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百团大战已经全面开始,上级要求苏鲁豫支队对津浦铁路实施大规模的破坏袭挠,摧毁敌人的交通运输线,广泛打击沿线的日伪军有生力量,配合支援主力作战。津浦铁路从南山县全境内穿过,独立营首当其冲要展开行动。
吕凤山一仗虽然没有让鬼子占到便宜,但是打得很不利索,加上刘淑珍的牺牲,郝亚强心里很纠结,下决心要在这次破坏鬼子铁路运输线上大干一场,取得一次彻底的胜利。他专门在支队长和政委那表了决心,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让南山境内的鬼子铁路运转不起来。
津浦线沿线的八路军和游击队迅速展开了破坏行动,津浦铁路的运输时段时续,小鬼子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加强了对铁路沿线的戒备。南山县津浦铁路的每个车站,均驻有200多名日伪军。为防止八路军游击队搞破坏,鬼子在铁路两侧均挖有3米深的封锁沟,每个过路的道口都筑上了碉堡,里面驻有日伪军,仔细盘查过往行人;沿铁路两侧的村庄都组织有“护路村”,每隔二、三里路就搭一个帆布棚子,派民夫日夜看守铁路。铁路东西两侧重要村庄,日军都重新修了据点。鬼子的的铁路巡逻队牵着狼狗,不定时地在铁路沿线巡逻。钱洪斌派人多次侦察,发现日军防守过于严密,没有可下手的有利机会。
郝亚强从支队接受任务快半个月了,其它营和大队都迅速行动起来了,可自己这边一点动静没有,他心里这个急啊。这一急可就坐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百密必有一疏,难道鬼子铁路防守就没有一点疏漏,不可能,得让钱洪斌继续侦察,想到这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离开房间直奔特侦连过来,赵大福见了赶紧跟在后面。他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来到特侦连,一个战士见到营长来了,赶紧起身整了整衣服敬了个礼。
“你们连长呢?”郝亚强举手还礼,然后问道。
“营长,我们连长出去了!”战士执执悟悟地回答道,眼神飘浮不定。
“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我——不知道!”
“到底干什么去了?”郝亚强瞪着眼追回道,他感到这个战士的回答有点怪怪的。
“到下面的凤凰河去抓鱼了!”战士低着头回答道,看样子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了真话。
“这个连长,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有空闲去抓鱼!”郝亚强顿时来了气。
“要不要我去叫?”战士怯怯道,因为刚才编了假话,眼睛不敢看着郝亚强。
“不要了,我自己去!”郝亚强摆摆手道,这个钱老板还真悠闲,破袭铁路的事一点情况都没弄到,还有时间去河里抓鱼,我要好好去训他两句。
他沿着宛延的小路来到山下的凤凰河,赵大福紧紧跟在身后。郝亚强很远就看见钱洪斌和几个战士在河里光着屁股,不时地在河里扎着猛子,还有几个人在嬉着水,打闹声传得很远。他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转身冲着赵大福挥了挥,示意他悄悄地过来,他趴在赵大福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赵大福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走开了。
郝亚强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走过来,然后挥了挥手喊道:“有急事,快上岸!”
一个正在嬉水的战士听到了营长声音,用肘部捅了捅正准备扎猛子的钱洪斌道:“连长,营长来了!”
钱洪斌转身往岸上一看,还真是营长来了,心里一惊,看来有急事,他不犹豫,然后冲大家叫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上岸吧!”
钱洪斌和几个家伙很不好意思地光溜溜地从水里爬上岸,开始四处找衣服,突然发现衣服不见了,唉,衣服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感到奇怪。
“营长,我们衣服?”钱洪斌马上明白过来,嬉皮笑脸道。
“我怎么知道!”郝亚强故意本着脸道。
“那弄哪儿——”钱洪斌有点不相信。
“营长,杨彩梅带着几个女兵过来找你!”赵大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一听到杨彩梅来了,钱洪斌吓了一跳,看看自己和几个战士,此时正光着身子呢。“赶快下水!”他喊了一声,带头从岸上跳到水里。
“哈哈!”看到这几个家伙的狼狈样郝亚强开心地笑了。
钱洪斌这个家伙反应过来,知道是营长捉弄他,又赶紧又爬上岸。
“营长,不好,杨彩梅真的来了!”赵大福用手往山上一指。
郝亚强仔细一辨别,还真是杨彩梅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女兵,手里还拎着篮子,看来好象是来洗衣服的。
“别上来,杨彩梅真的来了!”郝亚强赶紧挥手阻拦道。
“哈哈,营长别再骗我们了!”钱洪斌笑笑道,带着几个家伙一下子爬上了岸。
此时杨彩梅和几个女兵已经叽叽喳喳来到了岸上,杨彩梅走在前面,郝亚强想阻拦也来不及了,赶紧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往前来了。杨彩梅起初没有弄明白,没有停止脚步,突然她看到了几个赤条条的家伙正站在那。
“啊!”杨彩梅害羞地叫了一声,转过身并用双手掩住脸,篮子掉在地上。其它几个女兵明白过来,也吓得地转过身去。
钱洪斌也看到了她们,妈呀是真的,他吓了一跳,带头“扑腾”一声跳下水去。几个家伙扎起了猛子,把头埋在水里。
“哈哈!”郝亚强心想太巧了,提到谁谁就来。
“营长,你们也不设个岗哨,弄得多不好意思!”杨彩梅身子一扭,用脚跺着地,有点生气道。
“我也刚来到,真的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这抓鱼呢!”郝亚强笑道,“特侦连从连长到下面的几个兵真够皮的!”
