却再没问出那幼狐的下落。那幼狐叫阿膺,刚刚修成妖兽,夜深之时会简单地说几句话。阿膺资质不高,却很努力,很听话。旷麟夕素来严厉,在这个可爱的幼兽面前却难得地温和。
“你是阿膺?”旷麟夕抚摸着这张陌生的俊脸,“还真是进步不小,已修成半人形了。”
璃烨膺面颊微红,含泪笑道:“麟夕姐姐终于记起阿膺了,”羞涩地挠挠头道,“阿膺从没忘记过麟夕姐姐的教诲,日日坚持修行。只是阿膺愚笨,至今未能修成人形。”
旷麟夕轻捶璃烨膺的胸脯道:“你还小,慢慢来。”面对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实在严厉不起来。
“麟夕姐姐能原谅阿膺吗?”璃烨膺低头道,“这些年我虽为大王,朝政却一直由议政王璃诺天把持,他跟母后也一直不清不白,阿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