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国皇宫待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出一次宫,生性好玩的南宫玖怎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还记得以前在南宫的时候,南宫玖时不时就爱向南宫轩撒娇,甚至耍着赖让南宫轩带她出宫玩。南宫轩是出了名的疼爱南宫玖,每次都拗不过南宫玖,只得和南宫枢一起悄悄带着南宫玖出宫去玩。而白若则是常常在宫中帮南宫玖打掩护,偶尔情形轻松的时候,白若也会跟着南宫玖出宫去玩。
虽说出宫的次数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尽管这样,每次出宫的南宫玖都像脱缰的野马,兴奋地不得了,东跑西跑,对什么都兴趣十足。要不是有南宫枢一起看着南宫玖,南宫轩真的怕南宫玖会跑丢。倒是每次南宫玖给南宫轩出难题的时候,南宫枢都在一旁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束手无策的南宫轩。
还记得有一次出宫的时候,南宫玖趁着南宫轩和南宫枢不注意,竟然跑进了一家青楼里。
以前带着南宫玖出宫的南宫轩和南宫枢都会避开这种烟花巷柳和赌坊一类的地方。
这一次,懵里懵懂的南宫玖,被青楼花花绿绿的装饰和热闹非凡的气氛给引了进去。一个人在青楼里四处乱逛。而青楼里的老鸨一眼就看到了这格格不入的小女孩。
那时的南宫玖十二岁,正值金钗之年,初现羞花闭月的美貌。
老鸨看到这样有资质的小女孩,又是独自一人,当然不肯放过。立即上前与南宫玖攀谈。
老鸨先是问南宫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南宫玖见老鸨说话时很是温柔,便也不排外,告诉老鸨说自己见这里热闹,就进来逛逛。
老鸨又问南宫玖家住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这时,南宫玖起了戒心,她知道这些私密的事情不能随便告知他人,而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就对她盘根问底,肯定有问题。
南宫玖不愿再与老鸨谈话,转身要走,却被老鸨一把抓住。这老鸨干逼良为娼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嘴的肥肉岂能放走。虽说看南宫玖的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将她在青楼里藏个两三年,到时候再打扮打扮,谁会知道她是谁。
南宫玖见老鸨抓住了自己,更确信这老鸨不是好人。会武功的她立刻反手扭住老鸨的手。这养尊处优的老鸨哪儿能禁得住南宫玖的奋力一扭,一声惨叫,立马松了手。南宫玖趁机一掌推开老鸨,赶忙往外逃。
摔倒在地的老鸨撑起身子,对着青楼里的打手大喊,快捉住她。
顿时几个彪形大汉从大厅的一侧向南宫玖追来。
南宫玖见形势不妙,用力掀翻了一小桌酒饭去阻挡后面的打手。接着,凭着娇小的身形在混乱的人群中一阵乱蹿乱跳。
青楼里被南宫玖闹得鸡飞狗跳。直到南宫轩和南宫枢闻风赶来,才平息了这一场闹剧。
就是因为这件事,南宫轩不管南宫玖怎样死缠烂打,硬是半年没带南宫玖出过宫。
在东国皇宫闷了大半年,这次出游,南宫玖早就悄悄打探好了这天乐山的周边环境。
天乐山的东边有一处小镇,虽说那里距离行宫有些远,途中也一大段是没有皇宫侍卫巡视的竹林山林,不过骑马的话,一天来回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出宫后不久,太后的风疾不幸复发了,所以静妃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伴太后,总是早出晚归。于是,南宫玖便找到了能去天乐山东边小镇玩的机会。
待所有事情计划好,南宫玖趁着一日静妃去探望太后,悄悄带着白若往小镇出发。
对于偷偷跑出去玩这样有危险的行为,虽说白若通常都是个守规守矩很沉静的人,但是她知道,南宫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她能做的,就是陪着南宫玖,尽量保证南宫玖的安全。再说白若也是从小就被关在宫中,对宫外的生活,当然十分向往。所以,也就依着南宫玖,一起出去。
因为南宫玖被萧子宸特许过可以骑马玩,所以很容易就弄到了马匹。
白若不会骑马,南宫玖便让白若坐在她的后面,两人同骑一匹马。然而从未骑过马的白若,还是受尽折磨。
“阿玖,你慢点。”白若死死抱住南宫玖的腰,一路颠簸让她有点吃不消,“我要摔下去了。”
“白若你别怕,抱紧我就行。”南宫玖依旧策马扬鞭,“路上少用一些时间,我们就能在小镇多玩一会儿。”
