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神秘意志的无差别攻势中,上至聚魄下到结晶的修士们,都毫无反抗之力的瘫软在地,然后生死不知,这无谓的人海战术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一位巫门合神者才终于姗姗来迟,喝退了仍在前赴后继的不断冲锋的弟子,挡住了它的前进步伐。
或许是因为这位神秘意志实力太具震慑力,而且未曾痛下杀手,这位合神修士竟然摆出了明显可见的低人一等的姿态,但神秘意志却仍不予回应,仍旧展开狂攻,于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兔小白见到合神者双臂乱舞,不断撇来一道道神秘莫测的炫目光圈,他看不透漫天飘舞的光圈的具体奥妙,却能切身实际的体会到其中恐怖,他若是不慎碰触,恐怕会在瞬息间灰飞烟灭,然而他也不见这神秘意志有丝毫动作,那光圈便渐渐暗淡直到消逝,始终不曾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也许是神秘意志展现出来的实力太强大而莫测,这合神者面露惊恐之色,躯体瑟瑟发抖,不断退却,但神秘意志却是得理不饶人,仍在步步紧逼。
兔小白虽然意识低迷,但却本能的嗅到了危险气息,他想警告这道意志,它若是再肆无忌惮的向前踏去,恐怕会落入陷阱之中,但奈何这意识传导是单向线路,他只有看的权利,并没有去指挥的资格,于是,就在他的忐忑不安注视中,它踏入到一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滔天血海的地方。
咒术无形无质,却直击本源,兔小白见周围区域风平浪静,还误以为危险尚在前方,却忽然感知到毛骨悚然的覆灭威胁,然后还未等他克服这心理准备不足的恐惧,便陡然感觉一切平息,他花费了好半天时间,才把之前片刻的诡异情况,理解成为是一些合神乃至更高级别的激烈斗争,这对于他来说,既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经验财富,也是一次残留终生的心理打击,至于是好是坏,那就如同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了。
战火愈演愈烈,早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参战双方各自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但交兵之地却不见沸腾烈焰,一切攻守交接全在常人难以理解的无形中进行,到了后来,纵然兔小白与参战者感同身受,也仍旧无法了解战争的进行状况,他只能大概感觉得到,这意志正在愈发的步入虚弱,而另一边的攻势也正在不断衰减,看起来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随着神秘意志的渐渐衰弱,兔小白渐渐恢复清醒,他正忘我而入神的旁观着,却忽然一阵哆嗦,恍惚似梦中惊醒,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屏息凝神竭力冥思这异常感觉的来源,片刻后,震惊近乎失声,事已至此,他才豁然察觉,他所面临的情况并非是他附着在某个神秘意志身上,而是那道神秘意志雀占鸠巢,夺取了他的身体,至于他这位本来主人,则是不得不成为一位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这回,他总算明白了异灵的警告。
“说好的是唤醒……怎么成了我把它召唤到我的身体里了呢……异灵你竟然敢耍我!”兔小白惊怒异常,但抗议无效,他不得不继续坐视着,那道掌控着他的身体的意志大杀特杀。
突兀的,他又考虑到另一个重要问题,那便是他曾经刻意了解过一些类似于鬼上身之类的传言,那虽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宿主的战斗力,但却有着限度,例如一位合神级别的意志夺取一位魂者的灵魂与躯壳,那么综合体所能绽放出的力量,至多不会超过最弱的聚魄修士,否则便不符合天地大道,但是而今看来,当前情形显然不符合这个常理。
“不可能,暂且不论是否这意志,是否强大到了超脱天道束缚的程度,假设它已然强无敌,那么它理应当早已离开了这座峡谷,而不是还得等待别人的召唤。”兔小白若有所思地自语道,他沉吟半晌,最后作出了一个无法判断真伪的猜测,那就是这道意志恐怕真如他的第一印象那般,是一道无魂无体的纯粹意志体,而它所施展的那些诡异能力,也都是纯粹的意念能力。
