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皇上略带感伤道“朕自当要好好谢谢东方家。”
“皇上的赏赐自然是最好的。”娘亲笑着说。
“夫人,节哀。”皇上无力的说。
皇上满脸的阴郁,伏雅和娘亲不知所以,节哀,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璎珞姑姑惊慌失措的喃喃道。
伏雅同娘亲转身,然后,看见漫天的白色。原来,就是字面的意思。
手里一沉,娘亲已经昏过去,璎珞和琉璃抱着她。
东方伏雅呆呆的站着。爹骑着白琼,面色苍白,看着娘亲的眼神痛苦无力。跟在爹爹身后的是几位将军,三哥素不喜欢铠甲今日只穿了白袍,三哥穿着与众不同倒是好认,伏雅又搜寻了一遍马上的身影,却不见大哥和二哥,心下一沉,朝后方的一座棺材看去。
有云挡住阳光,秋日的大地很快凉了下来。风吹起伏雅斗笠上的白纱,风吹起那招魂旗,风吹响白马上的铃铛…….
“咳咳….”有人从白马上摔下来,又是一阵的惊慌错乱,有士兵从伏雅身边窜过,伏雅被撞得趔趄,却仍木讷。
“伏雅!”爹爹雄浑的声音透过人群,透过灵魂,响起在伏雅的心底。
伏雅麻木的转头对上爹爹严肃的没有半点感情的脸。
东方伏城躺在地上,胸前一滩血迹,血迹染红了他的袍子,人事不省。东方伏雅几步窜过去,推开人群,掀起一侧的白纱,小心的把手探进三哥宽大的袖子里,拿起三哥的手腕搭脉。又猛地盯上三哥的脸。
伏雅侧坐在地上,喃喃地低头啜泣着,白纱慢慢的垂下,重新遮住她的脸庞。
周围已经有百姓开始议论了,爹爹面无表情的站着,冷漠的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太阳从一团白云后跳出来,又是万丈光芒。前方有公公传令,说东方家功勋卓著,特封东方承旭世袭一等侯。传太医署御医张广、程路,即刻前往镇国将军府医治东方伏念与东方伏城。
百姓高呼万岁。
回府后,所有的事就像早先准备好的,府里的人进进出出,不一会挽联素灯都已挂好。
“小姐的脸色比刚才在齐乾门下要好多了。”琉璃在伏雅身后行礼道“更衣吧,小姐。”
伏雅转头,看见芙蓉托着一个孝衣,伏雅的另一个二等侍女蜀葵托着簪花,悲伤地站在一旁。伏雅站在三层,面朝爹爹的书房处,疑惑地盯着孝衣问琉璃:“娘亲醒了?”
琉璃屈身跪下说道:“夫人还在昏迷,张太医正在诊治,程太医在三少爷房里。是奴婢自作主张让管家准备了衣服,其它主子的还未送去。”
“是我疏忽了。”伏雅把琉璃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回了二层,谴退其它人只留下琉璃和芙蓉给她更衣,问琉璃道“府里那两位姨娘那边….”
“没有任何动作。”
“我要去一趟爹爹那里。”伏雅理理衣袖“你们两个再领两个小丫头跟我去,其它人去管家那里领了所有的孝衣,给府里的主子们挨个送去,让蜀葵领着,机灵点。”
“可是,按礼法二少爷的身份,”蜀葵还没有说完就被伏雅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
芙蓉上前挡在蜀葵面前,继续请示,“小姐,之前户部尚书沈夫人送来的秋菊宴的帖子恐怕要推了,日子是三天后。”
“嗯,推掉,备份礼送过去。”伏雅挥挥手让芙蓉去准备,只剩琉璃陪着伏雅继续朝书房走去,听说前堂已经来了几位族里的长辈,伏雅便绕道临水阁后方花园里的一条路。
行至假山处便听见几句争吵“二少奶奶这是去哪儿啊?刚克死二少爷,就迫不及待的要准备红杏出墙了?”“箫姨娘请您不要污蔑我!”“污蔑?你这丫头平常哪见得你出过院门啊?上次在花园看见你后晚上就出了柴房通女干一事,呵!”“箫姨娘,你!我跟你无话可说!”“当初要不是四小姐护着你,你早被二少爷打死了,哪还有你现在在我面前放肆!”
东方伏雅眉头紧紧的皱起,这个箫姨娘!