“阿玖你稍微慢点吧,我怕……”白若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死死抱住南宫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南宫玖正低头去安慰身后的白若,突然几个五大山粗的山野汉子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南宫玖用余光瞟到了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全力勒马。马儿受了惊,长鸣一声,直接扬起了前蹄。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白若措手不及,一惊吓,不小心掉下了马儿。
南宫玖感到身后白若的双手放开了自己,连忙转身一把拉住白若,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来,两人勉强平落在地上。
可是那受了惊的马儿,不顾前方几人的阻拦,直径冲了出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儿,南宫玖心中一沉,似曾相识的不祥之感。
五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围了上来。
“两位姑娘这是要去那儿啊?”一个扛着大刀的魁梧汉子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么急干嘛呀。”
“让开!”南宫玖知道这是遇到了山林里的强盗,这些强盗既不讲理,又十分蛮横。她虽然会武功,但是对付这样五个凶狠残暴的强盗,恐怕很难。再说身边还有个不会武功的白若。不过向来嫉恶如仇的南宫玖,绝对不愿屈服。
“白若,我去拖住他们,你趁机从后面逃跑。”南宫玖伸手护住身后的白若,“不要犹豫,一定要奋力往草丛里跑,我拖不住他们多久。”
“阿玖,我怎么可以丢下你。”白若急得抓住南宫玖的手臂,“不行的。”
“你不会武功,在这里反而更会拖累我。再说你能不能逃走还是个未知数。”南宫玖护着白若往后退,“你若能逃走,还能搬救兵来救我,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快跑!”
“阿玖,你要小心。”白若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只得听南宫玖的话,转身拼命往草丛里跑。
“想跑,没门儿!”带头的扛刀的强盗说着就要冲去追白若。
南宫玖移了几步挡住对方。
“哟,还想拦住我?”带头的扛刀强盗邪笑道,“兄弟们,上!”
南宫玖一脚狠踢眼前强盗的下体,再一掌打向对方的肚子。
眼前的强盗往后踉跄了几步。
其余四个强盗马上冲了上来。
南宫玖迅速转身,一个回旋踢,正中跑在最前面那个强盗的肚子。强盗一弯腰,南宫玖顺势再一脚将其踢向后面的强盗。
前面两个强盗才刚被逼后退一点,后面的两个强盗又扑了过来,南宫玖伸出双手抵挡对方两人的攻击。
就在这时,刚被逼退的两个强盗趁机冲去追白若。南宫玖转身想去拦住两人,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双臂。她转身刚想跳起来用脚踢其中一个拉住她的强盗,却不料带头的扛刀强盗竟已经走上前来,还一把抓住了南宫玖抬起的右腿。
“姑娘的腿真漂亮啊。”带头的扛刀强盗竟扔掉大刀,无耻地摸上南宫玖的右腿,“这么细,肯定也很白。”
“放开我!”南宫玖怎肯被人侮辱,极力挣扎,“滚开!”
其实这山林里的强盗的武功并不高。不过他们三五成群,又都是野蛮凶狠的彪形大汉,即使南宫玖攻击的都是人体最易受伤的地方,也只能拖延一会儿。
正当南宫玖在和这三个强盗吵闹时,另外两个强盗已抓了白若回来。
“嘿嘿,另一个也抓回来了。”带头的强盗放下了南宫玖的腿,满意地看着被捉回来的白若。
看到白若也被抓住,南宫玖痛心疾首,自责不已。若不是她出来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不会拖累到白若。
“放了她!你们要多少银两就直说!”南宫玖不得不妥协,事到如今,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要多少都可以。”
“你爷爷我又不是没看过银两。”带头的强盗猥琐地笑着,“倒是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很少见。”
“滚开!”听到强盗轻浮的话语,南宫玖感觉恶心想吐,继续挣扎,“放开我。”
“这样倔的妞儿还真是那啥……爷就喜欢这样的。”带头的强盗说着就伸手去摸南宫玖的脸。
“喂!把你的脏手拿开。”一个甜美但非常凶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谁啊?敢骂你祖爷爷,找死!”五个强盗都抬头向四周望去。
“我还是你姑奶奶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坐在一颗大树高处的树枝上。
女孩身着紫红色的武服,头上扎着两个包子,穿着暗红色皮靴的双脚正悠闲地荡着,看起来可爱又干练。
“呵,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口气儿都不小!”带头的强盗又扛起了他的那把大刀,“滚下来!让你爷爷我教训教训你!”
