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雅看看身后嫩软的朝霞,再看看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云北川,也顾不得其他,架起他一条胳膊半背着云北川向黑暗前进。
“没有火把,这路怎么走。”眼前越来越黑,周围的空间似乎也越来越小,伏雅开始扶着墙壁走,脚下也放轻了步子,石砾被踢到一边,是除两人的呼吸外唯一的声音。
“就这么走下去,会看到阳光的。”云北川的声音很弱却很坚定。
这么坚定,是真的吧!
伏雅心里这般想着,前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都努力放轻呼吸放轻脚步,伏雅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可黑暗依旧,逼仄依旧。
肩膀上越来越沉,伏雅动动手臂,“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云北川的脚步似有一顿,伏雅的问题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伏雅尴尬的撅撅嘴,换个问题,“云隐山庄还曾有过铸剑师啊?”
“是陈年旧事了,其实自三十多年前,地火熄灭,云隐山庄最后一位铸剑师也走了。”云北川解释道,不过三十年,曾经奉为圣地的祭剑台,现在确是衰落成这个样子。
云北川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寥寥数语,让伏雅更无聊。
安静又漆黑的环境里,看不见外物,却对自身更加敏感。耳边嗡嗡的,脚步也越来月沉,至此,她已经两天两液未曾合眼,眼睛闭着和睁着似乎没什么分别......
“方姑娘,方姑娘!“云北川自身感觉也极差,强撑着精神跟着伏雅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先晕了。原本就是伏雅架着他,伏雅一倒,无处借力,云北川跟着也摔了一下,好在手快,抓住伏雅的身子,抵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毕竟是女孩子,把伏雅安置好,摸索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片刻不敢耽搁的开始养精蓄锐。
歇息一会儿后,方东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看着他们来的路,云北川心头一跳,他们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云北川摸索着背起伏雅,深一脚浅一脚的拖着伏雅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潮湿寒冷的山洞要将他们冻成冰棍的最后一秒,云北川仿佛看到了光亮。
这条路其实名为绝路,能耐住寂寞、孤独的人,心性上才真正达到云隐山庄庄主的要求,不知前路有多远,不知希望在何方,却能一直坚持下去,也是云隐山庄一直在做的。
走在黑暗里,很多不愿意记起的画面疯狂的涌进脑海里,那些他以为忘记的,以为已经不在意了的,清晰的回响在耳边。肩头传来一阵温热,但与记忆里,长鞭挥舞时随之而来的痛感似乎并没有降临,云北川很想去摸摸肩头的血,意外却摸到了浅浅的呼吸,温热的嘴唇。
云北川呼出一口气,勘破幻境后,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休息过的身体却又是疲累不堪。
前路仍旧安静,却不再会惹人失意。歪歪头,肩膀上熟睡的小脑袋越来越沉,这丫头还真是心大。这条路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意志也能挺过去,只是从未想过有人陪伴居然如此容易。
“果然是你。”
云北川背着伏雅终于站在了阳光下,日至中天,刺目。云北川所幸闭着眼睛,仰着头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温暖。
听到这莫名而来的声音,云北川没有太大的意外,反倒有些不确定的欣喜。抬了抬背上的女孩子,云北川适应这强光后,果然看见了避世多年的小师叔。
“师叔!”云北川激动之余,也注意到了围绕在小师叔身边的长辈甚至是一些耄耋老人。将伏雅放在地上,起身给各位见礼。“晚辈云北川,见过诸位云老。”
“不必多礼。”为首的一位老翁,长长的眉须挂在耷拉的眼皮上,似是没有仔细端详,却是让云北川觉得浑身赤条。老翁摆摆手,“既然闯到了这里,你便是我云隐山庄的下一任庄主。”老翁说完便敛了声、敛了眉眼、敛了气息。
云北川愈发恭敬,深深一礼,“北川是晚辈,父亲尚在,今便闯上密道实为不孝。但庄内弟子不修武道,勾搭外贼,关系暧昧,此番作为背离山庄存世之道,自失品格。”云北川目视前方站着的十几位避世大能,气沉丹田,“北江与我虽为兄弟手足,然错事已犯,虽心有不舍,却不容包庇。习武者心境坦荡,方成大器。父亲卧病,我为长兄,自应为兄弟担当,还请诸位云老理解。”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云北川还未说完,云北江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来,长剑一指“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来比一场!”
云北川转过身,眉头一皱。
“无礼。”一位不起眼的云老呵斥了一声,就见云北江不甘心的将长剑甩到身侧,云北江气急,嘴上虽然闭的紧紧地,心底不知有多恨。只一眼,顺着剑尖,看到了歪在一侧的方东。“死丫头,敢耍我!”提剑就要冲上去。
“放肆。”为首的老翁一挥衣袖,不见如何出掌,便将云北江推到了另一侧。
云北川吓出了一层薄汗,赶到方东身边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掐着方东的脉象,凝眉,他算不上懂脉象,可这种沉脉饶是一个刚拜师的学徒也把得出,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