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家的宝木是慌乱的,他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甚至有点开始想打退堂鼓想回家,毕竟他只有十七岁,一直处于温室里成长的他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心智都还比较稚嫩不成熟。
他在车站门口徘徊了很久,奋力地将想后悔回家的念头打消,一咬牙,买了张去市区的客车车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县城,跟普通的大城市根本没法比,所以宝木决定先去市区找个人问问她的意见。
那个人是他认为这辈子除了她以外最重要的女人了。
县城离市区本来就不是很远,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而已,而在这一两个小时中宝木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毕竟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自己独自一人离开家去往外地,既激动又紧张。怀着无比惆怅的心情下了车的宝木还没来得及欣赏欣赏市区的风光就面临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怎么联系她?宝木身上最多就五百块,穷得连一部手机都没有,自然没有联系工具了。
他只是依稀记得她读的学校的名字,在找学校的路上他不知道问了多少路人才写到了那所学校。
刚进校门,新的问题又来了,怎么找到她?这也是个问题。。
深思熟虑以后的宝木决定,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在门卫阿姨不善的眼神和不断进进出出的女学生不屑好奇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的宝木只能坐在石梯上苦苦地等她出现。
宝木刚到学校是中午六点,正值晚饭时间,只是在车上喝了瓶红牛的他肚子饿得一顿狂叫,在饥饿和燥热中艰难地度过第一次这么漫长的等待。
“宝木?!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特别漂亮的妙龄少女跟身边的朋友刚从食堂回来整聊得起劲,便看到坐在石梯上一脸尴尬苦苦等待的宝木不禁惊呼出声。
没错,不知道何去何从的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那个人便是他的妹妹,木小真。
很久以前宝木就跟我和古辛说过,妹妹是这辈子除了未来媳妇最重要的女人,当时我和古辛还一个劲地嘲笑他是个妹控。
宝木只是木小真的表哥,宝木也只是比她大两三个月而已,由于这个原因木小真死活也不肯叫宝木一声哥,宝木是实属无奈,人家不想叫就是不想叫,总不能逼人家吧。
虽然只是表兄妹的关系而已,但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关系比亲兄妹还亲,不管妹妹再怎么胡闹宝木也是无条件的支持,他早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一部分。
宝木看到她也只是苦笑,木小真心领神会便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扔下了身边的朋友二话不说就把宝木直接带走,两个人走到一座小亭子里,木小真挨着他坐而且坐的很没形象。
“说吧,怎么会来找我,你自己一个人来?”木小真看都不看一眼宝木,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面对木小真这么没大没小,宝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很重要”宝木一脸无奈地说道。
“哦,那你说吧。”木小真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手机。
半响,宝木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只是一直盯着木小真的侧颜看。
良久,木小真才把手机收起来,白了一眼宝木说道:“说吧,说吧,大少爷。”话落,木小真也是由本来的跳脱变得一本正经,她知道除非很重要的事否则宝木绝对不会板着一张脸。
宝木丝毫不畏惧木小真充满鄙视的目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才徐徐道来他和菀夕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神经!”听完哥哥讲完的故事,木小真直接爆出她最经常对宝木说的那个词,别过头懒都懒得看他一眼。
宝木依旧一脸苦笑,他最清楚木小真的性格,那句看视野蛮无理的话,其实包含着妹妹对他抱不平,不值得,责备他乱来的关心。宝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妹妹的秀发,静静地等她开口。
“你,跟我回去!”木小真明显有点气愤,她不理解哥哥就为了忘记一个女生而离家出走,从小在哥哥的宠爱下丝毫没有受到一点伤害成长的木小真看到那个为了一个女生而遍体鳞伤的哥哥为他感到不值得,为他感到气愤。
“要是会回去,我就不会这么决定了。”宝木摇了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妹妹,眼里尽是坚毅。
“神经!”
……
“那你打算去哪?你一没手机二没钱的能去哪?跟我回家!”虽然木小真的语气还是那么冲,但其中竟有一丝恳求的味道。
“能到哪就到哪吧,世界这么大,哪里都可以当做家。”
“可是你没钱!”
“你哥可以卖画。”
……
“神经!”