“哼,教训我?”女孩冷笑了一声,“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我要是下来,你们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了。”
“狗娘养的!”带头的强盗被女孩儿气得牙痒痒,顺手就将手中的大刀向女孩儿甩去,“找死!”
“小心!”南宫玖大喊道。
坐在树上的女孩儿倒是镇定自若。她一挥手,大刀还未碰到女孩儿就被扇了回来,直直插在带头强盗面前的土里。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妖术!”带头强盗勃然大怒,“兄弟们,给我上,弄死这妖精丫头!”
两个强盗冲到树下,向上一跳就开始往树上爬。
“唉,山野莽夫就是这样粗鲁无力。”树上的女孩儿摸摸自己的头发,眼神突然变得非常犀利,“让我来为民除害!”
女孩儿直接从高处的树枝上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她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条长鞭,对着强盗们坏坏地一笑,舞起了长鞭。女孩儿就如跳舞一般,长鞭来去无影,只听“啪啪啪”几声,就将冲向她的两个强盗打倒在地。
“嘿!你们两个装死呢?”带头的强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趴在地上干嘛?快起来!”
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
“没用的东西。”带头的强盗气急败坏地对正押着南宫玖和白若的另外两个强盗大喊,“一起上,老子就不信弄不死她。”
南宫玖和白若早就看呆了,依然木讷地站在一旁。
三个强盗大喊着向女孩儿冲了上去。
女孩儿不慌不忙,又是几下令人应接不暇的挥鞭,这三个强盗也被打倒在地。
看着五个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彪形大汉,南宫玖和白若对眼前的小女孩儿刮目相看。
“多谢姑娘相救。”惊讶之后,南宫玖回过神来,对女孩儿说道,“敢问姑娘芳名?来日好报答今日之恩。”
“魑魅,魑魅魍魉的魑魅。”女孩利索地将长鞭收回到了身后,潇洒地说道,“报恩什么的,就不必了。”
“啊!蛇!”白若突然指着魑魅的右肩喊道,“有蛇。”
这时南宫玖也注意到竟有一条正吐着黑色信子的蛇盘踞在魑魅的肩上。这条蛇足有三尺长,两指粗,全身呈红黑色,头部的形状很是奇特,说不出那是什么形状,但一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魑魅穿着紫红色的衣服,不注意的话,还以为那条红黑色蛇是衣服上的花纹。
虽说南宫玖也十分怕蛇,但她更怕蛇会伤到魑魅,鼓起勇气伸手去拍打魑魅肩上的蛇。
“哎,别打我的魍魉。”魑魅伸手护住了肩头的蛇,“魍魉很乖的。”
“啊?”南宫玖的手停在半空中。
“魍魉很听我的话,不会随便咬人的。”魑魅笑着摸摸肩上的蛇,转而又笑里藏刀地说道,“不过,被它咬过的人,都没在这世上了。”
“呃……”南宫玖尴尬地收回手,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养蛇,还是一个小女孩。
“嗖……”魑魅突然眼神一变,抬手一划。南宫玖感到一阵锋利的冷风从自己耳边飞过。
“啊!”转身一看,原来是那带头强盗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准备偷袭南宫玖,结果被魑魅甩过去的东西击中,直着身体,轰然倒地。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白若眨眨眼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树叶。”魑魅的语气很轻松,“插入他的心脏了,还真是便宜了他,这么轻松地就死了。”
“树叶?……”白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了,树叶居然能插入人的心脏,居然能杀人。
“我师父说过,万物皆能救人。”魑魅的笑容很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她放低了手,让魍魉沿着她的手爬到了地上,“也能杀人。”
魍魉就如离弦的箭,飞快地在几个强盗身边过了一下,转眼间又回到了魑魅的身上。
“被魍魉咬过的人,死前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魑魅满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强盗,“对于这些作恶多端的人,也算是一种赎罪了吧。”
眼前这个外表乖巧可爱的女孩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你们快回家吧。”魑魅的笑容又变得明媚,“不会再有什么强盗了。”
“马儿被吓跑了,这么远,恐怕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去。”此处离行宫很远,想走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白担心地说道,“文姑娘肯定会担心的。”
“你们的马吓跑了?”魑魅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清澈,就像山间的清泉。
“恩,刚才被突然出现的强盗给吓跑了。”南宫玖答道,“魑魅姑娘可有办法?”
