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勘察完伏击地区的地形后,郝亚强带着排长和班长进行推演,推演后解决了协同作战的一些问题,各排又进行了伏击行动的反复演练。吃过晚饭后,他们就向伏击地区俞庄村、前山村开进,进入到伏击区后,各排开始构筑工事,用植被进行伪装。
天蒙蒙亮,杨庄据点日军板田小队长就带队出发了,考虑到行动时间比较长,他们出发很早,行军队伍的前面是十几名民工和四台马车,后面是五十多名日本兵。虽然日本兵不停的驱赶,但由于道路比较畸岖,民工和马车依然走得很慢。大概早上八点钟左右才到了俞庄村附近的丘陵。道路两边是高地和茂密的树林,日本兵马上警惕起来。
此时,郭二宝带着两名侦察人员隐蔽在道路西侧的高地附近,他帽子上套了一个用毛草编的圈子,身上缠绕了树枝,听到鬼子行进的声音,他稍稍露出头,看了看正在行进的日本兵,嘴里在默数着,“一、二、……,奶奶的,五十多个。”数完赶紧缩下身子,生怕鬼子看到。
上次杨庄据点五名鬼子失踪后,板田猜想可能是八路军或者游击队干的。这次行动他很谨慎,他让队伍停下来,及时派出人员前出观察警戒,又组织机枪手占领附近的高地等有利地形,胡乱放了几枪,看了看没有动静,但他还是不放心,派出鬼子两个机枪手占领路两边地形,掩护人员和马车快速跑步通过,还好平安无事。
他们继续往前走,由于道路高低不平,行军速度很慢,人都很疲惫,很多民工都列开了怀,日本兵也有些累了,但时刻没有放松对周边情况的观察警戒。又走了一段路,大约是下午三点多了,已经能够看到了卧牛山了,日本兵显得非常疲惫,都把原来端枪改为背枪,有的停下来喝喝水,有的脱下鞋倒倒泥土。
板田小队长用望远镜向周边看了看,不远处有个村庄,周边一切静静的,附近田地里有几个村民在耕作。他对照手中的地图,看来就是前山村了,他叫来电台兵,向据点里报告马上快到目的地了,目前一切正常。
山路弯曲,看着近,走起很远,加上上坡和下坡,可把这些人累坏了,日本兵原来的有序战斗队形也变得杂乱无章,还有个别人拉在后面。板田在马上气得直骂“八嘎”,骑马前后来回跑,催促着人员抓紧赶路。
好大一会才接近前山村,行进一片低凹地。板田想提醒大家注意警戒,他看看周边的环境,好象没有什么,心里也就松懈下来,继续往前赶路。
郝亚强趴在阵地上,用望远镜看了又看,小鬼子已经进入了预设伏击圈。他搜寻着鬼子电台兵。终于看到了,在骑着大马的日军军官后面跟着一个士兵,背后竖起了一个长长的天线,毫无疑问这就是鬼子电台兵。他把右手掌立了起来,示意身边的五名射手作好准备。然后手往下一放,向射手们发出了射击的信号。
板田继续带着日军疲惫地往前走,身后突然“叭叭叭”响起几声清脆的枪声,他转身一看,有三发子弹穿透了电台兵脑袋,电台兵瞬间仰面躺倒在地,脑门上的血直往外喷涌,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他大惊,慌忙跳下马,往一侧的路边隐蔽起来。日本兵不愧是训练有素,很快占据附近有利地形,向周边观察着,原来小日本进入了伏击圈。
一个领头的民工一看形势不对,大声喊道:“八路军来了,快逃命吧。”这些民工丢下马车,拼命往西边跑去,很快民工和日本兵分开了。
看到民工和日本兵分离后,郝亚强枪一挥大喝一声:“打”。顿时手枪、步枪、机枪子弹象雨点一样射向日本兵,当场打死打伤五六个鬼子。日本兵也不含乎,马上卧倒,依托附近有利地形拼命地还击着。
板田看看情况不对,瞬间明白中了八路军的埋伏,这里离据点很远,必须立即突围,想到这,他命令十几个鬼子担负掩护,然后带领其它人想从东南方向突围,往来的路上逃窜。
郝亚强看见鬼子想溜,命令郭大宝指挥全排人准备投弹。
郭大宝冲全排人员大喊一声:“准备手榴弹!”
