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阎辉夜捧起她的脸,轻轻地落下一吻:“我知道。”有些不舍地放开她:“时候不早了,陛下该休息了。”
灰魅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就像那夜空的星辰,近在眼前,却神秘遥远。他眼中藏着她永远看不懂的……烈火般炽烧的孤寂。
拓阎辉夜行出宫殿,唤出魔行风,直直向相府飞去。魔人的狂笑在苍凉的夜空中回荡,分不清是兴奋还是哀凉。这才是他,这样入戏的感觉……真好……
相府地牢由旷麟夕亲自设计建造,选尽了世间华贵光亮之物,便是在夜间也金碧辉煌,亮如白昼。地牢深处通向一片神秘的黑暗。极少有人知道,那片黑暗的尽头有一幢黑金铸成的墙壁。拓阎辉夜来到墙壁前,白玉般的双手伸向墙壁中央的凹槽,那墙壁瞬间活动起来,原来是一道精心设计的暗门。
那密室由蓝玉装砌,中央放着一台硕大的紫花琉璃灯,蓝紫交汇的微光给这密室增添了几许诡秘。旷麟夕站在琉璃灯下,凝重的神色掩藏在幽深的黑暗中,今日要见的人,便是安插在暗夜里的那支最隐秘、最锋利的利箭。
拓阎辉夜轻挥双手,密室四周的灯盏被魔火点燃:“让小姐久等了。”
旷麟夕走到他身前,看着那深邃难测的眸子,冷冷道:“跪下。”
拓阎辉夜俯身下跪,淡然道:“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请小姐明示。”
“拓阎幻影,”旷麟夕托起他的下巴,狠戾一笑,轻声道,“络雪。”
拓阎辉夜苦笑道:“小姐的消息还真灵通。”他终究难逃她的掌控,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他拓阎辉夜真正的主上。
“怎么,不解释一下吗?”旷麟夕笑道,柔和的声音中透着万丈寒冰。
“小姐若是怀疑属下的忠心,大可一剑来个痛快,”拓阎辉夜看着旷麟夕,清澈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惧色,“若是恼怒属下自作主张,属下愿受责罚。”
旷麟夕不置可否地一笑,轻声道:“辉夜与我,不需谈论忠心二字,想来你我对此都不感兴趣,”旷麟夕微施法力,兢龙鞭已握在手中,“至于‘自作主张’之事,自然不能不罚。”
拓阎辉夜俯下身子,恭顺地将额头放到地板上:“谢小姐。”她还是那样了解他,即便他早已习惯了天衣无缝的伪装。想到“忠心”一词,拓阎辉夜不由冷笑,小姐说得不错,他早就没有了。他这把有毒的利剑,也只能让如此自信又如此自大的旷麟夕使用。
兢龙鞭挥下,拓阎辉夜本能地咬住双唇,任冷汗滴落。每一鞭都让他功力突增,也让他痛苦万分。第五鞭落下,白皙的双手在坚硬的蓝玉石上刻下深深的抓痕,淡蓝色的鲜血自嘴角滑落。
旷麟夕收了鞭子,冷冷问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属下无错,只是提前执行了小姐的命令。”拓阎辉夜强忍伤痛,努力控制着声音中微弱的颤抖。兢龙鞭入肉无痕,却痛彻心肺,五日不绝,能助人修行,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旷麟夕不由一颤,看来这计划已被洞穿了:“说说看。”旷麟夕轻声道,仿佛此事与己无关。
“小姐想让辉夜做你的眼睛,帮你盯着络雪……”拓阎辉夜诡邪一笑,“准确地说,应该是旷月晟。”
“大胆!”旷麟夕拔出宝剑,直直刺向那魔人咽喉,一丝淡蓝在剑尖处绽开。
“小姐不必在辉夜面前掩饰,辉夜早已知道小姐有此决心。如今众妖灵纷纷归服丛林霸主络雪,真是天赐良机!辉夜此时归服自然不会引起注意,或者……”拓阎辉夜邪笑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赐良机,这一切都是小姐设计推动的,小姐如此精心安排,辉夜若愚钝到不能及时配合,岂不辜负了小姐的多年栽培?”
“你够聪明,”旷麟夕收起宝剑,冷然道,“也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