木小真一直想劝他回去,无奈宝木去意以决,实在劝不动。
“我不要你走。”木小真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有点哭腔地说道。
是啊,从小到大,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事,不管再大宝木也是直接替她抗了下来,为此宝木不知道挨了多少顿的打却不曾有责怪过妹妹的意思,所以家族的长辈总是拿宝木来做负面教材,跟小辈说多向小真姐姐学学,别被宝木哥哥给带坏了之类的话,每当他们俩听到长辈们这么说,木小真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宝木也只是笑笑,他认为这是做兄长理所当然该做的,早已成了习惯,而木小真也自然而然地养成了给替她挨打受伤的哥哥擦药的习惯。
不论多大的风雨,作为兄长的他肯定会第一个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而当他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陪在他身边抚慰着他受伤的心。
“傻瓜,哥又不是不回来了,那个地方只会压抑我的成长,我忘不掉她,永远也忘不掉,之所以选择离开,也只是希望能变得成熟多懂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善丑恶,等我哪天长大了,我也就回来了。”宝木仰着头,看着格外鲜艳的黄昏,满脸的惆怅。
木小真没有接话,看着一脸憔悴沧桑的哥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句神经也早就噎在喉咙里愣是吐不出来,她很心疼,心疼他为了一个女生而离家出走,心疼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心疼他为什么这么痴情这么傻,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静静地陪着他,陪着他看夕阳西下。
良久,宝木的一个哈欠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睡会吧,哥。”木小真看到他犯困,有点心疼地道。
听到她的话,宝木愣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你喊我哥,长大了呀丫头。”
“哥!你不要走好吗,算我求你了。”心想着那个陪伴十几年的哥哥就要远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木小真终于忍不住,拦腰抱住宝木,嚎啕大哭。
宝木一手轻抚着她的头,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缓缓地说道:“没事,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哥会回来的,到哪天能有在她面前说出那几个字的勇气的时候哥就回来了。”
“她就那么值得你这样付出吗?她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受伤你觉得还不够吗。”
“值得,绝对值得,我相信那种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上她,喜欢到可以付出一切。”宝木低下头靠着她的头,轻轻地说道。
沉默,很快宝木就睡着了,那段时间的压抑和痛苦使他从来没睡过一次好觉,现在终于见到妹妹,一肚子的苦水和痛苦有得宣泄心里自然舒服了许多,再加上这些天的奔波疲倦使得他很快就睡着了。
木小真轻轻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将宝木的双腿抬到长椅上,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摸着他粗糙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发现本来有一头漆黑如墨的黑发的他竟出现了许多斑白。
灿烂的夕阳沐浴在他们身上,满脸心疼的她再给疲倦入睡的他清除那些憔悴的白发。
一滴泪水滴在他那不修边幅的脸上,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眼,看到在静静流泪的她举起手替她擦掉那些泪痕和眼角的泪水,她靠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两人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已经布满星星的璀璨星空。
她用陪伴来安慰他疼痛的心,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他也能感受到她给他带来的温暖。
直到晚自修的下课铃响起,宝木才惊问道怎么办,木小真充满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我早就请过假了,在你睡着的时候。”
“快回去吧,挺晚的了,你也累了吧,回去睡觉吧。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两人都站起身,宝木有写心疼地看着只有到自己下巴的妹妹说道。
“你要怎么办,可以去哪里过夜。”木小真有点玩味地问道。
“我身上还有五百块钱呢,随便都能找家旅馆凑……”其实他并不想找旅馆,毕竟身上只有那么点钱,露宿街头也没差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也只能那么说。但当他看到木小真扬了扬手里只买过一张车票剩下的钱时,没说完的话怎么也接不下去。
“今晚住我宿舍,没得商量。”木小真再扬了扬手里的几张大红色的毛爷爷,霸道地说道。
“女生宿舍耶,大姐。”面对这么蛮横的妹妹,宝木也只能拍了拍头颇有点无奈地说道。
“没事,晚点我带你偷偷溜进去,那个门卫阿姨跟我挺熟的,肯定能进去的啦。”木小真一脸自信地说道。
“那好吧,到时候被发现了别怪我。”
“哼,到时候也不知道谁又会第一个冲在我前面帮我扛着。”
……
对于木小真的胡闹任性,宝木也只是苦笑地拍了拍额头,不论什么时候都拿她没办法。
“给我点钱,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陪你去吧。”
“你还是先回去宿舍洗澡吧,等会我再回来找你。”
“那好吧,给,就十块,十点之前必须回来,不然,哼哼……”木小真倔着嘴格外霸气地冲宝木挥了挥小拳头。
接过那张少得可怜的十块钱,宝木无奈地摇了摇头,背起长椅上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看着兄长慢慢消散的背影,木小真又是一阵心疼,从小到大那个坚厚的臂膀为她抗了多少伤痛她从未忘记过,但现在却显得是多么地脆弱和无力。
现在也是时候换我来保护哥哥了吧,木小真暗暗下定决心,良久才跑回去宿舍洗澡。
转身离开的宝木只能偷看四周没人翻墙跑出去,毕竟时间很晚了学校也已经封闭了,无奈之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翻墙“逃学”。成功翻出学校的他却没有跑去想方法填饱肚子,即使饿了一整天他也没胃口,可以说自从和菀夕闹僵以后他就没有一天能好好吃得下东西。他直径走进一家杂货店买了一包名叫黄山的香烟就走。
黄山的价格很低,只有五块半,但他只抽这个牌子的烟,当年第一次抽烟的他就是抽这个牌子,没钱也可以作为一个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另一段悲伤的回忆。
叼着香烟的他从杂货店走出来,想散散心的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店旁的巷子里,那个使他再次心碎的地方。
“喂,小子,把包留下。”一个浑身充满酒臭的酒鬼半躺在巷子里冲刚走进来的宝木喊道,还亮了亮手里反光的短刀子。
抢劫?还是发酒疯?一脸冷峻的宝木撇了他一眼就直接从酒鬼的身边走过去,不禁蹦出一句妹妹的口头禅,神经。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酒鬼在这片地区是出了名的痞子流氓,因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从此以后整天酗酒成性,没钱买酒就专门干抢劫盗窃的勾当,为此不知道进了多少次的派出所,次数多了以后还是屡教不改,索性都懒得管了,就任由他这样去了。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他这一号出名的流氓,无不是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
“砰!”
酒鬼刚酗完酒发起了酒疯,借着疯劲来抢劫不巧路过的宝木,那酒鬼猛地冲到宝木的背后,抡起手里的空酒瓶就是猛地对宝木的脑袋砸下去。
酒瓶应声而碎,化为纷飞的玻璃渣子,一缕鲜血从他的额头顺流而下,宝木只觉得头顶一凉,眼前的东西都是红色的,瞬间袭来的疼痛使他闷哼一声捂着流血的头半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喘气。
宝木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天没吃东西的他本来就低血糖,现在脑袋又受到这一重击体力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非逼老子动手。”酒鬼吐了口唾沫,一脚踢在宝木的腰上,意识模糊的他应声倒地。
——2016.10.2123:38-2016.10.28.1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