“小姐?”琉璃低声唤着伏雅“小姐要过去吗?”
“先去爹爹那里,我很担心三哥的情况。”伏雅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撇了一眼,又转头小声吩咐芙蓉道“在我书桌上常用的那本药方册子上,应该有个普罗补气汤的方子,里面应该有连翘,给我去两钱再加一钱冬深草,现在去抓药,明天早上熬好了请箫姨娘补补身子。”
“是。”
“小姐,如今夫人伤心过度,大少奶奶对持家这些事向来不怎么关心,二少奶奶在府中威信不高,后院没掌事的人可不行啊,沈、箫两位姨娘可虎视眈眈的盯着呢。”琉璃跟在一侧轻声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两年前父亲走的时候就跟我说,必要时可以除掉这两个眼线。两年来,我一方面是努力地精进医术炼化修为,另一方面确实于心不忍。如今东方家风雨将至,确实不适宜再留下她们了。”伏雅停下来,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发慌,伏雅抓住琉璃的手“我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啊…”琉璃的声音忽然软下来。
伏雅抬头看,已经到了爹爹的书房外。伏雅知道琉璃指的是二哥的阵亡、大哥三哥重伤,伏雅转过身握住琉璃的手说:“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相信我,在外面等我。”
“四小姐。”父亲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
“驰叔好”东方伏雅恭敬的行礼,驰叔和另一位古爷爷是爹爹的心腹,又是三位哥哥的师傅,伏雅自然更是尊重的对他。
“快进来”驰叔说:“琉璃也来。”
伏雅轻声问:“大哥二哥还好吗?”到底伏雅是不相信二哥阵亡了的,一方面是心中执念,另一方面是今天在齐乾门时发生的事。那时爹爹叫我名字的时候,又用唇语对我说“说重伤”,那时她不懂什么意思,可在给三哥诊脉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三哥根本没有能让他吐血的内伤,并且借着袖子的遮盖,三哥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哭”。伏雅顿时明白爹爹和三哥在演戏,虽然伏雅不知道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但伏雅还是配合着做完一切。回到临水阁后,伏雅仔细的想,小心的奢望,既然三哥的伤都是假的,那么二哥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
“小姐?”琉璃满脸震惊,又很懂事的噤了声。
驰叔轻拍伏雅的肩膀说道:“雅雅,我只能说忧喜参半。快进去吧!”
驰叔领东方伏雅走到书房里侧的一幅壁画前,按动开关,打开一扇暗门,又是推动三块砖,小屋里一侧的石门缓缓而动。驰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率先走在前头。一路上有好几个木门,两条岔路,要么说她不喜欢来这里,这么多机关、岔路她可记不住。随着深入,伏雅敏感的鼻子,渐渐闻到了血腥味。
转过一个拐角,伏雅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石台,手掌不由自主的抬起掩住吃惊的神色。
“大少爷!”琉璃一声哀嚎扑过去。
“琉…琉璃啊。”大哥无力的拨着琉璃额前的碎发。大哥的一等侍女琥珀别过头。
伏雅快步上前,捞起大哥的手腕。经脉均有损伤,脉搏跳动微弱又不规律,伏雅心里一堵对上大哥那苍白的面孔,略一打量大哥身上,严重的外伤足有四五处。伏雅轻轻询问还有意识的大哥“哥。”
“去,去,去老二那”大哥的气息明显不稳,大哥无力的推着伏雅“我没事,事,去老二,二。”
鼻尖酸酸的,伏雅吸一口气说“哥,你放松,我帮你扎两针”伏雅从袖口掏出一卷棉帛,展开,取出极细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在大哥的穴位上又仔细调着,另一边吩咐旁边的琥珀道道“琥珀姐姐,你去找程路师叔,让他和娘亲尽快来这里。”
“是。”琥珀退下。
伏雅示意琉璃留下来照顾大哥,“二哥呢?”伏雅问驰叔。
“这边。”驰叔又打开一扇暗门,走了很久,伏雅渐渐感到寒冷,推开尽头的石门,驰叔看着被一室冰块震惊了的伏雅,缓缓道“少主的情况更危险,因为古叔发现少主体内居然有一股毒素,现在古叔正在给少主运功压制。”
伏雅怔怔的盯着玉台上盘膝而坐的两个人,仔细看二哥的面色,确实暗沉无光。伏雅抓住驰叔的手终于忍不住的哭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哥哥们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