一排人顿时停下射击,从身上取下手榴弹,拧开防潮盖,捅破防潮纸,准备投弹。
只听郭大宝一声“投”,三十多枚手榴弹天女散花般地向鬼子头上飞过去。
“轰,轰,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扬起一阵阵黑色的烟尘,空中也飞起了鬼的残肢碎片。
一下子炸死七八个,但小鬼子抵抗十分顽强,利用附近有利地形,不停地还击着。在三挺机枪的掩护下,板田带着日本兵向东南方向连续冲击了几次,但都被八路军给挡了回来。
郝亚强看看大家子弹也消耗了不少,小鬼子虽然伤亡很多,但是拼命在抵抗,火力也很猛,看来要想在这日军全歼可能性不大。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命令防守东南方向的三排一班准备放水,让三排从其它几个方向向鬼子猛地发起冲击。战士们上起了刺刀,在郝小清的带领下,端起枪向山下冲去。看到山上八路军冲击下来,小鬼子也上起了刺刀。
鬼子兵实战经验还真厉害,遇到这种情况,毫不畏惧。一个小鬼子看见郝小清过来,一点不紧张,端着枪就迎了上来。郝小清一看小鬼子那满脸的凶相,心里暗暗道,看来鬼子兵还真不是软蛋,真有点不怕死的样子,不过,咱也不能给八路军丢脸,一定杀他个干净利索,也让全排人看一看自己的伸手。他端枪向鬼子猛地刺去,小鬼子毫不客气地他对刺了起来。鬼子兵个子不高,人壮实蛮劲很大,对刺了两下,郝小清看得不到便宜,虚晃一招,故意露出破绽。小鬼子一看有机可乘,顺势向郝小清胸部刺来,郝小清闪身猛地斜身蹲下,同时,刺刀深深地扎入了鬼子的大腿,小鬼子站立不稳,顷刻间倒了下去。郝小清又上去补一刺刀,小鬼子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两下就不再动了。
八路军强大的气势,把小鬼子向东南方向挤压着。在东南方向实施伏击的三排一班故意装作低抗不住,阵地被冲出个口子,包括板田在内有十几个鬼跑出了包围圈,其它日本兵全部被歼灭在凹地里。二排组织力量在后面假装追击,追击大约有五六里地,故作追击不上,就空放了几枪,及时收拢人员撤退。
板田带着十几个鬼子仓皇逃跑,他们快到俞庄村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到这他们才彻底放心,终于安全了,板田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准备返回据点,谁知这正是进入了独立连设置的第二道伏击圈。
郭二宝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双眸紧盯着惊魂未定的板田和身后的十几个鬼子。手指搭在步枪的扳机上。他看到板田稍作停顿,准备喘息时,手指扣动了板机,发出了射击的信号,全排的枪声顺势响起。
板田身边的两个鬼子中弹倒地,他吓得马上俯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透过石缝他看到附近高地上的八路军。郭二宝正盯着板田,他看到板田露出一个身影,嘴里骂道:“奶奶的,这是个当官的,我今天让你偿偿老子的厉害。”他抬起手中的硬面匣子,瞄准板田的脑袋就是一枪,板田一侧身正好击中了他的持枪的手臂,疼的他呲牙列嘴。
板田顾不上疼痛,马上指挥着残余人员顽强抵抗。郭二宝瞄准鬼子,一枪一个,这批鬼子垂死挣扎,有几个鬼子利用附近的几块大的石头隐蔽着,不停地向八路军这边射击,一时还难把他们歼灭。
两方僵持了半个多小时,郭二宝看看天色不早了,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据点的鬼子会过来增援,事不宜迟,他大喊一声:“弟兄们,上刺刀。”他话音一落,战士们都把刺刀上了去了。他把手枪往身上一别,端起身边的一枝三八大盖,大喊一声:“冲啊”第一个跃起出阵地。
小鬼子也不含乎,看到八路军冲上来,马上退出子弹,端着枪上来应战。有两个小鬼子从郭二宝的迎面冲了过来。
“奶奶的,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们。”郭二宝挺着铁塔一样的身材,向鬼子压了过去。只见他快速上前几步,用力把首先冲过来的一个鬼子手中的枪挑飞,旋即一枪刺中小鬼的胸口,小鬼子连吭也没有吭就倒下了,后面一个小鬼子又冲上来,郭二宝有点看不起这些小鬼子,他干脆把自己的枪放在地下,瞪眼看着这个小鬼子刺过来。