“嗯……这我可没办法了。”魑魅摊摊手,然后又将双手背到身后,笑道,“不过,我师父肯定能找到。”
“你师父?”南宫玖倒很是好奇,“那,可否能请你的师父帮帮我们。”
“当然可以啦,我师父是无所不能的。”魑魅说起自己的师父很是得意,声音也变得清脆起来,“我师父不仅武功超群,而且医术高明。我随师父云游四海,不知救了多少人呢!”
魑魅带着南宫玖和白若走在山林之间,很快,到了一大片竹林中。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
继续向前走,看见了一片广阔的湖泊。
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临水而立,而他,正是吹箫之人,也就是魑魅的师父。
男子带着半截面具,遮住了上半部的脸。乌黑的青丝梳于脑后,只插着一支木簪,其余的发丝柔顺地披在背后。湖面刮过一阵清风,撩起了男子的几缕青丝,白色的衣襟也随风飘起,恍若天人。
南宫玖觉得男子和萧子语有些相似,而不同的是,眼前的男子多了几分仙气,仿佛遥不可及。
“师父。”魑魅的声音很是甜美,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对视了一下,南宫玖和白若也跟了上去。
站在男子面前,南宫玖和白若才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
男子脸上的银色面具雕刻着很精致的花纹,但是花纹别具一格,仿佛不是凡间之物。面具之下的双眼炯炯有神,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面庞棱角分明,宛若精心雕刻的一般。再加上一袭白衣,男子的一举一动,都犹如云中的神仙。
“小女子南宫玖,她是我姐姐白若。”南宫玖告诉自己要镇定,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才敢开口,“敢问师父尊姓大名。”
“即墨无言。”男子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宁静,甚是好听。
“我和姐姐在山林遭遇强盗拦截,多亏魑魅姑娘相救。不过马儿受了惊吓,跑走了。路途遥远,没有马儿难以前行,请问无言师父能否帮忙找回儿马匹。”南宫玖小心翼翼地说完了这番话。
“此事容易。”即墨无言轻闭双眼,沉思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姑娘向东南方向一直走,便能找到马匹。”
“多谢即墨师父。”即墨无言的话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南宫玖连忙道谢。
南宫玖和白若拜别了即墨无言和魑魅,一直向东寻去。在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果真找了正在吃草的马儿。
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再也没有心情去小镇玩,更何况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便上了马,赶回行宫去。
回了行宫,发现行宫亦不安宁。
今早太后头风发作,疼得不得了。随行的太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后此次的头风发作异于以前,疼得特别厉害。
静妃一直陪伴着太后,看着痛苦不已的太后,自己却无能为力。心想着太后平时都是吃斋念佛,心地善良,真不知为何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萧子宸和萧子语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一直陪伴着太后。
萧子宸看着一群束手无策还一直求饶的太医大发雷霆,气得想直接把这群庸医拖出去斩了。还好萧子语虽然也十分着急,但也还保持着理智,劝了萧子宸别冲动行事。
太后的头风发作从清晨持续到晚上,甚至中途还痛晕了两次。
一直陪伴太后的静妃这一天都滴水未进,还不愿休息。
看着满脸倦容的静妃,南宫玖很是心痛,却也想不出办法。
直到亥时一刻,静妃派人回了宫说她今晚就待在太后宫中伺候太后,让南宫玖和南宫雪灵早点休息。
“玖姐姐,太后娘娘人那么好,为什么会被病魔折磨得那样痛苦啊?”南宫雪灵也同样担心太后,一直和南宫玖在等静妃回宫,“文姐姐守了太后娘娘一天,肯定也累坏了,再不休息,可能文姐姐也会累出病的。”
“灵儿不急,玖姐姐会想办法的。”南宫玖看着眼前的南宫雪灵,忽然想到了今日遇到的魑魅,“对了,有一个人定能治好太后的病。”
“谁啊?”南宫雪灵和白若异口同声。
“即墨师父。”南宫玖看向白若。
“对啊,今日太慌忙,竟忘了即墨师父。”白若恍然大悟,“可不知他愿不愿意来为太后看病。魑魅说过,即墨师父不喜欢太多人去叨扰他。”
“那也得试试。”南宫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明日就我们俩去。”
“也好。”白若轻声说道。
次日一早,南宫玖和白若便骑了马去寻即墨无言和魑魅。
好不容易到了昨日被强盗劫持的地方,凭着记忆一路寻找,可是兜了好几圈都找不到昨日魑魅带她们走的路。
“即墨无言师父,魑魅姑娘,南宫玖有要事相求,还望即墨无傅和魑魅姑娘能出手相助。”南宫玖意识到要想只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那对神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师徒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呼声求助。
“今有长辈被疾病折磨,还望即墨师父和魑魅姑娘能帮帮忙。”白若也跟着喊了起来。
两人骑着马,边走边呼唤。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条红黑色的蛇,盘旋在树枝上,猛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南宫玖被吓得迅速往后扯拉缰绳。
面前这有着令人心惊胆战头型的毒蛇,正是魑魅的魍魉。
“在这儿呢!”魑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紫红色的矫捷身影正站在高处的树枝上,“我带你们去见师父,跟上!”