“那还不都是你这个营长带着的兵!”杨彩梅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郝亚强只好举手投降。
郝亚强等钱洪斌穿上衣服后,马上就开始部署任务,现在破袭铁路的任务很急,这次他要亲自带着他们去侦察。
第二天一大早,郝亚强化妆成一个卖货郎,担着货郎挑子,晃悠悠地往铁路的一个道口走过来,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两个侦察员,其中一个人就是钱洪斌。这个道口边上筑有一个碉堡,一个日军和一个伪军端着枪站在外面,不停地盘查着过往人员,从碉堡的射击孔向外伸出一支黑黑的机枪枪管,阴森森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站住!”那个伪军用枪指着往过道而来的郝亚强。
郝亚强马上停下了脚步,放下货挑子,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后面跟着的两个侦察员也止住了脚步,故意显得很紧张。
那个日军端着枪在原地没有动,伪军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郝亚强身边。他看了看货挑子,又抬头打量了一番郝亚强。
“怎么,我没有见过你?”那个伪军奇怪地问道,说完这句话他又后悔了,谁说没有见过,怎么感觉越看越感觉眼前这个人很熟悉,似曾在那见过。
“不可能,我经常走村串户卖东西,你应该见到过!”郝亚强诡异地笑道,然后弯下腰打开一个筐让他查看。
“你是——”伪军突然发现了郝亚强筐里的一把手枪和几颗手雷,瞬间吓得一身冷汗,嘴巴差点合不上。
“我是八路军独立营营长郝亚强,你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吧?”郝亚强不紧不慌地站起来,把头伸过去凑近伪军耳边,轻声道,“兄弟,给自己留点后路,知道吗?”
“好,好!”伪军吓得连连点头,心里一阵懊悔,真想煽自己一个巴掌。怪不得今天早上右眼皮老跳,原来碰到这倒霉的事,郝亚强不就是那悬赏布告上的八路军的头头吗,怪不得眼熟。这家伙可惹不起,日军都拿他没有办法,何况自己呢。
“八嘎,什么的干活?”那个日军突然端着枪走了过来。
“我来日你八辈祖宗的!”郝亚强冲日本兵笑了笑。
那个日本兵没有听明白,瞪着大眼,伸着脑袋想听清楚。
“卖东西的干活!”伪军急忙走上前打着掩护,心想赶快让他走吧,可别在这惹出什么事来,这些八路可惹不起。
那个日军伸着头看了看货挑子里面的东西,伪军从里拿出一个小刀递给鬼子兵,小鬼子打开看了看,然往口袋一放,眼珠子一瞪,脚往货挑子筐一踢,用枪指着郝亚强;“开路!”
“好的,好的!”郝亚强弯着腰连连点头,挑起货郎挑子,晃悠悠地走了。后面两个侦察员也跟着过了这道口。
这次到一线侦察,郝亚强基本弄清了日伪军铁路防护情况,还真不能怪钱洪斌,情况比预想的严峻多了。从铁路两边的壕沟内来看,里面都有被炸翻的泥土,肯定是有动物踩了鬼子埋的防步兵雷,要想偷偷越过壕沟,看来没有那么容易。
夜间他又带着钱洪斌、郭大宝、郝小清三人来铁路边蹲守,看看夜间实施破坏能不能行得通。他们刚卧倒,就发现不时有鬼子的铁路装甲车打着探照灯,在轨道上巡逻着。
“这个家伙火力猛,速度快,必须把它干掉,不然破坏铁路可不顺利。”郝亚强放下望远镜,转身对卧在草丛里的钱洪斌道。
“这个乌龟壳硬着呢,可不是好弄!”钱洪斌回复道。
“好弄,其它部队早把它干掉了,还轮到我们!”郝亚强低声道,“回去后好好想想办法。”
“我看,还是有办法的。”郭大宝转过脸道。
“什么办法?”郝亚强有点惊喜,一听到郭大宝有话,他心里就有些数了,这个家伙有些小聪明,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点子。
“让这个乌龟壳动不了,不就行了。”郭大宝低声道。
“等于白说!”钱洪斌失望地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等回去再好好考虑!”郭大宝沉默了一下道。
“好吧!”郝亚强听了心里有了底,低声对大家道,“我们抓紧回去商量。”
突然灯光向他们隐蔽的方向照射过来,紧接“哒哒哒……” 装甲车上的机枪向这边扫射起来。郝亚强猛地把钱洪斌头往下一压,子弹打得周边的泥土乱飞。装甲车停了下来,好象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趴在田地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装甲车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又“哒哒哒——哒哒哒”打了几个短点射,慢慢地开走了。
回去以后,郝亚强就把破坏铁路这项任务交给了一连长郭大宝。当晚郭大宝又带着几个排长来查看地形,他们发现最近鬼子的装甲车在铁路上巡逻的频率越来越快,而且铁路道口的碉堡又加修了不少,看来小鬼子知道南山八路军要预谋对铁路进行破坏,加紧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