小鬼子哇哇地叫着冲过来,郭二宝一闪身躲过刺刀,然后猛地抓住鬼子枪的护木,活生生的把枪从他的手中夺了下来,小鬼子赤手空拳,一下子愣住了,郭二宝哈哈大笑了一声,嘴里骂道:“奶奶个熊,就这点本事。”迅速补上一刺刀,正中鬼子胸口,小鬼了“啊”了一声也倒了下来。
双方拼得很凶,八路军这边越战越勇,但是鬼子也很厉害,死都不投降。
“嘟,嘟,嘟,”郭二宝正在兴头是,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猛烈的机枪声,原来杨指导员端着一挺机枪在后面冲了上来。
“抓紧时间,用子弹解决。”
郭二宝第一次看到杨指导员这样勇猛,他平时显得比较稳重,给人一种书生的感觉,看来书生狠起来也不能小瞧。
“指导员,枪给我。”他要接过指导手中的机枪。
“这里不需要,你抓紧组织部队实施火力打击。”杨指导员头也不抬继续向前冲去。
郭二宝把手中的步枪往旁边一扔,马上从身上掏出盒子枪,拉了一下板机,举起枪向鬼子射击。后面冲上来准备拚刺刀的八路军战士也纷纷停下来,拉枪机举枪进行射击。鬼子没有反应过来,大部被歼,只有五个鬼子趁机逃出了包围圈,板田小队长被一名八路军战士当场刺死。
跑出包围圈的这五个鬼子都被打怕了,神情有些恍惚,在据点外围转了一天一夜都不敢回去,怕再次碰到包围圈,遇到八路军的伏击。
这次伏击作战取得与日军作战的首次胜利,大大鼓舞了士气,尤其是为今后与日军作战坚定了信心,但从此次作战也可看出日军训练有素,作战很有经验,战斗顽强,整个作战没有抓到一个俘虏,鬼子的战斗力不可小瞧。独立连的官兵终于明白国军为什么屡战屡败。这次作战,如果不是二次设伏,趁鬼子两次放松警惕发动进攻,可能很难实现歼灭战。
郭二宝手摸着板田的佩刀,带着几个战士正在那沾沾自喜欣赏。
“你说这小鬼子的这刀是干什么用的。”郭二宝问道。
“当然是指挥用的。”一个战士脱口道。
“是小鬼子自卫用的。”另一个战士不同意道。
“哈哈,你们都错了,是小鬼自杀用的。”郭二宝哈哈大笑,“奶奶的,板田这家伙这次临死之前都没有来得及用上,我们帮了他大忙,在阴间还得感谢我们呢!”
几个战士听了也大笑了起来。一个战士打趣道:“排长,下次等小日本自杀后,我们再拿回来。”
伏击作战我方无一人牺牲,轻伤员三人,重伤员两人。郝亚强和杨爱东来到毛家庄看望伤员,农家小院里挂满着晾晒的白色纱布,杨彩梅带着女兵班正在给伤员清洗伤口呢。见到郝亚强过来,彩梅头也不抬,一声不吭。
“怎么啦,彩梅?”郝亚强故意逗着她。
“还说让上战场呢,一枪都没有机会发,最后还是干老本行。”彩梅嗔怪道,她对安排为预备队很有意见。
“救伤员怎么啦,这说明前方战斗停了,后方还在进行,你们的任务更艰巨。”杨爱东脸一本批评女儿道。
“救伤员是我们的职责,可老不上战场打鬼子,那算什么八路军呢?”彩梅还是不服气。
“唉哟”一个伤员疼得呻吟了一下,一个女兵在给受伤的战士包扎时,动作不够熟练,不小心触碰了伤口。
彩梅赶紧跑上前,替换下这个女兵,手把手教他如何包扎。看到这郝亚强冲杨爱东会心地笑了。
“这里的工作离不开你们,你看能不能这样理解,病痛是日本鬼子,护理治疗就是作战,手术台就是战场,这就不等于打鬼子吗?”郝亚强打着比方引导说。
“那能一样吗?”彩梅难以理解。
“其实救好一个伤员和打死一个鬼子都是一样。伤员好了可以代表你去打鬼子。就如同咱们的炊事员老李头一样,同志们吃了他做的饭,打起仗来浑身充满力量,也不就等于他打鬼子。”郝亚强继续开导他说。
“革命分工不同,但都是革命。有的人在前方,有的人在后方,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杨爱东接过话题。
“别在哄我,两位领导。”彩梅没好气道,然后一转身,到旁边去洗纱布了。
“这孩子,没有办法。”杨爱东望着她的背影皱眉道。
郝亚强看到这些躺在床上的伤员有些担心,随着作战的次数增加,伤员会越来越多,如果不救治好伤员,战斗减员增多,会严重影响独立连的战斗力,更会影响参战人员的心里。
他低下头轻轻查看着一个伤员的伤口,外面裹着的纱布渗透着斑斑血迹,他有些担忧,沉默了一会道:“老杨,救治伤员也很重要,我们得想办法请一名专职医生过来。”
杨爱东也伸过头看了一下,然后想了想道:“行,这个工作我来做,看能否通过南山县城的地上党找一个愿意参加革命的医生来独立连。”