魍魉如闪电一般回到了魑魅的身上。接着魑魅施展轻功,直接在树木之间快速穿梭。
“抓紧我。”南宫玖对身后的白若说道。然后奋力驰马追上前放的魑魅。
有了魑魅的引路,很快就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直到走到竹林深处,一座竹子做的小屋出现在南宫玖和白若的眼前。魑魅一个翻身,终于从空中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魑魅坐在了竹屋外面院子的石凳上,“安静点,我师父在为师兄治疗。”
“你师兄得了什么病?”白若试探地问道。
魑魅并没有回答白若的问题,倒是轻轻闭上眼睛,仰起了头,双手撑在石凳上,自顾自地荡起了双腿。
白若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清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片片竹叶飘落,倒是一番美景。
竹屋的门开了,一袭白衣的即墨无言从里面走出来。
清风,落叶,轻盈如飞的步伐,即墨无言宛若从云端走来的孤傲神仙。
“师父,师兄怎么样了?”魑魅微笑着轻快地跑到即墨无言身边。
即墨无言看着魑魅温柔地一笑。那抹浅笑,让人心醉。
“太好了。”魑魅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儿,而她的笑容,千变万化。
“即墨师父。”南宫玖起了身,“抱歉,突然来访,打扰了。”
“客气。”即墨无言向着石凳抬手,自己也走了过去,“请坐。”
“谢谢。”南宫玖再次坐下,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即墨无言。
待南宫玖讲完具体的情况,无言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回了竹屋。
“这……?”南宫玖难为情地看向魑魅。
“我师父不愿和什么皇亲国戚扯上关系。”魑魅逗弄着缠在她手上的魍魉,“你们请回吧。待我师兄身体好了,我们也要离开此地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宫玖不愿放弃,想再争取一番,“更何况太后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医者仁心,对病人不是应该一视同仁吗?”
“若我师父执意不去,你们是否会派一群傻瓜士兵来抓我师父?”魑魅仍然自顾自地逗着魍魉,并没正视南宫玖和白若,“曾经不知有多少贪婪的人想留住我师父,收为己用。可是,任他们怎样明争暗斗,耍尽手段,都没能伤我师父半分。”
“魑魅姑娘你误会了,我们知道无言师父不喜欢外人叨扰,此次只有我和白若来访。”南宫玖解释道,“只为求即墨师父能为太后治病。”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魑魅突然用手指向南宫玖,魍魉顺势火速缠在她的手腕上,朝着南宫玖吐信子,“师父说了,头风死不了人。你们快回吧。”
多说无益,而魑魅的话也像是一种暗示。于是南宫玖和白若拜别了魑魅,向着魑魅所指的东边走出了竹林,悻悻地回了行宫。
回到行宫,南宫玖便带了南宫雪灵去探望太后。
太后仍然头痛不止。而静妃自然一直在一旁伺候。
得知了静妃一宿没睡,南宫玖不得不悄悄将静妃拉到一旁,劝说静妃今晚一定要回宫休息。
静妃草草答应了南宫玖,很快又去亲自给太后喂药。
太后的宫中已是人满为患,萧子宸还在前殿训斥着那群随行的太医。南宫玖见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碍手碍脚,便领了南宫雪灵回宫去。
直到晚上,月明星稀,夜阑人静。静妃仍旧没有回宫,只是派了人回宫来说是留在太后宫中歇息了。
南宫玖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叮嘱来人一定要让静妃好好休息。
报信的人走后,南宫玖起身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皎月,叹了口气。
忽然,一个小纸块从窗外扔了进来。
“谁?”南宫玖立即探身到窗外,四处望去。可是窗外风平浪静。
南宫玖小心谨慎地拿起纸块,打开来看。
纸上只画着一只蝙蝠。
南宫玖认得这个标志,这是专门暗中保护南皇的夜蝠队的标志。
夜蝠队共有十一个人,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但是这支队伍从未示于人前,并且只听命于南皇,行事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神秘。唯一的特征就是夜蝠队所有人的左肩上都纹有一只蝙蝠。