兔小白没有太多思考时间,因为战火已经接近尾声,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哀叹,总之它在获取胜利之前消失于无形,虽然使得他不得不独自面对一群受伤极重的合神修士,但却总归不会在解决掉所有敌人后,把他这位宿主也连带着干掉。
“不能慌!决不能慌!”兔小白默默地告诫自己,他认为此前那位占据他身体的神秘意志的出手方式完全不循常理,也绝无气势可循,如果他掩饰的足够完美,那么倒是有可能会活活吓死这群巫门合神。
“我该怎么办?是虚张声势的咄咄逼人,还是不动声色的营造高深莫测的气氛?……”兔小白作出了多个猜想,但全都感觉不稳妥,而就在他愈发的焦虑时,对面那群巫门修士竟然主动开口发起和谈:
“这位道兄,我们不知你的身份以及来历,也不知道你究竟与谁有仇,甚至看不透你的本来面目究竟是器灵,还是篡夺了这具王器的外来意志……但这都不重要,我们可以用誓言的方式向您保证,您的敌人绝不是我们,我们之所以在贵宝地旁边修建门派,纯属他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千百年来,我们始终严令本门弟子不得跨入贵宝地,亦不该触怒道兄,还请赎罪原谅……”
说罢,那些巫门高手还纷纷鞠躬,已经算是极尽所能的隐忍,他若再欺人太甚,那么恐怕纵然这些巫门人自知必死无疑,也得扑上来拼命。
兔小白默默地凝视着那些位或苍老或年轻的巫师,心中混乱如麻,需要相当努力才能面前保持冷静,他想了想,觉得单刀直入是是最明智的方式,于是用尽可能威严的声音说道:
“你们不该劫持我的传人。”
“恕晚辈愚钝!还请明示!”众位巫师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看起来多少令人有些引人怜悯。
兔小白在不断呼叫异灵,他缺乏最基础的了解,无论说什么都会增大暴露几率,但若始终保持沉默,他又无法负担僵持的消耗,更令他赶到雪上加霜的是,异灵似乎消失了,并不回答他的询问,故此,他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心不再开口,而是立刻转过身去,大摇大摆的走向远处,背后一众巫门人面面相觑,竟然无人敢上前追问。
兔小白径直走向软禁着李德的地方,但却未能察觉到李德的踪迹,他似乎失踪了。
“是他自己逃了,还是被转移了?我该怎么办?一位具备疑似超越合神修为的大能,绝不可能连自己徒弟的方位都搞不清楚!”兔小白略感手忙脚乱,但好在无人逼迫,他得以徐徐思索。
“出口处没有打斗痕迹,无法判断他的去向。”
“如果你及时脱离巫门人的视线,从而把你的威信树立在巫门人的心中,那么无论他是否成功逃脱,他的处境都会因此而得到好转,反之,你若是暴露了老底,那么一切休矣!”异灵的声音突兀响起。
“说得对!”兔小白说罢,当即转身向峡谷走去,虽然直接离开巫门是最便捷的道路,但一代大能去走楼梯毕竟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他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作出了最稳妥的决定,用等同于迈四方步的缓慢,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峡谷之内,然后暂且蛰伏在谷底,待到风波渐平再悄悄溜出来。
与此同时,在那座被封闭的游乐场地步的一条狭长隧道里,李德正屏息凝神,纹丝不动,用充斥着血丝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的土地,不断地用意志冥想的方式,把一堆堆坚固的土壤瓦解,然后融化为元气,这极度消耗他的精神力,作用效果也是低的可怜,若非此时此刻的形势严峻到了极点,否则他一定会换个方式,哪怕是徒手刨土。
当初,李德被软禁在一片花海之间,虽然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并没有其他人,他似乎不曾遭到监督,但实则除了思维之外,包括他体内经脉的元气流通都遭到了严密监视,在这多维立体的监控中,他尚且没有悄悄运转体内元气的机会,又谈何搞小动作,故此,这纯粹由目视以及冥想构成的并不稳定的意念能力,就成为了他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此之前,他对于此种能力的运用,大多停留在短期而简单的层面,至于挖掘一条隧道的复杂工程,他倒还没曾尝试过,况且地底还极有可能密布着防御阵法,即使他成功挖通地道,也仍旧可能被拦住,故此,这基本是意义有限的拼死一搏,至于能否成功,他也不曾抱有希望。
但好在巫门对他基本有求必应,他并不需要担忧精神疲惫的问题,得以长期维持极高的工作强度,工作效率固然低下,但成果还是可以得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