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里,萧月影以金针过穴之术,辅以药石,竟是在短短的几日内,让君莲华渐渐清醒过来,这一手药到病除的超绝医术让众军医也是大为惊叹。
想不到他们家君上的医术如此超绝,连他们那些军医都没有把握的病患,她居然可以在短短几日内便让她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真真是医术超绝啊!
这日,萧月影随同党灵一起来到君莲华的营帐之中。撩起帐帷却见君莲华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发呆。她这两日似乎总是发呆,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忧伤。
许是听到撩起帷幔的声音,君莲华讷讷回神,抬起头来见到是萧月影与党灵一前一后进帐,苦涩地一笑,复又低下头去。那模样,十足十一名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让党灵都忍不住有些怜惜起来。
“今日感觉如何?”萧月影用眼神吩咐党灵将药放到桌上,然后来到了君莲华身旁,轻声询问道。
君莲华仍旧苦笑着,站起身目光直视萧月影,她那白色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她明亮的眼瞳之中,淡漠而疏离。
“萧月影,你为何要救我?”君莲华的声音沉沉的,带着那么几许指责,几许悲愤。如果可以,她宁愿就此糊涂下去,也不愿面对今日这般苦楚。想起当初玄贞对她的伤害,几日的折磨,没日没夜的疼痛,到了最后,那个男人居然找了人来强暴她!想起那几日的非人生活,她至今都觉得颤抖。
做皇帝做到她这份上的,只怕也是千百年来第一人吧?
党灵见君莲华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呦!我说永莲女皇,我们主子救了你,你没有好好感谢她,反倒来质问她,你也好意思?”
君莲华却是苦涩一笑,缓缓地闭了眼。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这懵懂中……死去。”
萧月影与党灵闻言微微一愣,眼下君莲华那模样,仿佛经历了几番生死一般,带着浓浓的倦意与苍凉。二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皆看到了疑惑。
她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居然让一直高高在上的君莲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良久之后,萧月影轻叹出声,缓缓地走到君莲华身旁,淡淡地看着她,道:“君莲华,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帆风顺。上苍对人是公平的,它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她不是个喜欢安慰人的人,但今日的君莲华却让她有些莫名的感触。许是因为她也曾在那样的一张脸上出现过那样的表情吧。
君莲华闻言微微一怔,抬头望向萧月影。在她的眼中,萧月影从来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绝美的容颜,崇高的地位,还有那些愿意为她舍身忘死的人。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这世间任何一名女子想要得到的?然而,她却很少露出笑容,眉宇间总是隐隐透出一股子悲哀。
她也不快乐吗?这世间,难道当真是没有完美的事吗?
“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比名利更重要,君莲华,聪明如你,怎地就堪不破?”
君莲华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悲痛。良久之后,她方才叹息出声:“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她可不认为她会平白无故救她。这天下谁人不知萧月影是个冷漠至极之人?何况她还是她敌人!然而,她却是不单救了她,还治好了她的失心之症!那么唯一的解释便也就只剩下她对她有利用价值了。
果然,她话一出口,萧月影便就轻轻地笑了开来。
“很好,朕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
那日之后,一则传言在清国境内风一般传了开来:玄贞忘恩负意,诛妻以获帝位,谋朝篡位,天理难容!成国萧氏女皇,不计前嫌,解救永莲女皇于水火之中,更寻得良医,治好了她的疯癫之症。没过几日,君莲华更是现身成营,指控玄贞不顾夫妻情分,为登帝位,竟是将她活活逼疯!
于是,许多原本便对玄贞有异意之人临阵倒戈,投入到了萧月影帐下。成军得天时地利人和,势入破竹,不到一月的时间,便攻到了清国都城!
在这段时间里,夜无殇目睹了萧月影的计谋与用人之能,终于叹息着臣服。
姑且不论他现在已是笼中之鸟,单就她那样睿智的女子,别说是她是天命之人,就算不是,他亦是无法胜过的!那么,与其让楚国的百姓也陷入战乱之苦中,最后再被她吞并,还不若如今便降了,也好免去这百姓之苦,免去这兄弟之争。
夜无殇降的那日,天气晴好,萧月坐于军帐正上方,一脸平静地看着夜无殇与夜倾城缓缓而来。两旁列站的将士们皆是一脸的欢悦,看着那二人。
冷风坐在萧月影的左下方,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夜倾城,再看看萧月影,最终也是沉默了下去。
夜无殇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地跪了下去,将手中的降书递了出去,那般沉重。
“楚国愿意臣服成国萧氏女皇,从此称臣,尊成君为王!”夜无殇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完那一段话的,只觉得那一天过得异常的漫长。
萧月影来到夜无殇身前接过那份降书,再将夜无殇扶起身来。整个过程平静而淡然,连笑容也未有一个。
“夜无殇,你的降书,朕收下了!朕今日封你为楚襄王,暂管原楚国事务,不日,朕亦会派得力之人前去辅佐。从今往后,朕自会予你最大自主权,希望,你能记住你所说的!”
夜无殇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萧月影会让他归乡,更让他继续打理原楚国的事务。看着眼前一脸淡漠的女子,夜无殇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见夜无殇不说话,萧月影挑了挑眉。“你不愿?”
闻言,夜无殇这才至震惊中清醒过来,慌忙跪下叩首:“臣多谢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无殇这一叩首,立时引发了全场臣子的齐声恭贺,那一声声的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吾皇万岁的话响彻云霄。
启圣三年春,萧月影兵临清国都城晏城,她的军队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便就进了宴城内。萧月影的大军直逼皇宫而去,然而,即便是他们搜遍了整个皇宜,却也没能找到玄贞的身影。
看着大殿中跪了一地正瑟缩发抖的宫女太监,萧月影轻轻一叹,随后便将一切事务交给了方栋梁等人去处理。而她自己,却是独自出了宫。
晏城的百姓并没有多抗拒成军的到来,相反的,还异常的欢迎。大街上随处可见红色的大灯笼,以及那一张张的如花的笑脸。
她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些什么,也不明白,为何故国已经沦为他国附属,他们竟然还能高兴起来?是玄贞统治下的百姓太背惨?还是她的名声太响亮?
她不知道,也没有去问他们原缘,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百姓们欢歌笑语。
“月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诉不尽的温柔。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人跟了来。
“终于……不用再打仗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轻轻地飘散开去。她是如此的讨厌战乱,讨厌权势纷争,然而,最终却是她不得不参与战乱,参与纷争。好在,如今都快过去了,她也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是啊!你终于是做到了!我此生也就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