南宫玖之所以认得这个标志,是因为她以前曾被夜蝠队的人救过。还因南皇特别宠爱南宫玖,为防止突发事件,向南宫玖提过夜蝠队的事情。
南宫玖拿着纸张,思绪万千。沉思了片刻,她叫了白若给她泡了一壶龙井。然后关了门窗,独自一人待在房中。
南宫玖小心翼翼地将少量的茶水均匀地洒在画有蝙蝠标志的纸张上,然后将纸张放在蜡烛上慢慢烘烤,最后,打开窗户,举起纸张,透过月光看到了如下几个字:
待到安全时刻,击掌三下,在下便会现身相见。
看完纸条,南宫玖立即将其烧毁。接着若无其事地开了门,唤来白若服侍她就寝。然后声称自己今日睡眠浅,不想被人打扰,将守夜的宫女也支开了去。
待到夜深人静,装睡的南宫玖轻轻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开了窗户,然后击掌三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飞速从窗外跳了进来。
“荆琰参见公主。”来人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他扯下面纱,倒也是英气十足。
“是你!”南宫玖有些惊喜,“当年我失足掉落悬崖,险些丧命,就是你救了我。”
“荆琰不才,能为公主效力是荆琰的荣幸。”荆琰十分恭敬地低着头。
“荆大哥快起来吧。”在异国他乡能见到故人,南宫玖惊喜不已,轻声说道,“别叫我公主了,叫我阿玖就好。”
“荆琰不敢。”荆琰依然叩礼在地。
“荆大哥起来吧。”南宫玖再次让荆琰起身,转而严肃地问道,“那日父皇被萧子珏暗算,为何你们夜蝠队一个人也没在父皇身边?”
“荆琰该死,都是荆琰的失误。身为夜蝠队的领头,竟未发现队中早已有人叛变,与敌人里应外合,摧毁了整支夜蝠队,以至于无法保护皇上。”说到此事,荆琰痛心疾首,自责不已,“荆琰本也该命丧黄泉,却机缘巧合被荆琰的师父所救。这大半年来,师父耗费了无数功力才将已经成了活死人的荆琰救活。如今荆琰苟活于世,必定全心全意听命于公主。”
“荆大哥的师父不会就是即墨师父吧?”南宫玖有些惊讶,“可即墨师父看起来那样年轻啊。”
“是。荆琰的师父功力高深,可以十年不变容貌。”荆琰的一举一动都极其礼貌,“敢问公主接下来有什么行动?”
“行动……”南宫玖眼神迷离,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只想手刃了萧子珏,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荆琰现在就可以去取了萧子珏的首级来,请公主下令。”荆琰的语气铿锵有力。
“不,杀萧子珏没有那么简单。”南宫玖的眼神异常坚定,“自从到了东国,我一直在暗中查探东国的情况。萧子珏是东国陈大将军的外孙,而这陈大将军掌握着东国很大一部分的兵权,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当年萧子珏和陈大将军曾欲谋杀太子萧子宸以夺皇位,却没有成功。所以萧子宸是知道萧子珏的种种恶行,之所以没有杀萧子珏,也正是因为有陈大将军这一关。因此,现在杀萧子珏的最好方法,便是借刀杀人,而这把刀,必须来自萧子宸。”
“那,公主打算怎么做?”荆琰的眼中泛着寒光。
“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想出来的事。”南宫玖面露难色,“你我都只能见机行事。”
“荆琰遵命。”荆琰是训练有素的人,自然会服从命令,“荆琰会在暗中保护公主,若公主需要荆琰,击掌三下,荆琰便会现身相见。”
“不必了,我现在很安全。”南宫玖说道,“听闻今日即墨师父还在为荆大哥疗伤,想必荆大哥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必如此操劳。”
“荆琰的身体虽未痊愈,但功力已恢复了六七层,保护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荆琰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当然不愿眼前的公主受伤,“请公主不必担心。“
“荆大哥先养伤吧。”南宫玖解释道,“待以后回了东国皇宫,可就真的有事要麻烦荆大哥了,所以,请荆大哥务必养好身体。”
“公主以大局为重,荆琰遵命。”荆琰叩地领命。
夜黑风高。
对于荆琰的事,南宫玖暂且瞒着其他人,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而太后的头风,也在两日后渐渐好转。
所有的事,都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